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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一節 最佳頂缸人選

  程佑良站在門口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中門大開,韓絳一臉恭敬的快步走了出來,見到程佑良後立即長身一禮:“不知程知府事親自前來,下官有失遠迎,過錯、過錯。”


  程佑良懵了。


  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韓絳在訓斥:“你們怎麽辦事的,怎麽能讓程知府事在門外等,還不趕緊去準備擺宴。”


  程佑良回過神來:“不,不,本官是為公事前來,為公事。”


  “您請。”


  程佑良越發的感覺不對味,他完全想不明白韓絳這是為什麽,趕緊側到一旁:“建安伯請。”


  韓絳立即推讓:“不敢,不敢,還是程知府事先請。”


  程佑良再次推讓。


  “還是建安伯請。”


  韓絳收起笑容,頭也不回的往院內走,也沒再和程佑良客氣。


  被涼在那裏的程佑良愣住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有人竟然在他背後推了一把,將他推入院內,緊接著廣南東路轉運司使衙門的大門已經被人給關上。


  就在程佑良發愣的當空,他已經被人給架了起來。就這麽給架到了原廣南東路轉運使的書房之中,然後給按在了椅子上。


  韓絳坐在書桌後:“給你三個選擇,本伯原本沒打算理會你這種小人物。既然你自已送上門,那便不好意思了。”


  “我,我堂堂正五品。”


  韓絳打斷了程佑良:“行了,你連狗都不如。當今大宋的官分為三種,比如洪邁這樣的剛正不阿的好官、京鏜這種混日子和稀泥的散官,最後就是很會站隊跟在後麵或是貪或是廉潔的官。你是什麽官呢?”


  程佑良挺胸:“本官正直,為民。”


  “省省吧,錢浩。”


  錢浩站了出來:“八年前,你還是一個知縣事,有一女子喪夫,有裏正上報這女子有不守婦德的嫌疑,仵作查證之後認定其夫死於卒中。而後縣中一小吏破了此案,這便是聞名天下的雙釘案,你將此案的功勞占為己有,也因此成了和州通判。”


  程佑良臉色大變:“胡,胡,一派胡言。”


  錢浩歎了一口氣:“原本我也沒想到,還是出臨安前在家裏作了些功課,對廣南東路許多官員查了檔這才知曉。有些事怕你也不知,你升職走了誰了門路,便是你家大娘子從嫁妝裏拿出錢財,這錢自然是落在辦事之人的手中。”


  “這!”程佑良給將住了。


  錢浩繼續說:“後來,你夫人嫁妝變的越發的豐厚,特別是你來知廣州後,你倒是沒有伸手,可你夫人身邊的管事卻是經營幾家店鋪作的極好,沒你的官位那些店鋪怕在廣州城無法立足,一隻作舊的硯台硬說成唐時相國府的物件,幾百文變成幾千貫。”


  錢浩最後說了一句:“你家大娘子走的門路是蘇師旦的妾呂氏。”


  韓絳拿起茶杯:“你真的連狗都不如。”


  錢浩向韓絳施了半禮:“少君,這話不對。鷹犬本是褒獎之意,程知府事家裏每年都有孝敬依規矩送到韓府,韓府自然護其周詳,卻少了對韓府的一份敬意。”

  程佑良汗如雨下。


  韓絳卻說道:“行了,你也別緊張,我沒把你放在眼裏,你也不配給我韓家當門人,現在給你三個選擇,頭一個,滾回你的窩裏,我在廣州城一天你就不許露頭。第二個選擇,給我抄了廣州市舶司、而後將所有的稅吏關起來審。”


  “最後一個,留下你的印信,然後滾回你的窩裏。等本少君辦完事,自然賞你一塊骨頭。”


  韓絳說完後,錢浩在旁插上了一隻香。


  這隻香燒完的時候,程佑良便要作出選擇。


  香燒到三分之一的時候,程佑良站了起來:“請少君吩咐。”


  韓絳點了點頭:“去收稅,廣州府差了多少人丁稅。依宋律,歸明人的人丁稅也是要收的,廣州府內二十萬番商,以前沒交的要補足了。明天這個時候,我要見到效果,還有就是若有人逃了沒交稅,從你的家產拿錢出來補。”


  “這,是,是。”程佑良心裏苦,可卻隻能施禮退下。


  程佑良離開之後,錢浩說道:“少君,這不合規矩。”


  “我懂,確實不合規矩,脅迫一名地方上的高級官員,這事萬一被人彈劾便是大麻煩。彈劾的麻煩其實也不算什麽,真正的麻煩就是你說的,這不合規矩。但我討厭這種人,非常討厭,陳自強都比他強。”


  錢浩轉到韓絳正麵站著:“少君,我說的不合規矩不是指朝堂,也不是指那位重臣,或是誰會彈劾少君。我說的不合規矩是指門下我,或是劉淮將軍。”


  韓絳沒明白。


  錢浩深吸一口氣:“少君,程佑良這樣的人會損害許多人的信任。”


  “安心,我需要有人封了廣州府的碼頭,最好不是我們的人。你說的沒錯,程佑良這種人還是不要用的好,可你太迂腐了,他有他的價值。”


  “是,少君。”


  雖然不明白,但錢浩卻不會再問,他表達了自已的想法,這已經足夠。


  可以建議,卻不能影響到韓絳的決定。


  錢浩一直認為劉淮等人肯定會非常討厭程佑良,事實卻正好相反,至少李洱知道這事之後,卻認為程佑良很不錯。


  不是程佑良人不錯,而是程佑良辦的事不錯。


  廣州府的碼頭封了,除軍船之外的任何船隻不能離港,但凡是在廣州府居住超過一年,每年在廣州府停留超過半年的番商,都需要補繳人丁稅。


  這條公文帖出來,卻是激起了巨浪。


  人丁稅。


  番商們怒了,宋國朝廷是窮瘋了嗎?


  而這時,韓絳卻悄悄的離開了廣州府,用李洱的話來說就是有人頂缸,趕緊把正經事辦完再回來收拾殘局才是正道。


  廣州府往雷州的船上,韓絳站在船頭,辛稏將一封信雙手交給了韓絳:“家父請主君將此信放在同甫世叔棺槨之中。”


  韓絳打開信隻看了一眼。


  信中隻有一首詩,詩的內容他後世讀過。


  陳亮死了,辛棄疾以詩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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