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完完整整地做到了
“東西呢？”一身飄逸的嶄新道袍，長發隨意地在腦後綁成了一束，蕭道長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腳邊的一棵小草，比起前一晚的各種謹慎小心，此刻完全就是黑社會大佬欺壓小嘍囉的氣場。
“你失約了。”陰沉沉地盯著蕭陌然，幻夢花妖的身形一閃一現間，一名鼓著包子臉的小蘿莉便幻化了出來。
“嘖嘖，天山童姥啊！”頗為感歎地看著對方，蕭道長一邊還搖了搖腦袋，一副意外的模樣。
確實以幻夢花妖此刻的形態，雖然也算是童顏巨乳，奈何畢竟是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外形再怎麽嫩，氣勢上已是十分老辣，讓人完全不敢等閑視之。
“什麽？”對於蕭陌然蹦出來的字句理解無能，幻夢花妖卻下意識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嘲諷之意。
“沒什麽。”搖頭，蕭道長轉移話題：“對了，我要怎麽把你從這裏弄走？”
聽到蕭陌然把話題轉到正事上，幻夢花妖忽然就靜默了下來，變得猶豫不決。
一般來說，這種關鍵時刻的沉默往往就意味著某一方要辦的事會很困難，對此，蕭道長表示他獅子大開口還是很明智的。而且他也並不擔心答應對方做的這件事情會如何為難，畢竟人家想要做成什麽，還得靠他不是？
“你若是想多考慮些時日，我是無所謂的。”斜睨了偽蘿莉花妖一眼，蕭道長拍拍身上壓根兒就不存在的灰塵，整個人顯得相當放鬆。
這千夜雪原的雪夜總是處處透著詭異，若是可以的話，他並不想大晚上的跑出來。可是某隻花妖隻有晚上才能恢複本相，要想跑路，也必得等人家能拔出腳根，不然就隻能耽擱著。
“你……確定了？”拽著蕭陌然的衣袖，幻夢花妖緊張地咬著下唇，因為過於用力，唇瓣已然透出了點點血絲。
“怎麽？覺得坑了我於心不忍了？”雙眉微微上挑，蕭陌然臉上帶著嘲諷，心中卻是不覺得有些軟了下來。
自由啊，從來都是害人的東西！沒有發覺的時候，惹不出什麽大事，可一旦懂得了其中的珍貴，即便是十世善人都能化作魔鬼，何況隻是一隻妖類呢？或許比起大多的人，幻夢花妖已經要幸福太多了，有自己的地盤兒，誰都不敢輕易招惹，安安穩穩的修行活了個幾千年，也許還會有更大的造化……可在他看來，將來有再大的造化，也比不得無拘無束地自在生活值得期待。所以，他才會答應了眼前這隻偽蘿莉花妖的要求——雖然是因為有著巨大的利益吸引，可若是沒有利益，又有幾人回願意冒險呢？唔……說白了，他這是做著奸商的買賣還想要得到廣大群眾的讚揚，也算是沽名釣譽吧！
“不管我是不是於心不忍，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是必然的，怕隻怕你會反悔而已。”冷嗤一聲，幻夢花妖也不含糊，直接咬破了食指遞到蕭陌然麵前。
看著蘿莉花妖指尖漸漸滲出的血滴，蕭陌然微垂了眼，直接用拇指指甲往自己手指上一掐，同樣的豔色血滴便也湧了出來。
“吾名幻華，願以半身修為與此人結契，換得離開此處之自由，並承諾在千夜雪原以內，在吾能力範圍之內，保其安全。若有欺騙，願永世禁錮於此！”將食指印到對方指尖，幻夢花妖緊緊盯著蕭陌然的眼睛，深怕錯過對方的一點兒情緒。
它不知道結契是否真能保證自己的目的達成，但自古以來，一旦血之契約達成，雙方隻要有任何一點違逆，受到懲罰就是必然的。反正它已經被束縛在這個地方夠久了，隻要能換得自由，別說半數修為，就是再多一些，它也是給得起的。
毫不退縮地與幻夢花妖對視著，蕭陌然對於早就想好了的事情更是沒有半點猶疑，同樣的契詞緩慢且堅定地同樣念了出來：“吾名蕭陌然，得幻化半身修為，願與之結契助其離開此地，不論後果如何，絕不反悔。若有違約，願受契約懲罰，天地為證！”
相印的指尖在蕭陌然話語落下的同時，兩道細若蛛絲的紅線同時鑽進了彼此的眉心，一閃之後便好似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般，再不見半點蹤跡。
“現在可以說了嗎？”看了眼半點傷口都沒留下的手指，蕭道長覺得若是都這樣了對方還拖遝，那他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你知道，植物都離不開土壤的……”
“別整有的沒的，挑重點。”掌心一伸阻止某花妖的廢話，蕭道長白眼翻得大大的。
常識性的東西他還是知道的，反正在這兒他是不覺得直接連土帶花一塊兒挖走就行，肯定會是更坑一些的做法。
“把我種到你的身體上。”快速地把話說完，幻夢花妖閉緊了嘴巴，已經做好了被眼前的道士討伐的準備。
