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倒黴的小乞丐5
第十一章倒黴的小乞丐5
完了才回話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公子是好心買包子救濟城裏沒飯吃的窮人和乞丐，不料會讓地痞流氓給混了進來，還把姑娘給弄傷了，公子感到很抱歉，便著人將姑娘送到這個別院來養傷，希望姑娘好了再離開。
傷？傷在哪裏?董舒顏把自己全身上下看了個遍，也沒看出自己到底傷在什麽地方。
“你家公子真有意思，我謝謝他的好意了，等我吃飽了就走。”說完，她繼續將盤子裏的糕點拿起來吃著，還自顧將桌上的涼茶倒出來喝，以防被噎著。
“姑娘，那是隔夜茶，喝了會鬧肚子的。”那丫環忙要阻止她，可惜她的動作太快，一仰脖便將杯裏的茶喝了個精光。
咂咂嘴，董舒顏用衣袖橫抹一把嘴角，拭去多餘的水漬，才滿足道：“沒事兒，我們做乞丐的不是殘湯剩水都要吃嗎？還在乎隔夜茶。不過我真得走了，要不就到不了城外的破廟了，本來是想討點吃的給病中的奶奶，不料卻被那兩個流氓給搶了先，晦氣。”董舒顏嘟囔著，便跨步朝外走。
“誒，姑娘，你不等我家公子回來跟他道別嗎？他一會兒就來了。”丫環道。
等他？自己扮乞丐時，倒還有此閑心，可現在已換回了女兒裝，要和一個陌生男人說話，怎麽也覺得不妥。
還有看這天色也不早了，家裏那位教導嬤嬤若是醒了還不知是什麽情況呢，要是讓爹知道了，可不得了，他是鐵了心要讓自己嫁進皇宮，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在外胡來。
還有雲兒那丫頭不知道現在在哪裏？可有去找自己？越想越覺得不好，再不回家，恐怕以後就別想出門了。
董舒顏再不遲疑，出了門就往外走，這屋外是一片花園，假山矗立，花樹叢叢，夕陽在天邊映出一片火紅的晚霞，那雲層層疊疊，好似一片沙漠，在晚霞中呈現斑斕的顏色。
董舒顏隻顧急走，卻不知道這別院的大門在哪，連東西南北也弄不清，本是亭台樓榭，綠樹紅花掩映，現下在董舒顏眼裏全成了障礙，讓她不知道如何走出這方天地，還有身上的紗衣，走在這曲徑中，時不時便被路旁的樹枝勾住，落下幾片紅英，雖則鼻端繞花香，但卻不是賞花的時候。
“姑娘，姑娘，你走錯方向了，那邊是出不去的。“有人在後麵叫著，是剛才給她端糕點的丫環的聲音。
怎麽不早說，害她隻顧急走。
一轉身，頭上的花形步搖也跟著晃了晃，董舒顏嘟著嘴，有些氣悶，今天看來是鐵定逃不掉被爹爹罵了。
那丫環已走了過來，引著她從另一道朱漆大門往前走，穿過長長的回廊，便見一整塊影壁，想來這影壁後便是大門了。
董舒顏對那小丫環道：“多謝姐姐帶路，我要是再不回去，我奶奶肯定得著急了。”董舒顏邊扭著頭揮手，讓那丫環回去，邊往影壁後走，卻沒發現自己後麵有人，隻看見一幹仆從都在往地上跪，她正暗自思忖，這是哪兒的規矩，送個叫花子還得跪下送的。
就這麽邊扭著頭往前走，邊疑惑著，一頭便撞在了一個寬大的胸懷裏，鼻尖瞬時聞到好聞的沉香，與先前在那間屋子裏聞到的一般無二。
一股溫暖，安心的感覺隨之而來，董舒顏來不及細想，忙轉過頭抬起眼來，便撞入一對深幽的黑眸中，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目光柔和淡淡，似喜非喜，似憂非憂，兩道長而黑的眉斜飛入鬢，襯著這雙眼，便似有了神韻。那高挺的鼻，人中頗深，更顯得唇瓣似花，而唇角此時微微彎著，是一個帶著笑的表情。
黑眸的主人亦在打量她，長眉便微蹙了起來，兩個人互相凝望對方，足有一刻那麽久，又好似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天都快黑下來了。
那丫環並未走，見自己的主人回轉，忙跑過來道：“公子，姑娘說她得趕快回去，還有奶奶等著照顧，若是再不回去，就出不了城。”
董舒顏聽得丫環的話，忙將目光調轉，以掩飾剛才的失態，口中道：“啊，對。我得趕緊回去了，不然我奶奶沒飯吃了。公子的大恩，改日再報。”董舒顏說完話，也顧不得許多，隻匆匆一抱拳，便要出門。
卻聽得身後那俊顏公子發出一聲輕笑，聲音淡淡傳來：“姑娘什麽也沒帶，如何讓你的奶奶不餓肚子？”
“可心，去廚房拿些糕點來。“那公子吩咐道。
“是。“叫可心的丫環匆匆下去。
董舒顏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敢與對方眸光相對，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沉溺在那深幽的黑潭中，無法自拔，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有心跳加快的感覺，那感覺直讓她的臉紅得如燒起來，她的局促自然也落在了他的眼中。
