第一百六十四章 暴擊(上)
檀生眼眸一垂正好落在袁修擋她去路的那隻胳膊上。
袁修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目光竟也能如此淩厲,一下一下跟針紮在胳膊上似的。
袁修猛地一縮手,又覺被一小姑娘氣勢震懾住有些丟麵子,眉梢一抬,做一副春江冰融之態,他一向知道自己相貌好,在偌大個定京城裏除去那三個,誰人不說他永寧侯世子相貌堂堂,頎身玉立?
一個翩翩貴公子在靜謐的道觀中偶遇傾城佳人.……
這豈不是一段極美的佳話?
美得就跟眼前這位趙姑娘似的。
袁修眼神貪婪地從檀生臉上一寸一寸地挪過。
他沒見過這麽美的姑娘。
定京城裏那些名聲在外的高門貴女,沒有一個比趙姑娘漂亮。
膚白如雪、雙眸如星、唇紅似絳脂。
真的美。
除了臉美,看她身量纖弱,腰肢如拂柳不盈一握,若是掌在手中把玩該當如何魂消腸斷……
袁修喉頭一動。
如果說,男人對女人最大的讚美是欲望的話。
那麽,他如今已跪拜在地,對著趙姑娘唱謳歌了。
男人的目光有毫不掩飾地貪婪占有。
“小道長說一說,我可曾說錯?”
正如上輩子。
前塵舊事,席卷而來。
去他媽的過路人!
去他媽的淹沒於江水中!
隨著這目光複蘇,檀生猛地抬起頭來,緊緊盯住袁修麵孔,良久之後方突然展眉一笑,“施主有備而來,自是一個字都沒說錯。”
袁修得意洋洋,“那你可知本世子是誰?”
你是不是傻.……
你都說了本世子了……
這定京城裏的世子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加上年紀怎麽也猜得出來啊…
檀生輕輕抿了抿唇,四下看了看,庭院中仍舊無人,女人和男人力氣懸殊甚遠,正麵硬扛是扛不住的,袁修其人於男女之事肆無忌憚,上輩子便可見一二,若他當真不管不顧,傷到的隻有她自己。
檀生想了想,麵上如常,“看公子麵相前庭寬、後庭窄,便可知公子出身富裕,甚至宗族鼎盛已過三代;再看公子眉眼五官逼紫薇離酉禮,可知公子尚武,想必是一位教養極好的名門貴子,公子麵上有三竅,主中原南北,中原南北為陳郡,汝南時候袁姓向四周擴散,漸成大族。京中名門貴家姓袁者,公子怕是永寧侯世子吧?”
一番話恭維帽子戴得高。
說得袁修脊背一挺,目光炙熱。
走廊中終於有三兩個年輕姑子走來。
檀生移過眼去,漫不經心中話鋒一轉,“隻是觀公子嘴角處犯檀宮,許是有桃花債。”
是犯桃花債啊。
袁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檀生。
犯的不就是你這出桃花債嗎?
袁修的眼神讓檀生發膩。
檀生蹙眉躲開,語中帶有極度的厭惡,輕輕盯住袁修,“您這出桃花債可不太妙。”
袁修輕嗬一聲,不以為然,“如何不妙?”
這術士騙起人來都是一個套路,欲抑先揚,得先抓住你的眼球才好騙人呀!
他倒要看看這位趙姑娘能說出個什麽道道來。
袁修神容似帶有幾分縱容、幾分鼓勵,眸光柔和得就像三月間的淌進泥地中的細流。
這幅模樣,換個涉世未深的姑娘,還是吃得開的。
奈何,看在檀生眼裏,檀生惡心得想將袁修那雙眼泛春光的眼睛給挖下來!
“天機不可泄露,這個不妙嘛,總是個大事情,若是公子您執迷不悟,這份不妙那可就大了…”檀生顧左右而言他,再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這定京城裏都知道,請貧道我算上一卦是三千兩銀子,做法再加五百兩。今日與公子萍水相逢,給公子打個折扣,草草請個一兩千兩銀子即可。”
錢,還是要賺的。
這種撞到門口的冤大頭兜裏的錢,不要都要遭天譴!
袁修似是沒想到檀生會直截了當地要錢。
如三月般柔和溫暖的眼神頓時生硬地轉變成了錯愕驚詫。
這姑娘找他要錢!
她知不知道,她現在應當撲上來啊!
趙家的門楣能攀上永寧侯府,那才真是祖上燒了高香啊!
檀生笑道,“若是公子不想拿錢,那就請回吧。無量天尊也不會怪罪,這世上錢財乃身外之物,自然有的人多點兒有的人少點。我們東嶽觀在這一點上做得極好——貧道給公子指條明路…”檀生手一抬,指了指東北角,“您向東走再往北拐,朝那口枯井走上個四五百步,住在後廂房的姑子現在還沒做飯,也能勘吉凶,收您香火錢不多,頂天了五兩銀子。超過五兩,您告訴貧道,都算貧道對不住您。”
袁修被臊得臉上發紅發燙!
五兩銀子!
讓他去請全職做飯,兼職算命的老姑子!
他雖不似鎮國公家、泰安大長公主家、翁家那幾個紈絝一般打眼,可他也是個紈絝啊!
紈絝的自尊被傷透了!
袁修登時從懷裏抽了一張銀票遞到檀生眼前,“三千兩!用不著折扣!算吧!”
還是一樣好騙。
上輩子她怎麽就不懂呢?
別人能把袁修玩弄得團團轉。
那她為啥不能?
遊廊裏的那兩個小道姑一說一笑越來越近。
檀生利索地將銀票收進袖籠子裏,咂咂嘴,仔細打量了袁修幾眼,隔了一會兒才開口,“公子您與一位不該有所牽扯的長輩,有不一樣的羈絆。”
檀生此話一出。
袁修麵上登時大變!
這是絕對的秘密!
他和嬸娘的交合,是絕對沒有讓其他人知道的!
這一旦東窗事發,誰他媽還能救他啊!
嬸娘是郡主!
是被太後及宗室一直看為貞潔毓玉的女子!
袁修臉色大變,變得一片慘白。
檀生輕聲笑道,“這種羈絆吧,說惡心也惡心,說不惡心也不惡心,隻看人怎麽看。郡主清白了一輩子要是栽到了這事兒上,那可真是冤枉大了。若是不讓人知道,那都好說。這一旦讓人發現了,察覺了,您覺得死的人都有誰?”
他和嬸娘當然不會死!
可他滿院子的人,嬸娘滿院子的人卻一個也活不成!
袁修頓時失了同眼前這位美人兒調笑的意思,目光驚懼,張了張口發現舌底發苦發澀。
死的人,算她一個。
檀生深以為自己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撞破了這檔子事兒吧…
可這是第九輩子了!
你兩的肮髒事,休想再牽扯到旁人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