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柳尚然的色相
“讓我閉嘴，你有那個資格嗎？”冷冷地盯著蕭元柳，蕭陌然的眼中的嘲諷毫不掩飾地傾倒到對方身上。
或許是許久沒有嚐過這樣被人看低的感覺，也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總之，蕭元柳的這個動作已經成功地讓他打從心底生出了怨恨。
“就你現在的情況，我就是把你弄死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到底是有些忌憚的，被蕭陌然這樣盯著，蕭元柳心中不由得就生出了退卻。
如果蕭陌然還是以前的蕭陌然，沒有得到老祖宗的指導也沒有跟夏家扯上瓜葛，那麽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幾乎沒有什麽用處的人，成功地抱上了老祖宗的大腿，又成功地引起了夏家那位少主的注意力。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對方做了再多出格的事情，隻要那兩位沒有表態，那麽不管是誰，都是不被允許私自下手的——當然，追蹤跟抓捕過程中發生的事情，還是允許出現一些小瑕疵的。
“可是，你、不、敢。”一字一頓，蕭陌然太了解蕭家這些人的德性了。
在強者麵前，所有的理由都是蒼白的。哪怕此刻的他完全打不過蕭元柳，但蕭元柳卻要顧及蕭家老祖宗的麵子。在沒有得到吩咐的情況下，他貿然動手的後果就是回去後，下場比被他下手的那個人還要慘。
“你……”
“柳少爺！”
眼見著蕭元柳就要受不了某人的挑釁而出手，一直站在一旁充當隱形人的阿柳適時地擋在了兩人中間。
“染小姐，您是老祖宗手心裏的人，我們不能也不敢對您做什麽。但您這樣到處樹敵，就不怕最後會得不到好嗎？”阿柳依舊是低調的模樣，但說話時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狠狠地將蕭陌然壓了下去。
“好？”眉尾輕輕抖了抖，蕭陌然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望著阿柳的眼中充滿了愉悅。“阿柳啊，在蕭家我唯一得到了的好，你知道是什麽嗎？”
“不知。”垂下眼瞼，阿柳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去看某人那雙充滿了魔性的眼睛。
“不知？你竟然說不知？”拔高語調，蕭陌然臉上的表情有些莫名的猙獰。
“你到底想怎麽樣？”將阿柳撥開，蕭元柳顯得十分不悅。
“阿柳可真是個聰明人啊，蕭元柳。”睨了阿柳一眼，蕭陌然忽然就收斂了自己，變得沉默起來。
如果不是為了那條笨蛇，他或許還過著平靜的日子——卻也是毫無樂趣的日子。平平淡淡的，像是早就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要做什麽，該怎麽做，隻要按著指示就可以了。可是，這樣的日子卻根本不是他所想要的，因為在這份平靜中，他要時刻保持著警惕，如履薄冰般，行錯一步所要麵對的就是自己所最想逃避的東西。而蕭傾凡，給了他麵對的勇氣和打破冰塊的決心，哪怕前方萬劫不複，不踏出去，他就隻能永遠苟且地活著。
“你到底什麽意思？”眉頭皺起，對方不挑事了，蕭元柳卻反而覺得心中更不舒服了。
這人從來就善於隱忍，才會讓他們在不注意間摔了一個大跟頭。廢話了大半天忽然玩沉默了，別是又在算計什麽吧？
視線從蕭元柳身上掃過，蕭陌然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腳下一動，卻是倚著阿柳的手勁兒要走的樣子。
阿柳臉上一抽，平靜的表情有了輕微的裂痕，卻又很快掩飾了過去，真就老老實實地扶著人就走。
明明是自己的侍從卻跑去聽從旁人的指使，蕭元柳內心的氣悶可想而知。隻是見著蕭陌然所行的方向，卻還是忍下了將出口的話語，默然地跟在了兩人身後。
“性子討人厭的家夥，果然是到那裏都有敵人啊！”甩著手中的錦囊，一名穿著紫色袈裟的和尚從一叢矮樹後鑽出來，臉上一副得瑟的模樣，好似蕭陌然是落在了他的手中一般。
因著蕭陌然現在是在別人手中，和尚也不敢大肆搶人，隻好人家走到哪兒，他就先跟著，等逮到了機會把人救走，到時候某個隻會擺臭臉的人，必定會對他感激的五體投地的。