“在下真是很抱歉，讓姑娘不小心受了傷。“那公子的聲音響起，溫潤動聽，他說著道歉的話，如一泓清泉流過董舒顏的心間，讓她渾身都覺得舒服，真是難得一見的佳公子。
他著淺青色長袍，腰間束著玉帶，掛著一塊剔透的玉佩帶著五彩纓絡，頭上的發部分束在冠裏，一些披散在身後，鬢間如刀削一般齊整，一絲不亂。
他的氣質高雅華貴，周身流淌著仙人一般浪漫的氣息，讓人一旦靠近，便不想離開。
可是董舒顏卻不得不離開，那叫可心的丫環已用厚紙為她包好了一大包點心，隔著紙包亦能聞到裏麵點心發出的甜香。
董舒顏雙手接過可心遞來的點心包，有些羞澀地朝那貴公子深深道了個福。
那公子對一旁的小廝吩咐道：“備一輛馬車送姑娘出城。“
那小廝便對董舒顏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她隨自己走出影壁，乘坐馬車離開。
董舒顏不再推辭，她現在想的就是趕緊回家，要是再耽擱，她爹一定會派人全城搜索她了。
平日裏別看她跟她爹玩笑慣了，可她爹也有發火的時候，象今日這種事，要是被他知道，鐵定她是逃不掉受罰的。
董舒顏一走，那貴公子也換了一身更加華麗的服裝，乘著一輛馬車，從另一道門朝皇城走去，在進入皇城西門時，趕車的人將一黑金腰牌在守城侍衛眼前晃了晃，侍衛恭敬退讓，口中道：“恭迎五皇子回宮。“那馬車便進了城門，一直朝皇宮深處走去。
車內的五皇子慕晨曜正雙手交握著，閉目養神，車簾外的微光照在他俊美的麵龐，讓他的臉看起來更加如夢似幻，仿佛這樣的人不該是人間所有。
他的思緒有些紛亂，今日是他遵照母親的願望去西城福記包子鋪施舍窮人做善事，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上一次是在上個月，他請全城的乞丐們飽餐一頓，得到很多人的感謝，可他戴著麵具，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因而民間關於他的長相和身份有了很多傳言，甚而有人說他大概長得和惡鬼差不多，隻是為了得到人們的尊敬才仗著家裏有錢在城裏行善布施，聽得這樣的傳聞，讓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今日施舍包子時，會不經意救下那個滿身髒汙的姑娘，實在是他未曾想到的。他那時依然帶著麵具，從那間包子鋪的隔間出來，因為他的仆人告訴他，前邊排隊出了點事。
一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躺在那裏便讓他沒來由地心疼起來，再加上太陽暴曬著，汗從她的額上流下，將她的臉衝出幾道溝壑。
那被汗衝刷過的地方，分明露出如玉一般的肌膚，這根本就是隻有女孩子才有的嬌美肌膚，如何會長在一個小乞丐身上？那雙眼閉著，卻能看到長長的睫覆在眼上，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
不顧一旁老仆的勸阻和旁人訝異的目光，他俯身將她橫抱起，她的身子好輕，沒幾兩肉，難道真是餓得隻剩骨頭的女乞丐？可她那帶著餿臭的衣服下，分明有股若隱若現的幽蘭香飄來，那才是她身上真正的味道。
再顧不得許多，他將她放上自己的馬車，吩咐一旁維持秩序的人將那兩個推人的地痞趕走，老仆繼續留下監督布施，自己則將人親自帶回別院，然後找來幾個女仆替她沐浴更衣，並替她換上女裝。
在這個過程中，她竟然都沒醒，他又去請了大夫來為她診治，隻說是餓得緊了，再加上日曬，許是有些中暑，過一會兒就沒事。
坐在床頭，看著那張洗淨汙垢的臉，如花似玉，慕晨曜感覺自己的心漏跳了半拍。這時卻聽門外有人來傳，太子在天香樓裏等他商量事情，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並吩咐自己的貼身侍女可心，讓她好好照顧她，自己晚點再來看她。
等他從天香樓回轉時，便在影壁後與她撞過滿懷，其時，她正在扭頭與人道別，根本沒有看到前方的自己。
那樣一個軟玉溫香的身子直直撞在自己的胸膛，讓他的鼻端瞬間盈滿她身上的香味，直浸人心脾，他忍不住閉上眼深吸氣，再一睜眼便與她如水一般澄澈的眸光相撞。
四目相對之下，彼此似乎都能聽到對方呼吸聲，他的心也因此變得如水般柔軟，卻不料這時丫環開口，打破了這樣的對視，讓她的眸光變得有些慌亂，她分明是在逃避他的注視，這讓他心裏掠過一絲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