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恨情難了3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相視而笑,玉兒道:“姐,上次把小姐弄丟的事,我很抱歉,那天我回教裏了。事先不知道小姐會出那樣的事,教主也罰我了,你也別生氣了,好嗎?”
香兒無奈地笑笑:“也不知道老爺在想什麽,非要把小姐送進宮裏來,不知這宮裏有什麽好的,瞧瞧她現在過的什麽日子,唉。”
香兒歎一聲,兩個丫環感慨一番,玉兒道:“別說了,姐,還是趕緊回‘玉林閣’吧。”
香兒點點頭,玉兒一個縱身消失在黑夜裏。
第二天,天剛亮,總管太監便著小玄子叫董舒顏去東宮正殿,說是太子有話要講。
見那傳話的太監一臉嚴肅,整個宮內的宮女太監們戰戰兢兢,董舒顏便有些莫名其妙,她看了一眼雲兒和香兒,道:“你們猜,是不是這東宮出了什麽大事?看那小玄子的神色緊張地快要哭了似的。”
香兒本是在收拾桌上的碗碟,因這句話,心裏一慌,手一抖,一個小玉碗便掉在地上摔碎了。
她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忙跪在地上道:“小姐,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有意摔壞碗的。”
“香兒,你這是怎麽了,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一臉不明所以的董舒顏慌忙將她扶起來,卻見到丫環渾身發抖,有淚在眼中打轉。
“香兒,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我,我為你出頭,雖然我不是正妃娘娘,可要是對付一般的下人也不是不行的。”
香兒一隻小手還在董舒顏手中,另一隻手則抹著眼淚,那淚水卻如決堤一般不停流淌,一想到兩個丫環因為自己的失蹤,曾被罰跪一天一夜,董舒顏就覺得對不起她們。
現在又見香兒不說話,她心裏急死了,雲兒也過來幫著勸,讓香兒說出自己的委屈。
香兒隻是搖頭,董舒顏無奈,見她隻是摔破了碗,身上哪裏都沒有什麽不妥,想來並沒有受到責打,自己也稍稍放心。
於是,她隻好道:“那就別哭了吧,剛才小玄子也說了,要讓宮裏所有的主子奴才都去,咱們就收拾一下去正殿吧。”
這一日,董舒顏著一襲粉藍色宮裝,頭上梳了一個遠山髻,並不高聳,再插上幾隻淡雅的玉簪,一朵新鮮的玉芙蓉,披帛加身,環配叮當,與兩個貼身丫環及“玉林閣”侍候的宮人太監一起來到正殿。
剛到那裏,便見慕晨譽高大修長的背影站在有些莊嚴的正殿中。
滿室的金色襯著他的孤寂,那一襲銀藍色錦袍,寬袖敞襟,潑墨般的發,一部分披在肩上,一部分束在金冠之中,周身有一種冷冽高貴之氣縈繞,令人仰視。
董舒顏看不到他背對的臉,僅是看那孤絕的背影已是感覺呼吸不暢。
待他回頭,隻一眼,便讓董舒顏再也不敢抬頭與他對視,他的臉色鐵青著,呼吸都有些急促,那是要大發雷霆的跡象。
董舒顏的心顫了顫,閉上眼深呼吸,想要讓自己不要渾身抖得太厲害,離自己出宮的事已有一個月了,他不會現在才來宣布,她的處罰結果吧?
一想到此,董舒顏感覺自己要死過去一般,不知道他會怎麽罰自己,可當她的眼睛瞟到另一處時,卻發現有一個人比自己抖得還厲害。
那人竟是自稱是這東宮裏最受太子禮遇的奶娘何嬤嬤,隻見她跪在那裏,埋著頭,看不到表情,整個身子卻抖得篩糠似的。
難道是她犯了什麽錯,才會被罰跪在此,不管怎麽樣,先行了禮再說,董舒顏收回思緒,膝蓋一軟也跪到了地上,口中正要行禮,卻聽到頭頂上傳來太子慕晨譽極有威嚴的聲音:“東宮裏的所有人是否都到齊了?”
此時殿內已是擠了一堆人,除了前麵跪著董舒顏和何嬤嬤,正妃榮敏也一臉惶恐地坐在主位上,其餘下人則全部站在主位之下。
管事太監莫全掃視一眼全場站著的人,與一旁的小太監拿著花名冊點了點,才回話道:“稟殿下,應該都到齊了。”
慕晨譽的怒氣仍舊未退去,聲音再次冷冷傳來:
“今日讓所有人來此,是因為本宮要執行東宮的家法,以免有人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
今日犯錯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本宮的奶娘何嬤嬤,她竟敢不顧宮規,擅自給宮女使用媚藥,想要迷惑本宮。
這等醜陋之事,豈是一個上了年齡的老嬤嬤所為,好在本宮沒有上當,如此大膽的奴才按理當誅。
然,看在皇後的麵子上,還有何嬤嬤以前的功德上,本宮在這裏決定,將其逐出東宮,去浣衣局作一名洗衣宮女,以免她再敢做出這等傷風敗德之事。
至於那名宮女,亦同樣受罰,不得再留在東宮,由莫全負責安排到別處去,可聽好了嗎?”
