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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九節 三百萬貫有了

  留正到訪,隻為告訴韓侂胄一件事。


  三百萬貫已經抄夠了,正換成銀錠與金錠,還有一些絲帛,第一批銀錠已經運往舒州。


  韓侂胄請留正到書房喝茶。


  兩人坐下之後韓侂胄問:“你似乎也不怕了?”


  留正苦澀的一笑:“眼下,怕與不怕的結果都一樣,出了錯就是全家死光、全族下獄。我現在是理解韓信當年背水一戰的兵法了,你這老賊連同你家那絳哥兒把我逼到的死路上,我還能怎麽選,唯一的活路我沒得選。”


  韓侂胄問:“你就沒有想過大義嗎?”


  留正回答:“正因為想過大義,我才會說老賊與絳哥兒。”


  韓侂胄先是一愣,可想清楚這稱呼的叫法之後也是笑了,笑了幾聲之後開口:“剛才我還在反思,殺郭杲會不會在將來是一個汙點呢。”


  留正也想過這事,當下說道:“你想的太多了,郭杲有必死的理由,他隻圖錢。往內不能保趙氏江山,往外不能為我們北伐恢複中原而出力,他活著沒意義,不如死掉為大義盡一份力,將來史書上也隻會寫他是一個贓官。”


  韓侂胄認可這話,親手給留正倒了一杯茶。


  留正繼續說:“當年太祖黃袍加身,若他敗了,史書上這一筆就是逆賊。他勝了,他便是忠臣,便是掃平中原亂局建立大宋的英雄。”


  韓侂胄應了一句:“他沒有作到大一統。”


  “沒錯,所以他不配與唐宋、漢武並重。這便是我等有朝一日舉旗的理由,趙氏一門毀我宗廟,貪圖享樂卻無助於我中原萬民之生死,怯懦而無德讓我中原正統遺失,讓天下子民皆為奴從。”


  留正說這話,韓侂胄問了:“那件至寶何在?”


  留正想了想:“我猜測,金國帶走的是假的。事實上,咱們大宋就沒有得到過玉璽,真正的玉璽應該從李從珂那裏找線索。我相信,至寶還在西京某處,咱們徽宗皇帝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作法,鐵定那一塊是假的。”


  韓侂胄若所有思的點了點頭。


  留正說的話他信。


  首先,哲宗時一個農夫撿到了玉璽,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一個農夫能認識玉璽是什麽,不可能。


  而且韓氏一門誰都沒有見過傳國玉璽,也沒有見過這塊玉璽用印的聖旨。


  再最後,徽宗不斷的刻,不斷的刻,整出來幾十塊玉璽,難道不是為淡化傳國玉璽的存在。所以傳國玉璽留正說的沒錯,還是要在後唐末帝李從珂那裏找線索,再從後唐都城洛陽城去找。


  留正打斷了韓侂胄的思路:“節夫,我知道絳哥兒給宛城軍有安排,給足朝廷麵子,再讓朝廷難堪。我的意見是,麵子要給,難堪也要,但招安還是不能這麽順利,總要再有點波折,所以寫信,讓宛城那邊多留意,看看有什麽機會沒有。”


  韓侂胄應了一句後,起身就去寫信。


  韓侂胄寫信的時候對留正說道:“宛城那邊有件事,我也是才知道。這事發生的早了,在去年年底的時候,稅吏去收稅,叫嵩山的和尚給打了,而後畢再遇直接點兵殺了過去,抓人,砍了一些,其餘的扔進煤礦當了苦力,八千多畝的稅,一文不差的收了回來。”

  留正問:“你在問我的想法?”


  “是,但別急,我還沒說完。”


  “你繼續講。”


  “接著,我那親家過去了,幾個人商量之後,又因為抗稅,傷了稅吏為由,加罰兩倍稅金。這還沒完,在西京一尊開過光的,價值五千貫的金佛讓稅吏融了,依金子的重量算了一百多貫吧,這事才是最終。”


  留正很認真的問了一句:“有計算過金子的成色嗎?可不能虧了。”


  韓侂胄愣了一下,再不言語,繼續寫他的信。


  收稅的事情就此打住,也不需要再聊下去了。


  事實上,韓侂胄講的有些差錯。


  那些小金佛是擺在宛城等好幾個城鎮往外賣,結果一尊都沒有賣出去,所以稅吏才融了當金塊折價。


  宛城一帶,誰會出五千貫買這不當飯吃的東西。


  有些老婦人倒是有心,可她們本就是農戶,沒錢。


  加上,若支持了不收登封那八千畝的稅,這就是不支持攤丁入畝,沒有什麽比普通農戶維護攤丁入畝更大的事了。


  攤丁入畝在宛城人心中代表著一種公平。


  你田多就多交稅,若是窮苦人沒自已的田便不用交稅。有田的人想把這稅轉嫁到租田的窮苦人身上,可宛城官府卻有許多官租田,更有許多官坊作工的機會,實在不行去當兵,當兵也能夠養活一這老少。


  地主,成了宛城最沒有前途的身份。


  地主還不如工坊主,雖然依工坊交稅,卻有許多掙大錢的機會。


  留正問韓侂胄:“這天下會變嗎?”


  韓侂胄點了點頭:“會變,世家門閥讓無數名門向往,自武皇之後天下再無世家,我韓家六代傳家,一心隻想成為新的世家,可此時看來,也隻是一個夢罷了。皇權至上,朱熹的理論,這才是我支持殺朱熹的真相。”


  留正點點頭:“皇權至上,無數帝皇會喜歡朱熹的學術,可惜……他要死了,活不過正月。”


  “死人才能成聖。”


  “然也。”


  關於皇權、朱熹的討論兩人話到此時,也終止。


  留正再問:“陳亮、陳傅良的學術,便是未來嗎?”


  韓侂胄回答:“我不知,我和你一樣,已經沒有了回頭路,但若能夠成功的北伐,你我二人也可留芳千古,若失敗你我怕連個墳頭都不會有。”


  留正拍了拍胸口:“不聊了,再聊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就留在這裏了,我膽子小,確實是有些怕了。不過最後說一句,郭杲有必死的理由,殺他不是汙點。寫信叫你家絳哥兒趕緊回來了,今年的磨堪還等著他呢。”


  “好。”韓侂胄應下了。


  說來,韓絳的運氣是極好的。


  郭杲之事,金國派特使來找麻煩,宛城招安等等,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他都不在臨安,完美的躲開了這三個事件的可能引來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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