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終,蕭陌然還是沒能把自己的那份衝動化作實際,因為現實比他想的,遠遠要複雜的多得多。
在他以為自己是隨時都有可能被用掉的材料的時候,蕭家老祖宗帶他四處相親的活動也終於有了完結的趨勢,原因自然是因為他終於有人要了。而這個人,就是在年輕一輩當中備受矚目的夏家嫡長子夏輕侯。
天資出眾,才幹非凡,能文能武且有權有勢。這樣的男人,不管放在哪兒都是能令女人趨之若鶩的存在。再加上他夏家嫡長子的身份,成了他的伴侶後更是有數之不盡的好處,隻要是會計算的,哪怕是後半輩子撿肥皂估計都會有男人願意。不過蕭陌然顯然是不在此列的。
他更在意的,是如何逃離開蕭家這個明顯是坑的地方而又不被發覺,所以拒絕掉一個男人根本就不算什麽。但如果被拒絕的這個男人,本身就是個神經病的話,那就很成問題了。
“你的意思是,你拒絕我?”眨眨眼,夏輕侯臉上帶著幾分好奇和不解。
選擇蕭家的這個小丫頭,本來就是因為覺得她好玩,想著以後的生活會更有樂趣,卻不想人家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自己,真是……太有意思了!
“是。”不卑不亢地麵對著夏輕侯,蕭陌然半點麵子都沒有打算給對方留。
雖然他還沒弄清楚蕭家到底是什麽打算,但要他坐以待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時候得罪夏家的人,先不說會造成什麽後果,至少能試探出蕭家對自己的底線,也好方便他做下一步打算。
“大哥,這麽不懂規矩的女人,你確定是你看上的那個?”安靜剝著瓜子當了半天背景的男人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卻並非是為夏輕侯打抱不平,語氣中反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我何時說過看上了?”驚訝的看向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夏輕侯臉上的不解更加擴大了幾分。
“沒看上你把我們叫來幹嘛?”瓜子一扔,男子眉頭皺起,似乎很是不滿。
“消遣。”臉上換上惡意的笑容,夏輕侯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就像是在說什麽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樣。
這樣的態度,本該引起聽者更多的不滿才是,但奇怪的是,夏輕侯這兩個字一出口,夏家跟隨他一塊兒出來的幾個人,都如同中了什麽魔咒一般,全都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臉皮抽了抽,蕭陌然感覺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差點就要掄起身邊的凳子往對方身上砸。
他被逼著來見這貨已經夠憋屈了,本就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事情,現在對方竟然還把他當成了消遣,簡直是要多過分有多過分。於是向來就不怎麽能忍的某人立刻就怒了,先前自家老祖宗一再交代的話語如同耳邊風一般,唰的就沒了影子。
“沒想到夏少主竟然跟我有一樣的想法,真是意外啊!”自顧自地坐下然後倒茶,蕭陌然整個動作流暢而自然,好似把自己當成了主人家一般。
人家都說了自己是不懂規矩的人,自己還幹嘛要端著花架子站在那裏啊?何況蕭家的老祖宗早就跟夏家的老不死聯絡感情去了,他就是做的再出格,此刻也不會有人來管束的。
“哦?”眉毛微微一挑,夏輕侯臉上沒有半分生氣的意思,反倒是更多了幾分興趣。
“這城裏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好的是女風,夏少主不可能不知道吧!”輕嗅著鼻尖的茶香,蕭陌然微微抬了抬眼皮,勉強讓視線落在了對方身上。
“我還就是不知道了……”皺起眉頭,夏輕侯的掃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幾人,似乎是極度的不滿。
果然天才都是很容易被蒙蔽的,想來夏家為了讓這貨專心修行,是什麽八卦都沒給透露吧?不過既然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他也沒必要管太多了,先讓對方打消了跟自己結親的念頭才是正事。
“這麽大的事,你的這些跟班就沒一個告訴你?”誇張地抬起頭,蕭陌然掃了夏家跟來的幾個年輕人,很是不屑地撇了下嘴:“那想必他們也沒告訴你,我是蕭家這一輩中,資質最平庸、最沒有上進心的一個吧?說白了,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那種……”毫無心理壓力地貶低著自己,隻要能不被拿去聯姻嫁人,就是讓他說自己得了某些髒病他都能說出來。
“輕越。”手指在桌麵上輕叩,夏輕侯的臉上一片平靜,但卻偏就是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大哥……”臉色一白,夏輕越幾乎按捺不住想要立刻遠離的衝動。
“你之前給我的信息,是什麽來著?”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麵,夏輕侯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無形中已經把壓力帶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有些不舒服地抓住自己腿上的布料,蕭陌然心中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了。
夏輕侯此刻散發出來的氣勢,比之他們蕭家上一輩人來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假以時日,怕死連蕭家的族長都要忌憚三分。怪不得蕭老祖宗竟然會親自帶著他過來見這貨,想必是對這樁婚事勢在必得。
“是……蕭家有女,自小喜好男裝打扮,不服管教,極得寵愛……”咽了咽口水,夏輕越腦中一激靈,覺得自己或許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了。
他隻以為以蕭家的家風,會這樣縱容著一個小姑娘,必定是因為其天賦極高,有許多過人之處,加之平日裏又極少出門,興許是對她的一種保護……現在想來,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完全相反,蕭家不想讓這貨出來丟人現眼,於是就使了障眼法……
摔啊!他本意是想給自己大哥找個合適的伴侶,才順嘴給說了一下,早知道會坑到自己,他就是被流放出去幾年也不會多嘴啊!
