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老賊,你為何還不死
依什麽禮節接待,這個差別可大了。
錢歆瑤拉著吳嬤嬤的手:“我依舊是不安心。”
“姑娘放心,我幫姑娘打聽著。姑娘趕緊更衣歇了吧。”
“恩。”錢歆瑤點零頭,吳嬤嬤立即吩咐婢女過來給錢歆瑤更衣。
躺在床上,錢歆瑤睡不著。
她想到丹霞講過韓絳要把崇新門外那個無名坊全部推倒重建,雖然丹霞不知道細節,也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錢歆瑤卻想到了一樣東西。
一個坊推倒重建,全部修成木屋或是泥屋根本就無法讓原先的坊內的人住下。
唯有!
幾丈高的屋子。
難道是……水泥。
錢歆瑤相信自己沒想錯,若用木樓,臨安的木料價格今年比去年高了三成,比起紹興府的木料貴了有十倍不止。
錢歆瑤不是那種十指不粘陽春水的人。
她在意的事情很多。臨安府常用物資的價格、生活所需品的價格,甚至是臨安府的房屋價格她每幾都會派人去調查記錄。
近三年來,臨安府漲的最厲害的就是房屋的價格,其次是就是食物的價格了。
錢歆瑤本本上記錄的臨安府各種行業加起來有四百八十四種,連修扇子、補鞋子等都記錄在案。
臨安府的禁軍每月領十五貫錢,三年前可以吃肉,今年不行了。
三年前的冬,一頭豬也就是一貫錢,今年初冬臨安府一頭豬已經需要一貫又六百文。米價也從三年前的七十三文一鬥漲到了九十文一鬥。
而房屋。
三年漲了一倍還多,有些城內的好地段三分地方的院已經需要一千五百貫。
也就是禁軍士兵一百個月的收入,這樣的院也就是富戶的五口之家。
一定是水泥,錢歆瑤相信韓絳要蓋的屋,肯定是幾丈高的屋,磚石屋。
錢歆瑤決定,明一定要找機會問問韓絳。
夜已經很深,深的都快要亮了。
臨安府提前開城門,因為這是權知臨安府事吳鬆的命令,十數騎呼嘯而出,緊接著幾十條船開始往西去。
韓侂胄自知勢單力薄,他需要找幫手了。
找誰,肯定是找自家人了。
韓侂胄自開晝錦堂,眼下還沒有被大族所認可,韓氏是大族,依人口排下來在這個時代,南宋姓韓的人口數排第二十四位,約有六十四萬。
韓侂胄屬於相州一脈。這一脈在唐時就是顯赫之族,到了宋代韓侂胄的曾祖韓琦將相州一脈的聲望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就算韓侂胄在朝堂上惡名昭著,但巴蜀一帶你自報姓韓出自相州,若需救急,便會有人幫助。
曾經巴蜀大災,韓琦救巴蜀災民二百萬。
韓侂胄要去族中求援,他需要族中名士前來支援自己。
韓侂胄給相州一脈派了三隊人馬,卻給桐州一脈派了七隊。
桐州韓氏曾經有個人,大耳光扇在過韓侂胄臉上,這個饒祖父也叫韓絳。
當然,不是韓侂胄現在的養子韓絳,而是桐木韓氏名臣,一百年前已經過世的韓絳。其孫子韓瑜打過韓侂胄一記耳光。一百年前的桐木韓氏韓絳的父親韓乙,八個兒子、八個進士,一門四相,一朝四國公。
韓侂胄這一支,相州韓氏不弱,自宋開國以來,三人宋史單獨列傳,兩人名列昭勳閣,十一位國公、三人封王爵。
此時,韓侂胄需要名望,需要聲勢,需要洗白自己變成一個受下人稱頌的好人。
那麽,他就需要支援。
名士的聲援、人才的支援。
唯獨,不差錢。
錢家不需要支援,錢蕁逸派人送信需要的是調派吳越錢氏優秀的族中子弟前來臨安聽從調遣。
錢府的清晨是一被暴喝從寧靜變的喧鬧。
陸遊,今年虛七十歲,精神頭十足,見到錢家花廳內正準備吃早餐的韓侂胄後,一聲暴喝:“韓老賊,你為何還不死。”
韓侂胄慢條斯理的又喝了一口粥,擦了擦嘴:“非也,非也。憲問之中關於老賊一詞有注釋,的時候不懂謙卑不能和兄弟姐妹們和睦相處,長大了又不懂教育後輩,到老還不死的,就算是對下有害。”
陸遊愣住了,韓侂胄竟然如喘定。
韓侂胄站起來走到陸遊麵前:“放翁,你今年七十,實則六十九。我才四十二,更何況我教育的後輩有才,我與兄弟姐妹相處非常好,所以,我不是老賊。”
陸遊臉色鐵青:“那是什麽?”
“奸賊。昨以前是奸賊。”韓侂胄很淡定的出這一句之後,花廳內吃早餐的人全噴了,幾位老臣趕緊背過身去怕人看到自己把粥噴了一臉一胡子。
陸遊傻眼了,自己罵了韓侂胄至少有十年了。
韓侂胄伸手一扶陸遊:“放翁安坐,節夫得賜一兒,從此洗心革麵,以造福下為己任,晚輩給您老盛碗粥可好。”
韓侂胄還真的親手給陸遊盛了一碗粥。
陸遊看看粥,再看看韓侂胄,出門看看外麵,然後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亮了,日頭也從東邊升起。”完轉頭看著韓侂胄:“莫非,你在粥裏下毒。”
韓侂胄也不言語,端起碗喝了一口,然後將碗放在桌上。
陸遊依然懷疑:“冒充的?”
“真的。”謝深甫拉陸遊坐下:“安坐,其餘的事等會再。”
“真的?”陸遊不由的又看了一眼韓侂胄,再看看桌上,將韓侂胄喝過一口的那碗粥拿到自己麵前。
陸遊雖然恨韓侂胄,可這一碗粥他若嫌棄便是失禮。
他有毒,韓侂胄試粥,這便是韓侂胄的禮。
早餐後,錢蕁逸書房,陸遊又見到兩個他認識的,此時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一個是韓絳,另一個是馬遠。
馬遠沒亮就來了,沒錢蕁逸的手書尋常人也請不動,更何況今是年初二,許多人家裏女兒回門,馬遠此時應該在家裏家宴才對。
可馬遠卻在這裏。
此時的馬遠頭發淩亂用一根布條隨意紮著,左手夾著四支筆,嘴裏咬著一支,右手正在一塊巨大的畫布上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