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當年事
在梨花燕去購買東西時，林歡也決定先不宅在自己院子裏了。
林歡大步踏出門，深吸了一口氣外麵的新鮮空氣，大感清爽。
其實表麵上林歡確實是在自己的院子裏宅了一個月，但暗地裏林歡確實做了不少功課。
首先，是平時和梨花燕各種聊天中，用各種話鋒測試梨花燕是不是諜子，不過結果卻讓林歡很意外。
林歡發現這個梨花燕好像真的不是什麽城府很深的諜子，而是一個很單純，自己沒事閑來誇她一兩句，她就會偷著樂半天的丫頭。
前一陣，朝中又給林歡送了不少奴婢，不過林歡卻謝絕掉了，說自己性子好靜什麽的，全部給打發掉了。
那前來赴差的奴婢一見自己工作要丟，連下就是一陣梨花帶雨，不過隻有雷聲沒有雨聲。
林歡就搬了個凳子，坐在那裏，等她哭完。
等那奴婢實在哭不動了，林歡給了點銀子，那奴婢見此也不在堅持，道謝離去了。
所以現如今碩大一個院子，也隻有林歡和梨花燕兩人。
林歡也覺得挺好的。
在測試完梨花燕大概率不是諜子後，林歡又偷偷辦了一件事。
畢竟要混官場，林歡又怎能不做到知己知彼呢？
六部的各尚書，被林歡用千萬百計大概了解了清楚。
不過這六部裏，林歡也隻在乎其中兩部而已，那就是兵部和吏部。
上一個朝代，吏部尚書無疑還是六部的老大，不過這一朝代卻是不是了。
上一朝代的宰相實權被削到了極致，宮中不過是設了內閣，其實雖有個頭銜，不過隻是平時能和皇帝聊聊天的一個位置而已，擺布六部，一絲機會也沒有。
不過，這樣做，有好處也有壞處，若設內閣可以保王朝不衰，本朝也會這麽做的，那麽本朝既然沒有這麽做，那自然就是這個製度不夠好。
先說好處，則是君主的集權做到了極致，壞處則是皇帝缺了一麵鏡子。
這就是上一朝代滅亡的原因，所以安太祖吸取教訓，選擇重新設立了丞相一位，並且又給這職業的人所有朝代以來最大的實權。
並且間接掌管六部，但為了平衡丞相一職，六部中有一部，卻不歸他管，而是被皇帝控在自己手中，那就是兵部。
除了兵部，吏部的權利也大的很，他們畢竟控製著朝野中大大小小無數人的官職，所以吏部一分為三，吏部尚書管一點，丞相管一點，皇帝最後在一把抓。
這樣，就會大大避免了曆史上曾發生的“沐猴而冠”的事件，不過也隻是避免，例如大安國十三州之地，你去任意一個州府，裏麵靠錢靠官爬上來的人大有人在。
不過，這種現象卻是可以存在的，有些隱晦的道理林歡還是懂的。
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怕造反，尤其是本身就靠“造反”起家的大安王朝，更是對此無比忌憚。
宮中的各種折子，所有人都要盡力避開寫到“反”字，仿佛也成了一種不成文的規矩。
開國有功臣，治國也有功臣，那麽這些功臣的後代其實你隻要是不做的太過，有些事，皇室還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甚至放你一把的。
總之大安國的國勢之複雜，非三言兩語就能講出。
不過這一個月來，靜下心來的林歡還是捋出了一條還算清晰的線。
他回想起自己母親的案子，假若自己當初是父親的位置，自己能否破局呢？
當年，也就是現如今皇上，也是靠造反的上的位，而且幫他造反竟還是他的哥哥們和弟弟們。
他們一同推翻了太子，擁立了他做皇上。
起初他的哥哥和弟弟們，不過是想要一塊地，安心養老罷了，可後來他們要的卻越來越多，以至於這個皇帝整天晝夜不安，他問起當時學問很大的翰林院學士林安國，你可有什麽好辦法？
林安國想了想，猶豫再三，還是沉聲說了出來。
其實在說話那一瞬間，林安國的心就已經涼了，他心中已經明白這個大罪人皇帝已經鐵了心要讓他做。
而林安國又有什麽辦法呢。
林安國說道：“皇上，他們當初選你做皇帝，你可知為什麽？”
皇上用手撐頭，“愛卿，請說。”
林安國跪在地上，已是有淚水流在臉龐，他大聲道：“容臣亂說一把，各大藩王當初擁戴您當皇帝，不是因為他們心底裏覺得皇上有能力當好這個位置，而是覺得皇上最好控製。”
皇帝搖了搖頭道：“你錯了。”
林安國跪地不起，也不言。
皇帝歎了口氣，惋惜道：“可惜了。”
林安國當然明白自己做了什麽，不過這是皇帝要他做的。
最終削藩計劃順利進行，朝中上下議論紛紛，因為那些藩王當初皇帝可沒少給他們封出去東西。
自然他們也有兵權。
送東西簡單，收回來卻很難。
林安國被安在替罪羊的位置，可最終皇帝卻不忍心，臨時又改了案子，他不想讓林安國死，認為他的才華可以繼續為我所用，所以選擇了讓林安國的妻子去死。
當林安國知道此事時，他一下子發現他原來一直認錯了這個皇帝。
手段卑鄙至極。
於是那一年，天字號頭大冤案就出來了，殺了林歡母親的劊子手，聽說他殺人從不手抖，不過那日他的手卻抖個不停，他這一生砍過無數個罪人的頭，卻從來沒有砍過一個沒罪的女人的頭。
在砍殺這人後，這個劊子手也辭掉了差事，而且這個殺了無數人的劊子手還破天荒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七月的案子，本是盛夏，天地間所有人的心卻寒了。
但最寒心的卻還是林安國，他已決心用死去做一個忠臣，但皇上卻因為自己的軟弱害了他的妻子。
就在林安國準備同妻子一同赴死的時候，天下第一劍客陳久絕抱著小林歡，衝了進來，大聲道：“安國，你還不能死，你兒子的劍我教了。”
那一年，世人皆知林安國被貶到禮州，其實是林安國自己走的，他已不想留在皇帝身邊。
於此同時，一個白發老人偷偷寫了一封信，派人連夜加急送給了林安國。
就是那天下七步棋。
林歡深深歎了口氣，自己的父親是個君子沒錯，但做個君子，卻是這般下場，那我自然不做。
京都的水，我林歡淌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