“原來我在外麵的風評竟然是這樣的嗎?”蕭陌然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原以為以家裏那些沒事就愛挑幺蛾子玩的人的性子,自己在外的名聲早就要多臭有多臭了,卻不想竟然還被披上了一層金裝,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好!畢竟越是美好的事物,一旦被揭發出來背後的腐朽,那妥妥的就是被群毆的節奏啊!
默……所以你是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把自己給揭穿了?
夏家一眾人看著蕭陌然的表情要多複雜有多複雜,卻偏就是沒有一個人出聲聲討的。
“哦?看來我還是第一個知道你真麵目的人呢~”聽到蕭陌然驚訝的聲音,夏輕侯整個人立刻又收斂了起來,看向對方的眼神忽然就變得熱烈了起來。
“你當你的這些跟班都是死人麽?”蕭陌然翻了個白眼,不去想今日之後的事情的話,破罐子摔起來也就沒了壓力。
“一口一個跟班,不過是蕭家不要的廢品,有什麽資格在我們麵前擺譜?”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三、四歲的女孩忽地站起來,看著蕭陌然的眼神似乎是要把他撕碎一般。
“可我這個廢品,卻有蕭家的老祖宗保駕護航,你有什麽?跟班同伴嗎?”以一個男人的心態來說,對女人大度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可很不巧的,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大度那種東西,還是見鬼去吧!
“你、找、死!”女孩顯然是不擅長於大嘴仗的那種,氣得發青的臉上一陣扭曲,忽然就從手中甩出一條軟鞭,狠狠往蕭陌然臉上抽去。
“這麽氣急敗壞,莫非你是對某人有心,但又礙於他是你的兄長……哎呀!是我的話讓你覺得在他麵前掃了麵子了麽?天啊!我腦子裏的想法有些太活躍,止不住了!隻是姑娘,若你們是兄妹,可要顧忌著點兒……”剛剛探知了某些秘密,蕭陌然的思想剛剛調動,就不受控製地想歪了。
“混蛋!”女孩本就氣得不行,蕭陌然這一頓亂說,使得她原本隻是教訓意味的出手,立刻變得狠辣無情起來。
“喂,勞資不會打架,你一個女孩子敢不敢隻動口不動手?”心驚膽戰地避開女孩不停抽過來的鞭子,蕭陌然的臉上滿是驚恐。
雖然他並不是什麽都沒有學到,可問題是和平年代待久了,完全沒有要參與實戰的意識,一遇到這種情況,他是寧躲不陪的。
不過姑娘家的臉皮本就薄,蕭陌然口沒遮攔的話語早就氣得人家一佛出世而佛升天了,哪裏還會跟他打口水戰?自然是逮著空隙就使勁兒抽了。
這種憂關自身安全的時候蕭陌然若還不知道找掩護,那他就是腦子抽筋了。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往夏輕侯身後躲去,躲的同時更是不忘推人家一把,逼得對方不得不替他擋這麽一下。當然,如果他知道自己這一推會把對方的變態本質給退出來,他是死活都不敢動手的。
鞭子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聲音,然後在“啪”的一聲後,整個空間就像被按下了靜音鍵一樣,倏然之間便成為了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