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一抹黑白分明的景色
楊東升沒想到竟然還能再降20,也算意外之喜。
“小夥子,你覺得怎麽樣?”沙老太太見楊東升還有點猶豫,一咬牙說,“要不然……”
老頭忽然拍了老太太一把,衝老太太搖了搖頭。
“阿姨您誤會了,我不是要砍價,330一平方就很好了,我現在就可以給您付清。”
“好好好!”老太太高興的直點頭。
“阿姨,我看這個小區不錯,向您打聽一下,這個小區還有人賣房嗎?”楊東升向旁邊一指,“我這個兄弟也想買,您要是能幫忙介紹。成了,我們給500塊錢的中介費。”
沙老太太略一思索說,“這樣的房子我倒是知道幾個,雖然不在這個小區,但是他們的環境也不錯的,隻是他也能像你一樣現在就付清嗎?”
“當然可以!”
這個時間段,正是美國那邊大學秋季入學的時間,同時也是交學費的時間。
老沙兩口是退休幹部,交際圈子裏也多是些企事業單位的領導,有不少人的子女在國外留學,就算沒有子女留學的,手上也有些空置的房產。
隻轉了一個圈的功夫,沙老太太就幫楊東升他們聯係了七八處房產,位置、房型都很不錯。
兩人當場付清,給足了沙老太太中介費。
集中辦理完手續,一個銀發老太太拉著沙老太太的手嘀咕了半天,最終那銀發老太太走到楊東升麵前,“小夥子,你們還要房子不要?”
“當然要啊!阿姨,您有房源?”
“有的,有的!隻是中介費,你們……”
“當然是跟沙阿姨一樣,您介紹的房子,要是能成交,中介費也是500!”
“好好好!但是我先跟你說,這套房子不太好,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買?”銀發老太太高興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500塊在這個年代相當於一個滬上工人兩個多月的工資。
“小夥子,給你介紹一套房子,你當真能給500塊?我有兩個親戚也準備賣房子,他們的房子很好的。”這時另外一名灰白頭發的老太太也湊上來。
“隻要成交了,就有,不信您問沙阿姨。”
“我覺得我們還是講個先來後到,先去看我說的那套好不好?”銀發老太太擠上來說。
“好好好,咱們先去看這位阿姨的,再去看您兩個親戚的,好不好?”
楊東升在銀發老太太帶領下,見到了她所說的“不太好”的房子,這竟然是一棟自建房,兩層的小樓,還帶了一個小院,占地麵積足有兩三百平方米。
由於是自建房,這套房子的要價,反而要比那些公家蓋的房子還要便宜一些,楊東升想也沒想就買了下來。
這如果攤上拆遷,不得好幾千萬。
一個賣家介紹另外一個賣家,或者是另外幾個賣家,就像鏈式反應一樣,楊東升他們買的房子迅速增長。
這個年代要出國的不僅是留學生,還有一些準備到國外刷盤子的,不是形容,是真的到國外刷盤子。
八十年代以來,國內出現了一股出國熱,滬上作為國內最發達的城市,也是出國熱度最高的城市之一。
後世的國人很難理解這個時代的人對出國的熱情。
很多人在國內好好的機關職員、企業高管不願意幹,情願去國外端盤子、刷盤子。
他們自以為出了國就是人上人,就能發大財了,根本就沒打算再國,幹脆就把房子賣了,省的鬧心。
幾十年後,他們想起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恐怕得哭死。
當然這些賣房子的也不全都是幹部出身,或者為了出國,楊東升他們在買房過程中也見到了不少人間慘劇。
讓楊東升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對老夫婦,他們要賣的房子是他們自己住的一套小閣樓,這套閣樓裏,除了老兩口,還有一個小孫女跟他們一起。
楊東升看過之後,實在不忍心買他們的房子,他要是買了這房子,這爺孫仨就得露宿街頭了,良心上無論如何過不去。
誰知老兩口以為這不過是楊東升砍價的借口,對視了一眼,表示價格已經是最低了,真的不能再降了,老兩口差點給楊東升跪下了。
楊東升一問之下這才知道,老兩口賣房,是為了給孫女治病。
這個年代雖然還沒有醫改,但是看病也貴,隻是醫生不熱衷於推銷一大堆檢查,和那些昂貴的進口藥而已。
為了給孫女治病,老兩口賣過血。
現在老頭在工地上幹活,老太太給人家做飯。他們甚至找過器官販子,一個人都準備好了自我犧牲,賣掉器官,另一個人活著,照顧孫女,但是因為年齡太大被器官販子拒絕了。
現在他們唯一能救孫女的辦法,就隻剩下賣房子。
老兩口的兒子、兒媳幾年前死於一場車禍,隻有這一個孫女相依為命,孫女要是沒了,他們也不活了。
楊東升隻能買下他們的房子,當場付清錢款。兩個老人家對楊東升千恩萬謝。
看著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楊東升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犯罪。
不過同時楊東升也有些羨慕人家,人家雖然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但是還有爺爺、奶奶疼。楊東升雖然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但是楊東升情願沒有。
短短十天的時間,楊東升和楊佳運就買下了五十幾套房子。
這些房子他們也不打算出租,省的日後麻煩。
辦完了最後一套房子的手續,兩人就往火車站趕。
不回去不行啊,手裏的錢,幾乎全部買了房子,兩人就隻剩下些路費和吃飯的錢了,再不會去連火車票都買不起了。
咣當咣當了一個白天的火車,再轉公共汽車。
趕到家,還沒走近家門,楊東升就見屋裏的燈亮著,怎麽回事?難道是進賊了?
楊東升踮著腳走到門口,躡手躡腳的打開門,剛一進屋,就被眼前一副讓他終身難忘的景象震撼到了。
隻見一副玲瓏有致的軀體背對楊東升蹲在水盆中,濕透的頭發披散在背上,黑白分明,涓涓的水流順著光滑的背脊流下,隻剩下幾道淡淡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