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無賴
第56章:無賴
湛王府花園名為錦繡園,花園內古木參天,怪石林立,環山銜水,雲若兮隻覺徜徉於園中尤如漫步在山水之間。花園涼亭裝飾清新秀麗。坐於亭中放眼望去,盡是紫藤花開,彷如紫藤花海,微風吹過但見紫藤花輕輕搖擺,若海中浪花一般。
見得此景雲若兮讚歎:“湛王果然雅人,府中花園如此別致,古木參天,紫藤如海,當真使人流連忘返。若兮佩服。”說著舉杯敬軒轅靖。
軒轅靖亦舉杯同飲,將酒杯放回桌上方道:“本王平生未有大誌,隻願縱橫沙場快意恩仇。但我大金國國力日盛,周遭小國未嚐敢有冒犯者。於是本王便隻能侍弄這些花草,隨意弄個樣子,倒讓若兮姑娘見笑了。”
聽聞軒轅靖竟想縱橫沙場,此乃王公貴胄最少接觸之事,他等之願盡在廟堂之上。今日自己倒是好運,碰到王室之中特例。雲若兮眼珠一轉,掩口笑道:“據若兮所知,我大金國與夏國接壤之處不是多有摩擦,湛王何不去一展身手?”
湛王冷哼一聲,似對邊境戰場極為不滿,痛飲一杯之後方才開口言道:“本王也曾去過邊疆,每日隻是三五十人小戰,本王在彼處呆了三月,隻見每日盡是流氓互毆一般之爭鬥,本王心中不快,便起程回到京城。”
聽得湛王語中不屑之意溢於言表,雲若兮輕問:“若依湛王之見,邊疆戰事該當如何處置?”
說起戰事,湛王雙目一亮滔滔不絕言道:“若本王為邊疆主帥,必起精兵一支直搗黃龍不勝無歸!”
雲若兮心中極是佩服這等十蕩十決敢死之士,便再敬湛王一杯。開口言道:“湛王可向陛下進言,由殿下點出精兵一支直到對方黃龍,若兮想來陛下定然不會拒絕。”
說起這事湛王心中似乎極為不悅,連飲三杯方才開口:“那夏國議和使團下月便到京師,乃是來於我大金國議和,想來從此邊境相當時間之內應無戰事。邊民亦能安定一段時間。”
雲若兮輕輕點頭,原來還有此事。
二人飲至午後方散,雲若兮酒量甚淺已有幾分醉意,惜墨扶著小姐緩緩上轎。青呢小轎出離王府,方才在王府門竊竊私語之人互相使出眼色,幾人抄前,幾人在後悄悄將青呢小轎圍住。
雲若兮中午多飲幾杯,轎子搖搖晃晃,顛的她幾乎睡著。正昏昏沉沉間,隻覺轎子猛地一震,立刻落在原地,隻聽外麵一陣叫苦之聲,雲若兮掀起轎邊布簾,輕輕喚過惜墨:“惜墨,前邊出了何事?若是事情繁雜便讓轎夫繞路回府,我胸中有些煩悶,想盡早回府歇息。”
惜墨一直跟在轎邊,發生之事看的一清二楚。於是靠近轎邊輕聲對小姐言道:“方才我們走的極穩,忽的路邊衝出一人躺與轎前,非說我們將他撞到,要錢。”
雲若兮胸中更感煩悶,難受至極。便囑咐惜墨:“若隻是詐財賞他幾個小錢打發其走便是。不要與他多做計較。”
惜墨領了小姐之命來到轎前,隻見一人橫臥當街,捂著胸口不斷叫疼,兩個轎夫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惜墨看看地上不住哀嚎之人,轉身問那轎夫:“你們二人可曾將他撞倒?”
轎夫大嘴一撇滿麵悲苦說道:“惜墨小姐,小的抬轎五年從未撞倒過人。這人剛剛分明從路邊衝出,躺在小的腳邊,死活硬說小的將他撞到。這如何可能?”
惜墨雖從小在侯府之中長大,但也曾聽過這種潑皮靠招搖撞騙每日詐財度日,心中明了,走到他身邊伸手從懷中掏出幾錢散碎銀子,扔與那人:“快快讓開道路,我家小姐著急回去。”
那人看都沒看散落地上之銀,仍舊是捂著胸口嚎叫。惜墨無奈,隻得蹲下問道:“你要多少銀子才能將路讓出?”
那人哀嚎漸止,口中斷斷續續言道:“五……五千兩湯藥費。”
聽到要如此之多,惜墨心中暗道原來是個瘋病之人。回到轎邊,跟小姐將事情原委細說清楚,雲若兮掩口說道:“既如此,那便繞路而行吧。”
惜墨示意轎夫從另外一邊繞路而行,轎夫剛剛抬杠上肩,轎子還未離地,便有四五人圍了上來,口中罵罵咧咧說道:“怎麽,撞傷人不賠湯藥費便想離開,你想的美事!”轎夫看著四周圍來之人,又悻悻將肩上杠子放下。
惜墨望著四五大漢絲毫不懼,叉腰問道:“怎樣?莫說我們未曾撞到,便是真將他撞到在地,又哪裏要的了五千兩湯藥費?你等分明便是訛詐!”
四周圍上之人越來越多,人群之中有人識得這幾位,都是這條街上赫赫有名的潑皮,看到他們幾人圍著一個年方及笄妙齡少女,眾人竊竊私語:“這小姑娘今日倒黴,竟被這些潑皮訛上,想來善了不得。”
“那轎中之人不知是何等人家女兒,竟然如此沉得住氣。到現今還不下轎。”
看著幾人越靠越近,惜墨心中漸漸害怕,從人圈之中逃出,跑回轎邊,氣喘籲籲急忙言道:“小姐,這些潑皮惹不得,我等該如何是好?”
