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智商稅
其實算起來，裴倉嚴在初入學的時候也是學院裏的風雲人物，而現在欒航，荊李磊，聞博進三人選擇他，未必不是帶了那麽點追隨偶像的意思。
“既然沒有人要退出，那麽我不得不在這裏多說幾句，接下來半個月，是你們最後的時間了，經過層層選拔站在這裏的你們，我知道都是極其優秀的，甚至或許你們的實力在整個學院都已經達到了頂尖的層次，但是還遠遠不夠，出了山門之後，你們所麵臨的，可能不隻是來自另外幾所學院的挑釁，同時還有人情世故，以及你們此前可能從未接觸過的是非善惡等等之類的問題。”
“所以，抓住最後的半個月時間，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吧。”
所有人都很清楚的感受到了院長對他們的態度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如果說之前還是一位老師對待學生的態度對他們進行諄諄教誨，現在便是兩方同樣水平線上的人在進行對話，他將他們擺在了一個同等的位置上苦口婆心地講述著他的建議。
之前是良師，現在是益友。
短暫的會麵時間到這裏就算是畫上了句號，既然已經選定了隊友，那麽接下來的時間裏除了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也還要充分了解一下隊友。
蕭淩妖想到這裏，便看向身邊的人：“我其實覺得我好像也不太適合做隊長。”
說這話並不是他覺得自己實力不怎麽樣或者說不如隊伍裏另外四個人的原因，他隻是很害怕擔責任，他不是一個喜歡主動往身上招攬麻煩的人。
更多時候，他還是比較喜歡在後麵看著別人忙進忙出。
“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了，而且，雖然是推舉了你做隊長沒錯，但如果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做出了什麽錯誤的決策，也別指望我們會聽話。”
玉子虛笑著發現他的顧慮，“你放心，這是我們五個人的隊伍。”
另外幾人也看著他點頭，眸中透射出信賴的光芒。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眾人又這樣表態，蕭淩妖明白自己若是再推辭就是矯情了，他想了想，又道：“既然你們都這樣相信我，那我也就不推辭了。”
“快到飯點了吧，我們不如邊走邊說。”
他說道，看向四人。
四人點了點頭：“好。”
“我們不如先自我介紹一下吧，畢竟以後還要一起走很長一段時間，如果可以，我希望從聖墟回來的能夠是我們，並且所有人安然無恙。這一點很重要。”
被院長強調了許多次，所有人的神色都凝重起來。
蕭淩妖以前聽人說過，如果想要拉近彼此的關係，最好的辦法就是交換，可以是交換願望，也可以是交換秘密。
“我叫蕭淩妖，陣學係一年級生，這次想去聖墟，是為了兩位故人。”
“我叫段流水，樂學係一年級生，這次~~我其實就是隨便報了個名，但是沒想到運氣能這麽好。”
蕭淩妖說完之後，段流水緊隨其後，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
“玉子虛，靈印係三年級生，這次去聖墟是為了一點私事。”
玉子虛其實內心是很不耐煩這樣的過場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看到蕭淩妖的時候，竟然還是鬼使神差地沿照他說的話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我叫薛懷遠，二年級生，學的是近身搏鬥~~力量是我的長處，也是我的短板。”
到薛懷遠的時候，他的話多了些。大千世界，各類修士多如牛毛，有的修士確實是如同凡人所想的那樣，白衣飄飄，禦劍飛行，絕塵脫俗，但也有的修士和普通人相近，也會赤膊上陣。
不過也還是有所不同就是了。
蕭淩妖點了點頭，又看向殷趙帆：“師兄？”
殷趙帆道：“我叫殷趙帆，槍學係四年級生，這次去聖墟，沒什麽別的想法，就是聽說路途凶險，想見識一下。”
蕭淩妖“嗯”了一聲，心中暗暗思忖道：“玉師兄與老段都是熟人了，另外兩位師兄看起來也還算好說話的樣子，想必到時候在比賽過程中大家不會起什麽矛盾。”
五人一道去了膳堂，吃了點東西，又想到葉沉可能現在還沒有吃飯，蕭淩妖便同隊友打了招呼，讓他們先回去，自己則是轉身回去又打包了一點東西給他帶回去。
後來從膳堂出去之後，蕭淩妖卻眼尖地發現段流水並沒有和其餘三名隊友一起走，而是靠著一棵樹，眼眸含笑看著他慢慢走近。
“你怎麽在這裏？不是讓你們先走了？”
段流水搖頭：“我知道你怎麽想的，其實沒必要，如果他們會因為我輔助係生的身份而歧視我，那你騰出再多的時間讓我們單獨相處也沒有用，偏見就是偏見，何況，我是輔助係生，戰鬥力不強這件事也確實是事實，真要算起來也不是偏見。”
“所以不管他們怎麽想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比起和他們好好相處，我其實還是更想提高自己的實力，就算不能，首先也還是要應該管好自己。總之，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段流水歎了口氣。
蕭淩妖點頭：“是我自作主張了。”
