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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不值一提

  薛懷遠現在哪裏還聽得進什麽話,他冷冷的看著他,這個他平素裏最為尊敬的師兄:“你跟他們不過也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罷了,少在那裏裝好人了。”


  蕭淩妖抬眼:“你別太過分,有什麽事情衝著我來,能有這樣的結果,也不過是我在那裏推波助瀾罷了,不要將氣撒在無辜的人身上。”


  “他無辜?”


  薛懷遠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怒不可遏的笑了起來,“你們今天在這裏要把我逼走,你們誰都不無辜!我才是真正無辜的那一個!”


  “沒有逼你走的意思,這是大家的選擇,何況為什麽事情會到今天這個局麵,難道你心裏真的一點數都沒有嗎?”


  薛懷遠不想說話。


  他更不想走。


  當初為什麽會參加選拔賽?為什麽會選擇蕭淩妖的隊伍?就是因為他們夠強,而他也想變得更強。明明大家一開始相處的時候都很和諧,他不明白為什麽,短短幾個月過去就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麵,一切都分崩離析。


  但是同時他更清楚的是,他不能就這樣離開。


  他想要進遺跡,而蕭淩妖,是他最後的希望,三個月的時間也已經足夠他看清楚,隻有跟在蕭淩妖身邊,他們這支隊伍才能完整的勝出,而後獲得進遺跡的資格。


  “你們不能趕我走,我們是一個隊伍,沒了我你們什麽都不是,是不是別想再繼續比賽下去,一個人淘汰,一支隊伍也就淘汰了!”他大吼著,麵目猙獰。


  蕭淩妖道:“但是淘汰是什麽?”


  段流水一直迷迷糊糊的腦子在這個時候清醒過來,順著他的話答道:“能夠證明參賽選手的身份,玉牌裏的靈息完全被其他參賽選手的靈息覆蓋,選手便是被淘汰了。”


  蕭淩妖點了點頭,看向薛懷遠:“所以,我會保管好你的身份玉牌,同時送你回學院。”


  他說完,薛懷遠便下意識去摸原本放在腰間的身份玉牌,可是很快他的臉色就又變了——玉牌,不見了。


  蕭淩妖看見他的模樣,笑了笑:“我早就說了,凡事多做點準備是不會錯的,隻是可惜你太過驕傲自大,鮮少能將我的話聽進耳裏,今天這事,也就算是給你個教訓了吧。”


  他說完,將自己懷裏的玉牌拿出來,那上麵,赫然刻著薛懷遠三個大字。


  薛懷遠麵容扭曲地死死盯著蕭淩妖手上那塊玉牌,然而令他更不愉的是,他連自己的玉牌什麽時候不見了都不知道。


  事已至此,他已經明白他完全沒有必要再和他們掰扯下去了,郎心似鐵,無論他在說什麽都挽回不了了。


  想到這裏,他又轉變了態度,擺出一副商人的架勢:“我可以離開,但是補償呢,補償應該怎麽算?你們總不能就這樣把我趕走吧?我現在離開是因為和你起了爭執,然而我爭不過你,所以我就得走。”


  “但當初如果我不是來到了你們這支隊伍,也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一切事情,說不定我也會和我的隊友一起在這次學院賽上脫穎而出,成為最後的優勝者。可是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難道你們不應該給我補償嗎?更何況,我也曾經在這支隊伍裏出過力,流過血吧?還有你們就不怕我離開之後,把你們的弱點短處全部都暴露給你們的對手嗎?我回學院之後,別人問起我在這次學院賽中發生的事情,我會怎麽說,這一切你們想過沒有?”


  殷趙帆瞪大了眼,似乎是沒有想過,他竟然還能如此不要臉,但是同時他把這些話說出來,明碼標價,也就說明他們到現在是徹底的撕破臉皮了,最後一絲情誼都沒有了。


  薛懷遠也明白這個事情。換句話來說,在他心裏他和他們本來也就沒有什麽情誼,到現在他向他們討要的,不過是一筆封口費罷了。


  蕭淩妖看著他,眼神清亮:“你就這麽自信,我一定會讓你活著回到學院?隻要我想,今天晚上我就可以讓你命喪此處。”


  “但你不會。”


  薛懷遠得意洋洋道,他現在已經徹底淪為一個商人,為自己拿捏住了對方的把柄而沾沾自喜,“你不是一個很重情義的人,在你心裏恐怕也沒有什麽情義,否則你也不會如此輕易的要把我趕走,但是你有自己為人處世的標準和底線,你不會殺我。”


  蕭淩妖懶得和他廢話,抖了抖衣袖,藍焰便從他袖子裏鑽了出去,頃刻間便在眾人眼前變大了身形,一頭龍出現在他們麵前,龍目怒瞪,向薛懷遠咆哮著。


  薛懷遠一開始還想拿劍抵抗,可是龍息一出,就把他手裏的劍震掉了,他狼狽地想要逃開這個地方免得自己什麽時候成了那頭惡龍的盤中餐都不知道,可是在離開之前他都還不忘誇張聲勢:“蕭淩妖,你給我等著!”


