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舉頭三尺有神明
可現在他才發現和蕭淩妖對比起來宋燈可真是太省心了，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現在真是無比懷念當年教導宋燈的日子。
不過雖然是這樣，他還是盡心盡責地與他解釋道：“因為聯係天地最直接也是最好的辦法就是以肉身為祭，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古時的大巫向上天祈福的時候要獻祭活人的生命？不過那太血腥了，而且，對於我們這樣的修道之人來說也實在是不必。所以咬一下指尖就好了。”
“以及，”他又補充道，“其實如果你要是修煉到了我這樣的層次，就連指尖也不用咬，我這不是看在你是初學者的份上，規規矩矩地給你演示了一遍嗎？”
蕭淩妖似懂非懂，又問：“老師剛剛結的陣是？”
陸鎮時微微一笑：“沒什麽，就是一個縛靈陣罷了。你先好好練上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後我回來檢查成果，別偷懶啊，舉頭三尺有神明。”
他指了指上方，隨後雙手背在身後哼著小調漸漸走遠。
蕭淩妖再一次認識到自己的年輕，他竟然會相信老師說的會在身邊好好守著他練習指出他的不對，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他歎了口氣，不過也沒有想到要偷懶，而是認命地翻看起了先前老頭子給他留下的書。
書雖然有些破爛，折角劃痕一個不少，但裏麵的內容還是很全的，從前往後翻過去，靈陣陣紋的刻畫也就越複雜，不過簡單的看起來還是很簡單。
蕭淩妖忽然想起來自己忘記問老師最開始在空中抓的那一下是什麽意思。
不過他看了看書上第一個陣紋，雖然紋路還是有些複雜，但他還是盡力去試著理解，最後發現根本沒有辦法通過理解將陣紋記住之後，蕭淩妖也就隻好破罐子破摔一般地死記硬背，努力想將它深深印在腦海裏。
隨後將書當下，開始回想著陸鎮時的動作，慢慢地在空中比劃起來。
他看著流動著的空氣，心念一動，在空中伸手抓了一下。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懂得了這個動作的含義——書上第一個陣紋是迷風陣，所以他其實是不是應該把空氣中的風元素抓起來布陣？
這麽想著，他忽然心念一動，將手散開，靜靜感受著空氣的流動速度，而後輕輕收攏掌心，再放眼看去時，掌心中果然多了一團青色的靈氣。
隨即他咬破指尖，從指尖滴出一滴精血，精血與青色的靈氣相融，自然而然。他再出手刻紋的時候，空氣中竟然自然而然地出現了青色的的印記，
他回想著書上的陣紋，一遍遍刻畫，從生澀到流暢，從陌生到熟悉，一遍遍，不知疲倦。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蕭淩妖一遍遍地重複著手上的動作，麵上沒有任何表情，整個人好像沉溺在了刻紋的世界裏，在他之外的地方，好像風也靜止，萬事萬物失去存在的形態與聲音。
紅顏枯骨，滄海桑田，在他眼裏都隻是一陣轉而消逝的輕風。
陸鎮時這時候已經回來，他去吃了個午飯，又找七長老手談兩局，聽見幾位閣主交談這自己學係中學生的狀況，哪些是天資聰穎，哪些是愚不可及，哪些用功哪些荒廢，聽了滿滿一耳朵八卦之後，他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院子裏還有個被困在縛靈陣裏的徒弟，本著為人師表的心，他拒絕了戀戀不舍想要與他手談第三局的七長老，哼著小調晃晃悠悠地回了院子。
原以為會看到狼狽不堪的蕭淩妖，誰能想到他竟然也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看樣子竟是從他走後沒多久就開始練習了——他這道縛靈陣與普通的縛靈陣不同，因為加了點東西，所以倘若檢測到一炷香內沒有靈力波動，也就是蕭淩妖在一炷香的時間裏沒有練習，縛靈陣便會自動向蕭淩妖發起攻擊。