“……我還以為是多大不了的事情，值得你這樣糾結猶豫？”不屑地勾起唇角，蕭陌然心下鬆了一口氣，臉上卻半點不顯。
幾千年的修為是巨大的誘惑，他先前是以為自己要去掉半條命的，可是心中聽起來，卻似乎是自己想的太嚴重了。不過這個想法在幾個時辰後，某人就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疲於奔命的日子雖然讓他的術法提升了不少，但那種連休息時都下意識要逃命的生活，是在是苦不堪言。沒有經曆過的人，用於不會知道其中的滋味是如何“銷魂”。
“你不介意我寄生到你的身上？”訝異地瞪大眼，幻夢花妖覺得眼前這貨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壓根不明白它的意思。
“要得到就要有付出，你現在一再的強調這些有的沒的，是不想把修為拿出來的節奏？”冷眼看著幻夢花妖，蕭道長忽然有些煩躁了起來。彼此都結下了契約來約束，這貨卻還在拖拉，究竟是幾個意思？
“我隻是不想你之後給我設陷阱。”有些氣悶地踢了一下腳下的土地，一個大約一人大小的洞穴便顯露了出來。
“走吧！”憋著氣，幻夢花妖也不去看蕭陌然，率先走了下去。
跟在幻夢花妖身後，蕭陌然也不擔心對方會玩什麽花樣，隻是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洞穴走到底也不過半刻鍾的時間，隻不過沿路都設置了各種各樣的迷幻陣法，若不是有人帶路，分分鍾就能坑死人。
“這是你的本體？”看著眼前生長在石台上的小草，蕭陌然眉頭微微皺起，很是不能理解。
在小草的周圍分明沒有任何的阻礙存在，但其根部無論如何延伸，都好像被阻擋了一般，隻限製在兩隻手掌攤開的範圍之內。
徑自走到小草周圍，幻夢花妖回頭看了蕭陌然一眼，似乎要表達什麽似的，直接將手探了過去。
“啊！”即便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真正發生時，幻夢花妖還是不由得痛呼出聲。
雖然幻夢花妖並沒有解釋，蕭陌然卻依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本體被禁錮在地下，哪怕他在外麵看到的對方如何厲害，終究是施展不開手腳的。明明是自己的本體自己卻不能接近，還會受到傷害，這樣的痛苦，恐怕隻有幻夢花妖自己才明白吧？何況，幾千年來都是這樣的狀態，想死都死不了，也難怪它會願意以半身修為為代價了。
“我要怎麽才能把你……唔……把它移植到自己身上？”指了指看似無害實則十分“潑辣”的小草，蕭道長表示他無從下手。
“平日裏你怎麽種花種草，就按那個步驟來。”心情複雜地看著自己的本體，幻夢花妖說完後或許是覺得不夠詳細，特意又強調了一句：“一個步驟都不能少，而且整個過程下來不能有停頓——不管在什麽樣的情況下。”
“意思是我還要在我自己身上挖個坑然後埋上？”維持著表情不變，蕭陌然已經隱隱有些咬牙切齒了。
知道過程不容易跟知道具體步驟是完全不同的，蕭陌然現在就處在還沒動手但已經感受到了疼痛的情況中，臉上漸漸出現了抽搐的情況。
“恩，在那之前你還得先徒手把我的本體給移出來。”點點頭，幻夢花妖忽然有種詭異的興奮感。一直處在被打壓的那一方，即便不能雄起，看對方吃癟也是相當不錯的。
這貨是不是忘記了折騰他的同時，它自己也是要吃苦頭的？麵無表情地看了幻夢花妖一眼，蕭陌然也不矯情，直接在自己左臂上一抓撕扯掉一塊布料，更是毫無間歇地在露出的胳膊上以指為刀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就當是挖坑了。
做完這一套動作，蕭陌然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沾滿了鮮血的右手就朝著幻夢花妖的本體探了過去。
如同電擊的感覺從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蕭陌然腦海中隻記著整個過程不能有所停歇，每一個動作都好似傀儡一般，哪怕遇到了極大的阻力，也強忍著不露絲毫怯意，緩慢地將那株被禁錮的小草從石台上取了出來。
幻夢花妖緊緊捂住嘴唇避免自己發出聲音，瞪大的眼中滿滿都是震驚與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事情一樣。
沒有人比它更清楚做這件事情需要多麽強韌的精神來支撐，可眼前這人，卻半點都沒有退縮地做到了，而且是完完整整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