和尚的算盤打得精，想法也十分美好，奈何現實沒想過給他得瑟的機會，立刻就有人攔在了蕭陌然幾人前麵，看模樣打扮，一身氣勢驚人，顯然並不好惹。
勉強抬了抬眼皮看了麵前的人一眼，蕭陌然隻覺得自己是不是一旦自己出事，立刻就會有自己認識的人來看他狼狽的一麵。
膚白若雪，眉若青煙，眼含秋水，朱唇一點似染了新鮮的血液一般鮮紅，這般模樣，要說不是妖精有幾人能信？柳尚然一副柔弱無骨的做派依靠在樹身上，未曾束起的發絲微微擺動，盯著麵前幾人好似十分苦惱般地皺著眉，欲語還休。
熟悉了柳尚然這副裝模作樣的姿態，蕭陌然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麽，但在其他幾人眼中，所感受到的驚豔就絕對不是一點兩點了。
雖說因為家族的緣故，蕭元柳也接觸過不少妖異迷人的女妖，但卻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像眼前這人一樣，從骨子裏、從眼神中、從一舉一動上，都表現出讓人心動的魅惑——哪怕明知道對方的性別，也讓他有些難以克製自己的情緒了。
紫衣和尚直愣愣地望著不遠處的妖精，脖子不停地伸長著，若不是有東西遮掩，怕是早就暴露無遺了。
似乎含著許多哀愁的眼眸往蕭陌然臉上一掃即過，柳尚然的視線定格在蕭元柳身上，放鬆了全身防備往對方身邊走了過去。
原本扶著蕭陌然的阿柳下意識地移動身體擋在蕭元柳麵前，一開始的驚豔被謹慎所取代，長期以來的習慣性保護令他迅速恢複成冷漠的狀態，以便能夠隨時對敵。
“不過是一隻妖精而已，都要這樣如臨大敵般地防著麽？還是說蕭家的柳少爺，已經被養成縮頭烏龜了？”既然對方要裝成不認識的樣子，蕭陌然自然懶得去揭穿，隻是動動嘴皮子挑事兒這件事，他還是很樂意多做做的。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明明心中已經氣了個半死，但不知為何，在眼前這隻妖冶的妖精麵前，蕭元柳並不想表現得過於尖刻。
挑了挑眉，蕭陌然並不覺得對方這樣的表現有什麽可取之處，反而麵上帶上了嘲諷的神色，似乎在醞釀著什麽陰謀似的。
見蕭陌然不說話了，蕭元柳盯過去的眼神才稍微放鬆了一些。要知道，從見到眼前這隻妖精的第一眼，他就有意要將之收歸己有了，若是因著跟某人鬥嘴而破壞了自己可能會有的收獲，那就損失大了。
這世上的妖類，就沒有不會用魅惑之術的，區別隻在於程度的高低罷了。像眼前這隻，從出現一個字都沒說，無論是表情還是姿態，卻已經讓他感覺到了心中情緒的激動。這樣的妖精若是收服了放在身邊，平日裏沒事拿出來養養眼打擊打擊旁人，有事時擾亂一下敵人的心情，可比那些一味隻會拚命的笨蛋好用多了。
心中的如意算盤撥動著，蕭元柳已經擅自把對方劃歸到了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
“行走間如柳絮輕盈舞動，想來閣下該是柳妖了。”臉上掛著讚賞的微笑，蕭元柳對待柳尚然的態度，可比對同是蕭家子弟的蕭陌然要好上太多了。
“一眼就能看出的事情，裝什麽有見地？”隱在後方的和尚耳朵動了動，對蕭元柳的行為更加看不上了。
“你們……在我的地盤上打架？”逐個把人都看了一遍，就連和尚躲藏的位置都沒有落下，柳尚然方才慢悠悠地開口。
這塊地方當然不是他的地盤，隻是恰好他有個朋友在這一帶修煉，被這夥人的氣勢驚著了，一通抱怨之下讓他從中知道了蕭陌然竟然也在，這才過來看上一看。隻是這一看，某人的情況明顯的不妙就是了。
“隻是抓一個叛徒，打架倒是沒打起來的。”露出自認為溫和的笑容，蕭元柳越看對方越覺滿意。
妖類雖說比起普通的人族要強不少，但在他們這樣的人眼中，卻是算不得什麽的。尤其是在世家大族中，豢養的妖類更是精益求精，沒有出色的本事，誰願意帶出門去？再則，被世家大族調教出來的妖類雖然優秀，但總歸是缺失了一部分的妖性，遠遠不如野生的讓人心動呢！
“是麽？”頂著被人當成所有物打量的惡心，柳尚然維持著臉上我見猶憐的表情，絲毫不覺得自己一個男妖擺這樣的姿態有什麽不對。
默默低下頭掩去臉上的抽搐，蕭陌然有種想要自插雙目的衝動。
柳尚然是柳妖沒錯，平日裏裝模作樣的拿這副派頭來騙人也不是沒有，隻是能夠養的住畫皮的一隻妖精，能單槍匹馬闖進冰隱蜘蛛的巢穴打個來回的妖精，有必要這麽犧牲色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