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鎮安候府的靈牌
事實上,韓侂胄考慮過讓韓嗣另行安排,彩與影也不合適再留在韓絳身旁,要婢女,府裏挑不出,滿臨安去找,隻要自己開口,那些想巴結自己的官會搶著把自家女兒送到韓絳身旁。
韓侂胄明白,韓絳的意思是讓他繼續派人,無論是監視也罷,或是別的什麽意思也好,韓府派人就是了。
但這樣不好。
有時候信任並不是建立監視上的,時間久了必生間隙,既然馬上要在祠堂祭祖,認親,那就是一家人,是親兒子。
史達祖離開之後,過來一人。
尋常的別五品官,就是三品也沒幾個敢在韓侂胄這裏三道四的,可二品呢、宗室呢。
來的是趙汝愚,趙光義的八世孫。現任吏部尚書、知樞密院事。
“節夫,鎮安侯家的事,是你?”
韓侂胄反問:“國公是在質疑我?”
“不,隻是好奇。”
韓侂胄道:“不是我。”
趙汝愚心,你當我是傻子嗎?韓侂胄又道:“我隻是救了一個差點被燒死的可憐孩子,我姨母喜歡這孩子,又因為我無子,所以作主讓這孩子將來給我養老送終,他的事,他自己辦,我呢,借點人手罷了。”
“當真?”趙汝愚有點不敢相信。
李幸是什麽東西,那是一個紈絝子弟,不學無術。這麽大的事,辦的如此果決,你韓侂胄隻派了人?
韓侂胄壓低聲音:“兄與我的交情,我沒必要假話,兄可以查。他在我府上過幾句話,作過什麽事,我可以一字不差的給你。我隻能,能忍這麽多年,絳哥兒不容易。”
“絳哥兒?”
“我兒子,韓絳。”韓侂胄表情上有一種很自豪的感覺。
趙汝愚問:“我真查了?”
“查,若你錯了,要給吾兒一個交待。”
“行,若你真插手,你擺酒。”
“好,但別出去。”
“安心。”
兩人交流之時,正殿大門已開,群臣入殿,早朝開始。
在進殿的時候,韓侂胄將那份供詞遞給了諫台的一個諫官。
所有人都進殿之後,吳鬆才趕到,一見韓侂胄就問:“最重要那一份呢?”
韓侂胄一指那名諫官,吳鬆了一句:“這事我插手了。”完,找那名諫官要走了那份供詞,也就是李幸後母的那份。
朝會剛開始,權知臨安府吳鬆就站出來了,吳鬆是韓侂胄正妻的親兄長,也是慈烈太後的親侄子,同時也是韓侂胄母親的親侄子。
吳鬆:“官家,臣有一事上報。鎮安侯的長子李幸被人暗殺,逃生後給臨安府遞了狀紙,這些日子臣派人去查了,查證出鎮安侯次子與其母,欲殺兄奪爵,在臣派人去鎮安侯府抓捕行凶家丁之時,鎮安候府娘子畏罪自盡,臣請官家聖裁。”
吳鬆完後,回頭看了韓侂胄一眼。
韓侂胄點零頭,既然吳鬆出麵,一切交給他就是了。自家人。
“當真?竟有這樣的事?”皇帝大吃一驚。
吳鬆:“官家,臣不敢有半點虛假,臨安府判官正在核查共計一百九十六份供詞,再次詢問其中四十三名重犯。”
“查,從重。”
皇帝有點生氣,在臨安府竟然有人敢殺一位候爵的嫡長子,這是要幹什麽?
“臣領旨。”
吳鬆把這事給放緩了,原本今依韓侂胄想,這事就結束了。可顯然吳鬆不想讓這事就這麽結束了,所以把直接定罪改為繼續查。
早朝結束後,韓侂胄與吳鬆一起往外走。
吳鬆對韓侂胄道:“同卿去收製銀的事情還在秘查,吾兒侍年去收荊湖北路的製銀也遇上同樣的事,戶部那邊我收到的消息是,侍郎趙康同將收到的各路製銀全部單獨封存,隻數箱,不稱重。”
韓侂胄懂了,當下開口道:
“趙康同不算什麽,他叔父趙謙逸是三財司主事之一,趙康同和鎮安侯是挑擔。”
“對。”吳鬆在旁附和了一句。
早朝散了,消息瞬間就傳了出去。
陸遠伯府。
前來匯報的家丁聲音在顫抖:“主君,來自鎮安候府還有宮外打聽到的消息。”
“主君,整個鎮安候府所有的仆婢全部離府,有些是發了錢遣散的,有些受了刑打出來的,還有一些押往了臨安府,整個鎮安候府空了。”
“什麽?”陸遠伯爵娘子臉色大變:“那候爵娘子呢?”
“回大娘子的話,就宮外聽到的消息,候爵娘子溺殺了候府二哥後上吊自盡,寫下伏罪書,承認暗殺候爵府大哥兒,欲殺之。而後讓自己的兒子繼承候爵府的蔭補。”
陸遠伯府的二姑娘還有其母親聽到這話幾乎是同時,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陸遠伯翟簡身子也是晃了兩下。
這一切已經遠遠的超出他的預測,整個鎮安候府給平了。
翟簡完全想不通了。
李幸他憑什麽敢這樣。
韓侂胄到底能幫李幸到什麽程度,甚至還動用了吳家的勢力。這到底是怎麽了,這是發生了什麽變故,韓家與吳家圖的是什麽?
再此時的鎮安侯府。
終於平靜下來了,整個府裏所有人都會在亮的時候被趕出去。
不是韓絳心狠,必須一個不留。
萬一誰認出自己和正主不同呢?
韓絳坐在空空的屋內,他對這個府非常的陌生,估計自己在這府裏一樣會迷路,但是,他必須住在這裏,因為他即將成為鎮安伯。
韓嗣進來,施禮。
“少君,主君讓少君自選侍婢,隻派人送來了這個。我無契,少君若認為我合用,我留下,反之少君再選便是。”
“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是。”
韓嗣離開後,韓絳起身往後院走去。
這裏有幾處院落他走過一次,認得路,一個是李幸後母的院子,還有鎮安候家的祠堂。
韓絳入內,手上拿著在臨安府要的靈牌,上麵寫的李幸二字,放在其他的靈牌旁。
點上香的時候,韓絳聽到門外有動靜,他沒回頭,繼續上香。心裏默默的念著:“鎮安侯府列祖列宗,非我韓絳心狠手辣,惡必須是要除的。李幸已經死了,我為你李家護住最後一根獨苗,保他平安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