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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六節 衝動的代價

  韓侂胄和趙林德一前一後從慈烈太後宮中出來,原本麵子上的事基本上都撐住了。


  但,偏偏趙林德今個沒忍住。


  出了慈烈太後的宮,走了沒多遠,趙林德突然怒喝一聲:“韓節夫。”


  韓侂胄轉頭,趙林德武藝不俗,他突然出手在韓侂胄臉上打了一巴掌,韓侂胄給打懵了。


  這麽多年,他韓家在臨安不敢說呼風喚雨,可也沒有誰敢打在他臉上。


  這一巴掌,韓侂胄就不明白,趙林德難道沒想過後果嗎?


  趙林德打完,後悔了。


  韓侂胄。


  絕對是臨安城此時皇帝之外最有權勢,最有錢的人。


  沒有之一。


  他這一巴掌,可以說打出了生死大仇。


  趙林德也虛了,趕緊說道:“你要殺我,我打你一巴掌,我們都是皇親國戚,就此扯平,如何?”


  韓侂胄轉過身,腳步很慢,一邊走一邊說道:“等本王解決了宛城軍的招安事宜,一定要求一個開府的資格,咱們之間,慢慢算。”


  趙林德怕了。


  他聽得起來,韓侂胄已經和他不死不休了。


  韓侂胄走的遠的點,聲音卻依舊傳了過來,韓侂胄說道:“眼下軍需大案,我韓節夫既然答應了姨母保你,便不會為難你,也僅限於你,好自為之吧。”


  這不是威脅,這比威脅更可怕。


  韓侂胄說的清楚,我不為難你,但你兒子,你的女婿,你的小妾家人,你的家仆不在此例。


  韓侂胄在出宮前到樞密院轉了一圈,沒提別的事,隻說自已要回家換身衣服。


  臉上那一巴掌的印記,幾乎樞密院所有人都看到了。


  韓侂胄出宮的時候走的很慢,臉上的表情很正常,沒有生氣或是激動的表情,上了馬車也隻是吩咐回府?沒多餘說一個字。


  可很快?別說是樞密院,半個臨安府都知道了。


  韓侂胄被打了一記耳光?打他的是趙林德。


  理由呢?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因為當時韓侂胄與趙林德從慈烈太後宮裏出來,是穿過禦花園往前宮走的?近處根本就沒有人。


  遠處有人,看到卻聽不到兩人說了什麽。


  韓府。


  韓絳用雪給韓侂胄敷臉?家裏懂醫的已經檢查過?牙沒受傷,建立先用雪,明天用熱毛巾再加一點活血的藥。


  同時建議,韓侂胄應該休息一天。


  韓絳觀察韓侂胄表情平靜?小聲問:“爹?要不要派人引導一下臨安城對這事的風向,搞一個什麽傳聞出來。”


  韓侂胄輕輕的擺了擺手。


  史達祖已經趕了回來,看韓侂胄擺手,上前說道:“主君的意思是不動,一但有任何的運作?趙林德都會認為咱們韓家已經在動了。不動,讓他猜?他便不知道咱們韓家如何應對這件事。”


  韓侂胄點了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


  韓絳問:“爹爹?這會不會有陰謀,話說我最近都有點神經質了?我感覺朝堂上處處都是陰謀?在朝堂上混的人不可能作這種衝動的事情。”


  史達祖接口說道:“少君說的是?所以咱們才不動,以靜止動。萬一趙林德有什麽陰謀呢,沒有看破之前先動便是不智。”

  “是,想不出來他是一時衝動,還是有陰謀。”


  韓絳想了想:“我看,不如試探一下,請吳鐵老哥幫個忙,去小小的刺激一下這位宗室國公。”


  韓絳說了想法,史達祖認可:“可以。我親自去找吳鐵。”


  事實上,韓家想多了。


  趙林德就是衝動了。


  想他身為宗室,又是五福之內的宗室,他在宗室的地位高於趙汝愚數倍,自出生以來就沒有誰敢給他臉色,隻要不讓宮裏有什麽不舒服,他就會過的很安穩。


  韓家。


  就是韓家。


  第一個敢搶他看上的花魁,當年的韓侂胄才二十多歲,卻是那麽張狂。


  這麽多年了,韓侂胄就從來沒有把他放在眼裏過。


  今年更是明知臨安麻布生意是他的,卻還下這樣的狠手,更可惡的是,這父子……


  猛然間,趙林德冷靜下來了。


  這事有點怪。


  韓絳在保自己,韓侂胄卻要弄死自己。是這對父子在演戲,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呢。如果是在演戲,那麽他們圖什麽。為什麽一邊示好,一邊要弄死自己,何苦這樣脫褲子放。


  可如果有陰謀,這陰謀又會是什麽?

  趙林德坐在書房苦思。


  沒等他想出什麽結果,自家院子就亂了。


  當趙林德衝出去的時候,就在自家側院,自己的女婿已經慘死,自己的七子更抱著斷臂在地上哀號。


  吳鐵!


  享受正五品武官的待遇,吳家的旁支子弟,也是韓、吳兩家絕對的中堅力量之一。


  此時,吳鐵的刀還在滴血。


  “吳鐵,你敢!”趙林德一聲暴喝。


  吳鐵白了趙林德一眼:“殺都殺了,砍都砍了,有什麽不敢的。倒是國公你解釋一下這些東西。”


  一個大理寺的捕頭叫人捧著托盤過來。


  第一隻托盤上放有兩樣東西。


  一件首飾,一塊茶餅。


  首飾,正是大宋嚴令禁止的真點翠。茶餅是出自福建路的小團茶,但這茶不同,這茶一斤二十塊,用朱漆盒套金鎖包裝,一盒價值四十萬錢。茶餅為鳳、龍雙形,為宋太祖禦製銅模,取雀舌水芽所製。


  每年隻為宮中製作四十餅。


  每一塊從宮裏賜賞出來都必須配有相應的賜賞聖旨。


  當年歐陽修權勢已經達到了極致,都不知道有這種茶的存在,某年賞賜一對龍鳳餅,歐陽修為這對茶餅還特意寫了詩。


  足可見珍貴。


  當然,更嚴重的是,僭越。


  趙林德愣住了,他知道自己兒子開始在福建路搞點茶,自從韓家白雲與獅峰茶名震臨安之後,他家也借機會通過在福建路的人脈開始搞點茶。


  這茶餅,他在宮裏見過,宮外他也是頭一次見。


  吳鐵這時拿出大理寺的公文,打開看了一眼:“國公,太上太娘娘的恩典,讓國公在自己院內靜思,這才一天你就跑了出來,本官會上報大理寺正堂,你蔑視太上太娘娘的恩典。”


  趙林德一把搶過了吳鐵手中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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