  蕭淩妖對此的回複僅僅隻是親昵地喚了一聲藍焰的名字。


  藍焰在心裏很看不起他的做派,他們倆才沒有,他表現出來都這樣親密,可是不可否認的是在聽到他的名字後,他確實是乖乖的變回了原來的大小,然後倨傲地走進了他的袖子裏。


  眾人目瞪口呆。


  有對薛懷遠做派的震驚,也有對這隻小龍的意外,更多的是對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一切。


  段流水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一開始明明是說好了要在這裏把那頭天牛解決了,但是沒有想到,天牛竟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龐然大物,而是一堆爬蟲,盡管這一堆爬蟲也是聲勢浩大而且看起來實力不俗,而他們,除了蕭淩妖之外的他們,竟然一份力也沒有出。


  然後他們竟然就這樣和他的隊友決裂了,他的隊友在最後甚至表現出了與往常不符的品性,就對他而言不可謂不是一個魔幻的晚上。


  殷趙帆也有些適應不過來,但是很快他轉頭看見蕭淩妖的臉色,心裏不知道怎麽的就安定下來了。


  他告訴自己,蕭淩妖做的很好。


  薛懷遠今天展現出這個苗頭,那就意味著他們總有一天會走上不同的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雖然蕭淩妖的手段看起來強硬了一些——或者說處理方式,但是長遠來看對他們都好。


  玉子虛從來是個冷心冷情的人,盡管已經相處了幾個月,但是他對薛懷遠的離開也並沒有什麽動容,在他看來,不過是多個人少個人的區別罷了,更別提他和蕭淩妖之間還有齟齬。


  雖然這麽說涼薄了一點,但是直到現在他也還是這樣認為:隊伍裏所有人加起來對他而言也還是沒有蕭淩妖的分量重。


  他是個很清醒的參賽者,一直都是。


  而且他從來沒有什麽親近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蕭淩妖是一樣的,但是兩個人又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他對蕭淩妖已經從一開始的敵視變成了現在惺惺相惜的態度。另一方麵,他也在觀察著蕭淩妖。


  在伏迦學院的時候他就已經將蕭淩妖的來曆摸了清楚,什麽隱世家族,都是扯出來騙人的鬼話,蕭淩妖的真實身份,比隱世家族的弟子更令人震驚。


  他們是一片土壤裏生長出來的花朵。


  但是盛開的方向不一樣。


  他已經習慣了看人下菜,做出一切決定之前都先要評估對方的價值,值不值得他這樣去做。但是蕭淩妖不一樣,他有朋友,有可以信任的夥伴,他在下決定做選擇之前,會先問一問自己的心。


  玉子虛想到他的哥哥,垂下了眼眸。


  他很遺憾,沒能早點知道蕭淩妖的身份。


  想到這裏玉子虛又忍不住去看蕭淩妖,在清亮的月色下他的臉泛著瑩白的光,但是恐怕在場的人裏隻有他一個人知道蕭淩妖的真實麵目恐怕比他現在這張臉更為耀目。


  但是他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如果可以,他會很歡喜的。


  段流水看見他的目光,摸了摸臉,問:“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玉子虛大夢初醒一般朝他望去,後來才明白他是以為自己在看他,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就是一時出神。”


  段流水完全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對,他點了點頭:“我還以為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呢。”


  然後他又問蕭淩妖:“我們接下來做什麽?哦對不起,我給忘了,你已經說了,我們還得在這裏守株待兔直到把最後一支隊伍蹲出來。”


  蕭淩妖點頭:“是。”


  他又低頭看著地上的蟲屍,今天晚上在他麵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足以讓他們明白當初在村口看見的血漬從何而來了。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蕭淩妖想了想,問藍焰:“天牛有迷惑人心神的能力嗎。”


  藍焰小聲回答他:“沒有,但是三尾雪牛有。”


  蕭淩妖輕輕“嗯”了一聲,那麽薛懷遠當初的話也不是騙他們。


  想到薛懷遠,蕭淩妖又覺得心裏有些不舒坦。他自己沒有在什麽地方上對不起薛懷遠,但是最後他們卻還是分道揚鑣了,這讓他覺得這些日子以來,他對他的用心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很快他轉頭看了看在一旁仍然傻乎乎的段流水,還有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樣子的玉子虛,眼睛總是寬厚待人的殷師兄,又覺得薛懷遠這個人也根本不值一提。


  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低頭看了看一身血汙的衣服,對眾人道:“我到前邊的林子裏去換件衣服,你們在這裏等我一會兒,稍事休息~~哦,我想多了,這個地方恐怕也沒法休息了,”他欲言又止地看著滿地蟲屍,想了想,道,“那你們跟我一起到前麵的林子裏去吧,然後我去換衣服,你們在那裏坐一會兒,待會兒我還有點事情想說。”


  大家都不知道他還想說什麽事情,但是聽見他這樣說,也當然是點頭隨著他一起到前麵的林子裏去了,蕭淩妖與他們約定好很快回來之後,幾人就安心在一棵樹下圍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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