雲若兮聲音雖有些氣虛,卻是極為鎮定:“扶我下轎。”惜墨卷起轎簾,四周觀看之人紛紛叫出聲來,天下竟有如此漂亮之人!隻見她臉頰粉紅,身穿一件淡藍色鏤花錦衣,綠色妝花裙。頭綰別致雙環望仙髻,纖纖玉手之上戴著翠玉鐲,腰係柔絲帶,整個人清雅秀麗豔絕一時,所有人都被雲若兮豔麗所伏。
就連那幾個潑皮都為之一愣,雲若兮秀眉微蹙,淡聲問道:“小女子見過幾位,不知方才我家家人撞到哪位?小女子在此賠禮。”
那幾個潑皮聽到雲若兮之語,紛紛醒轉過來,其中為首之人言道:“好說,姑娘家中下人撞到乃是在下小弟,若要賠禮,拿五千兩湯藥費讓我與我兄弟醫病抓藥。隻要銀錢一交,我等立刻給您讓路!”
雲若兮秀眉深蹙,誰人出門身上會帶五千兩?況乎隻是輕輕一撞,自己家中下人又不是那廟中金剛,何至於此?於是淡淡應聲:“小女子今日出門極為匆忙,身上未帶許多銀兩,還請諸位高抬貴手。”
那為首潑皮淫笑幾聲,張口言道:“未帶銀兩,我看姑娘頗有幾分姿色,不若陪我等兄弟一人一晚,此事就此揭過如何?”
“大膽!”雲若兮麵色驟變,眉上三結,還未開口。便聽身邊惜墨怒聲嗬斥。“你等究竟是何人,竟然敢當街口出汙言?你們可知我家小姐是誰?”
那為首潑皮笑道:“我等乃是尋常百姓,隻是尋個公道。你家轎夫撞到我家兄弟,我向你要些湯藥之費有錯?你若再不拿出藥費,莫要怪我等兄弟不客氣。”
那幾位大漢刷刷將雲若兮與惜墨圍將起來,滿臉淫笑,嘴中不幹不淨對二人品頭論足。雲若兮輕聲喝道:“哪位兄弟被撞到在地?小女子略懂醫術,可否讓小女子看看是否嚴重?”
那為首潑皮一指仍舊躺於地上那人:“你看那邊,我兄弟被你家下人撞到之後,半天未曾爬起,想來內傷定然極重,要你五千兩都算極少。”
雲若兮從轎中下來,胸中氣悶之感漸消,喚過惜墨扶著自己,走到那躺在地上之人身邊,雲若兮心中冷笑,額上未曾見汗,麵色依舊紅潤,若說這人被自己家丁撞過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雲若兮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趁外人不曾留意,借整理發髻之機伸手從髻上拔下一根鳳釵,握在手中。
鳳釵緊握,雲若兮緩緩蹲在那人身旁,手中鳳釵輕輕露出一截尖利釵尖,用盡全身力氣向那人腰眼刺去,隻聽那原本躺於地上之人嗷的一聲魚躍而起!捂著腰眼,不停蹦跳。
雲若兮將鳳釵輕輕插回發髻之中,笑著對為首潑皮說道:“令弟已被小女子治好,本該一萬兩湯藥費,除去賠你之五千兩,閣下還應找給小女子五千兩。”說著向那潑皮玉手微伸雙眉一挑:“拿來吧!”
那潑皮看著一臉戲謔之色的雲若兮,心中一橫咬牙說道:“走!”幾人灰溜溜鑽進人群立刻不見蹤跡。
惜墨興高采烈將小姐扶回轎上,青呢小轎一路顛著回到雲府。
那幾個潑皮溜出人群,在一處偏僻小巷之中集合,為首之人麵色極為難看:“未曾想到這女子如此厲害,不僅心中毫不畏懼,且順手破去咱們謀劃。五百兩銀子果然不好拿。”
隻聽得一個陰柔之音在小巷之中響起:“隻能說你等無能,五百兩銀子也未能從我手中賺去。廢物!你等便不會將其直接綁走?”
那為首之人不屑言道:“那處乃是鬧市,若真將人給綁走,不出一時三刻衙門差役便能尋味追來,到時候可不是五百兩銀子之事,而是我等兄弟們性命攸關之事。五百兩,可不行。”
那陰柔之音在小巷之中重新響起:“錢,絕不是問題。你們共有六人,一人一千兩。如何?”
那為首之人滿麵為難:“雖說一千兩不少,可要按您說的,那乃是掉腦袋的買賣。”
陰柔之音毫不在乎:“一人兩千兩!”
那潑皮為首之人雙眼放光立刻言道:“一言為定!”
隻見小巷陰影隱隱閃動,陰柔之聲言道:“這六張銀票每張一千兩,乃是整整六千兩,剩下的事成之後再付。”
而後人影杳無,良久巷子中潑皮聲音又起:“大哥,不如我等拿了這錢遠走高飛,諒他也找不到我等蹤跡!”
那為首大哥沉吟許久方才說道:“不可,這人能眼皮不眨拿出六千兩,身後勢力非富即貴,我等絕不會翻出其手心,不然不會如此放心將錢交給我等。”
眾潑皮商量完畢,將銀票存於錢莊待事成之後再分。
一間佛堂之中,明黃色帷幔輕輕搖晃,一人發髻高聳,跪於蒲團之上正在誦經。從外麵走進一人,輕聲言道:“事情也已經辦妥,請您放心。”那人說完之後便退出佛堂。
佛堂之中仍舊隻有誦經之音繼續回蕩,不知是否在為即將離世之冤魂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