說完,慕晨譽掃視全場,整個大廳內安安靜靜,人們連大氣也不敢出,何嬤嬤聽到自己將被發配到浣衣局,額上的冷汗便不停地冒出。
沒想到自己弄巧成拙,竟把自己給害了,而且後來她才知道,她並沒有讓香兒和太子做成好事,兩個先後都離開了那裏。
至於他們是如何離開的,她就不得而知,這件事導致的結果,並不是董舒顏失寵,她也無寵可失,而是自己被徹底掃出了東宮。
榮敏一聽到要將何嬤嬤趕出東宮,心裏也慌了,好歹她是姑母的人,難道太子都不能看在皇後的麵前原諒她嗎?
想要求情,在看到慕晨譽發怒的俊顏時,榮敏徹底絕了念想,那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太子的命令一下,何嬤嬤便被一旁守衛的侍衛架著離開了正殿,她沒有掙紮,沒有哭鬧,因為她是了解太子慕晨譽的,向來治下嚴謹,這次被自己如此設計,沒有被他拖出去砍頭,已是不幸中之大幸。
等到何嬤嬤被拖出去,緊接著莫全便傳慕晨譽的話:“將宮女香兒送往針工局,不得有誤。”
“慢著。”本來一直有些偷著樂的董舒顏以為終於將何嬤嬤這個瘟神給送出門了,可沒想到厄運一下子降到了自家丫環的身上,這,她可就不依了。
“側妃娘娘,雜家也是受太子殿下的命令這麽做,您可不能壞了規矩。”莫全看了看默不作聲的慕晨譽,又看了看從地上站起來的董舒顏。
“那我倒要先問問我的丫環犯了什麽法,要被罰去往針工局,她服侍我也不是一天兩天,可從沒犯過什麽錯。”
“她昨晚勾引太子殿下,想要爬上主位與側妃娘娘平起平坐,娘娘也能任她如此胡作非為?”
“放*,你們的丫環才幹這種缺德事,我家香兒一向潔身自好,怎麽會做出這等敗德之事。”董舒顏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真想上去撕那太監的嘴,竟敢如此詆毀她的丫環。
“好啦,董側妃,不要在這裏胡鬧,這是本宮的命令,你不用再替那丫環辯解。”
慕晨譽說完,一甩寬袖出了東宮的院門,其餘無關的宮女太監也默默退出了殿,隻餘香兒和雲兒在殿內,同董舒顏一起。
香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道:“小姐,是奴婢對不住你,沒有想到那何嬤嬤竟用如此手段差點讓香兒……”
董舒顏木然回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香兒,多無辜的丫環,別人的過竟要讓她一同背著,真是可惡!
“香兒,你先起來,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是眼下,太子殿下已作了決定要送你出東宮,我這個當主子的也沒辦法。
你就先離開這裏,之後我們再慢慢想辦法,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在那針工局待太久的,我遲早會讓太子殿下再著人把你帶回來。”董舒顏哽咽著說完這番話,卻再無法阻止侍衛們將香兒帶出東宮。
淚眼婆娑中,董舒顏似乎感覺這深宮的天又暗了一些,原來,真的有暗無天日這樣的事。
自己是怎麽回到“玉林閣”的都不知道。
在莫全的安排下,原來在東宮內當值的一名宮女,名叫蘭兒的,暫時代替了香兒在屋裏服侍董舒顏。
這丫環笨手笨腳的,比起香兒就差遠了,好在沒過多久,就到了六月六,董舒顏最怕的和最期待的時刻,終於來臨。
她聽出嫁前的教導嬤嬤說過,女兒家的貞潔在洞房花燭夜就會見分曉,她就希望過了她與太子的洞房花燭夜,至少他會相信自己沒有和任何男子有染,這樣也能讓他不再誤會她的清白。
那一晚,“玉林閣”裏布置得喜氣洋洋,大紅喜燭擺在黑金漆的案頭上,寬大的雕花大床上,紅色的鴛鴦錦被透著同樣的喜慶。
準備著做新婦的董舒顏一身簇新地坐在床沿上,等待太子的到來,這一天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可直到更深露重,董舒顏都已坐到身子僵硬,也未見太子蹤影。
她可不是個心急的人,可這並不代表她能一直等下去。
雲兒將桌上的酒水熱了涼,涼了執,已經在門外不知張望了多少回。
仍不見那個高大的身影出現。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打聽打聽情況?”雲兒的焦慮寫在臉上,董舒顏隻略略瞧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