畢竟他也不是什麽魔鬼，整整三個時辰，蕭淩妖要是不休息他也怕他扛不住，所以還特地貼心的給他設置了一炷香的休息時間。
雖然好像忘了告訴他的乖徒弟，但他相信以蕭淩妖的聰明慢慢地一定能夠摸索出來的。可是現在發現地上並沒有什麽靈力攻擊的痕跡，蕭淩妖又一直在練習，陸鎮時不免有些吃驚。
他這次也是存著想要給他嚐嚐苦頭的心思，畢竟修煉之人如果一直順風順水其實對修煉未免有些不太好，但是蕭淩妖實在有些妖孽，剛進伏迦學院就勝了玉子虛，取而代之成為學院禦魂境第一人，後來又戰勝了幾個元魂境修為的師兄，所以陸鎮時也隻能想出這麽個辦法好挫挫蕭淩妖的銳氣。
畢竟刻畫陣紋不比其他，可以說是最難上手。蕭淩妖此前又沒有一點經驗，所以他一時半會兒什麽門道都摸不出來也是正常，然後按照他的設想就應該是縛靈陣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沒有發現靈力波動從而對他發起攻擊。
可沒想到，他所設想的一切，竟然全都沒有實現，相反的是，他竟然看起來好像已經隱隱有了點樣子。
別的不說，不管他刻畫出來的陣紋是否完整，威力如何，但光看他的樣子，竟然已經像是個成熟的陣師了。
這一點，陸鎮時怎麽也想
不通。
他甚至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也像多年前那位南柯仙人一樣，對他而言不過是下個棋的功夫，但其實時間已經過去了三五個月？否則蕭淩妖怎麽會這麽快就入形了？
要知道，對於初學者而言，入形幾乎就意味著他們在學習的路上成功了一半。
如果形都入不了，後麵的路幾乎就堵死了。
陣學，與劍學，刀學都是一樣的，入形是最基本的，有的人三五個月才能入形，有的人要花上三五年，三五年才能入形的也不算資質下成，隻是平平罷了。
入形之上，還有入意，入勢。
入意已經是大乘水平，入勢便是頂尖了。
所以，陸鎮時看見蕭淩妖這般模樣，怎麽能不震驚！
蕭淩妖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對陸鎮時的到來並不知曉。
隨著最開始的生澀，到現在他已經漸漸熟練，他仿佛機械一般，不停地感受風元素，而後滴血刻紋。
這種迷風陣雖然是最基礎甚至可能是最簡單的，但對他這樣的門外漢而言還是有些難，所以他隻能這樣一遍遍地練習。
直到三個時辰之後，他聽見“叮”的一聲響，這響聲十分輕微，但是因為他全部心神集中的緣故，他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在完成最後一次陣紋的刻畫之後，他方才抬眼看去，想知道是發生了什麽，隨後卻聽見老師的聲音傳來：“感覺怎麽樣？”
他這才看到陸鎮時站在不遠處一棵樹下，他皺了皺眉，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他竟然不知道老師是什麽時候來的。
“沒什麽感覺。”
懷疑過後，他回答道。
陸鎮時滿意地頷首，沒什麽感覺，那就代表著對他而言不算難也不算簡單。
他又問：“你練習的是什麽陣紋？”
“迷風陣。書上說是迷風陣的陣紋。”
陸鎮時回想了一下，方才想起當年宋燈第一次練習的也是這個陣紋，宋燈其實和蕭淩妖一樣，都是在拜入陣學係之前對靈陣一無所知，區別隻在於宋燈出身陣學世家。
陣學世家宋家，是南域大族。可後來這南域第一陣學世家的名頭還是被後起之秀取而代之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本來矢誌學習鞭法的宋燈，一改往日模樣，想要跟隨他學習陣法，以期他日學有所成，重振家風。
而蕭淩妖，卻與他截然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