“這怎麽能怪你？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快點去找葉沉吧，免得他待會兒又在那裏嘟嘟囔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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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人走了，你可以說了吧，為什麽明明之前都已經說好了，你到最後還是瞞著我們去參加了選拔賽？你是宗主最疼愛的弟子，也是我們宗門裏最受寵的小師妹，平日裏一旦遇上什麽事，誰不是把你牢牢護在身後，你到底怎麽想的？”
祝合歡看著麵前眉眼姝麗的小師妹，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隨後卻又忽然福至心靈，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你喜歡他？”
是啊，她早該發現的，如果不是喜歡，一向遊戲人間的小師妹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那個毛頭小子吸引住目光，為什麽她又會不顧她們的勸阻參加選拔賽，為什麽在剛剛她們為了這件事起爭執的時候因為看到他，她就立馬打斷了她。
孟迎春麵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是很快又被她用笑掩蓋了過去：“怎麽可能？師姐你別瞎說，我看起來難道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嗎？”
祝合歡狐疑地看了她兩眼，又從頭到尾地打量了她一遍，方才將信將疑地道：“不是那就最好。”
“我現在也不想和你多說，不管你是為了什麽參加了選拔賽，但是趁現在賽事才剛剛結束，你快點去找院長放棄參加預賽。否則到時候你萬一有個好歹，我怎麽和宗主還有一眾師姐妹交代？”
孟迎春溫婉地笑了笑，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帶了一股子不能被反駁的強硬味道：“不可能的，師姐，我現在退出，別人會怎麽想我，會怎麽想合歡宗？總不能為了我一己之私，陷你們，陷宗門於不義吧。”
“這個時候，你還不如勸我潛心修煉。”
祝合歡被她的話噎住，刮了她一眼：“你明知道宗主不可能讓你去冒險。”
孟迎春猛地甩開她的手：“宗主宗主宗主，師姐你從來隻會拿宗主來壓我，但是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了，我分得清是非好壞。其實你也知道就算我鐵了心要去的話沒人攔得住我吧？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你從來不會顧及我的想法——”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意識到自己的說的話有多尖銳傷人，她煩躁地抓了把頭發，然後歎了口氣，道：“抱歉。”
祝合歡心裏雖然受傷，但也還記得麵前這是她最寵愛的小師妹，她不能和她一般見識。
她揉了揉眉心：“沒事。”
兩人沉默下來，一前一後地往折桂樓後麵的摘月樓走去。
因為滿懷心事，所以好像仲夏夜的風也變得和心事一向沉重起來，天色微暗，觸目是薄霧一般的暮藍，天邊有隱約的星光閃現，梔子的香氣從晚風中散出來，一點一點，遊蕩在夏日的傍晚裏。
蕭淩妖回到折桂樓的時候，葉沉正坐在床上數靈石。
坑蒙拐騙，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屑的伎倆放在學院中卻是被允許存在的，昔年的伏迦祖師早就說過，他一樣開設學院，不僅是為了讓所有有誌於修行的少年能夠得到更好更係統的學習，同時也還希望他們能夠學會做人。
但是學會做人之前，首先也要學會生活。
貴族有貴族的生活，錦衣華服，香車美婢，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生活，粗茶淡飯，布衣草鞋，所有人的人生不一樣，生活方式也不一樣，有的人埋頭苦幹，有的人就喜歡偷雞摸狗。
伏迦學院願意接受各種各樣的學生。
有很多畢業生在後來被問及在伏迦學院生活學習的感受，都會提到一點，那就是自*。
在這裏你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除了個別一些不好的人，另外的大家都在很努力地活著。
他們努力的修煉，努力的吃飯睡覺，也有的努力學習~~坑蒙拐騙。
但是從來也不會鬧出什麽大亂子，因為大家心裏都有分寸，何況當初所有人在進入學院學習之前都是經曆過考驗的，如果真有心思不正品行不端的人，是不可能通過考驗的。
所以，葉沉這麽點小伎倆，雖然是用在了同窗身上，但那也隻能說是讓某些想貪便宜的人吃了個啞巴虧罷了，等以後他們就會明白，現在交的都是智商稅。
蕭淩妖倚著門框看著葉沉喜滋滋地將靈石數完然後收在乾坤袋裏，忽然想到很多事情，但是他又皺了皺眉。
他能夠清楚地記得在此前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智商稅這個說法，但他當時腦子裏想起來的，關於同窗們指望著花一點小錢就能買來靈丹妙藥的事情最貼切的形容詞就是智商稅。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好像總是在這樣的一些時候想到一些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東西。
還有上次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