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再見青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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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歇息了半日,待得那些柴火燒盡,才從山洞中出去。
鍾靡初冥想調息半日,臉色有所好轉。
兩人站在山腰上,向下遠眺,方圓十裏,無一絲綠意。
顧浮遊心想,隨便掉到一個地方便九死一生,這接下來的路,真不知能不能活著走出去。
顧浮遊悵然道:“要是知道內層中心在何處,有足夠的靈石在手,說不準我們還有可能直接出去。”
鍾靡初道:“你有什麽辦法?”
顧浮遊在地上尋了尋,找到一塊圓滾的焦黑石頭,撿起來比劃道:“六鶴長老說仙落整個的形狀是球形,最上端是外層,中端是中層,下端是內層。靈力就像水一樣,會往下流,匯聚在底部。這是內層靈力較濃鬱,滋養的靈獸較凶悍,外層靈力較弱,靈獸也較弱的緣故。而外層頂端靈力最弱,防禦的結界也就最脆薄,七百年這一日,結界更是稀薄的若有似無,所以會出現一個漏洞,這便是仙落大門。”
顧浮遊將石頭上下一轉,說道:“有一種陣法,叫轉風水,能將整個靈力流動的勢態翻轉。若是將仙落靈力流動翻轉,讓靈力往外層流,那內層中心就是靈力最低,結界最脆弱的地方,出口便會開在內層中心這邊。”
雖然轉風水這陣法違逆天道,靈力耗費巨大,能維持的時間也不長久,但對於她們來說,便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也夠她們出去了。
顧浮遊長歎一口氣,懊喪道:“可惜不知道內層中心在哪裏。”
鍾靡初沉思片刻,說道:“或許會有靈獸知道。”
顧浮遊眼神一亮。鍾靡初說的有理,她懂得禦獸之道,可以去問。
可還沒高興多久,顧浮遊目光又灰敗了下去,這內層靈獸修為個個金丹之上,讓鍾靡初去問,豈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鍾靡初看出她擔心什麽,說道:“可以找一些性情溫和,不喜爭鬥的靈獸。”
“可還是有危險罷。”
“總不能坐以待斃。”
確實如此,她倆一直留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沒有人知道她們在這裏,並不會有人來救她們。
兩人遂往山下走,要尋隻靈獸問路。
走到山腰時,背後一陣怪風吹過來,一聲歎息,若有似無。
兩人齊齊回身,身後並無人,倒是瞧見山上那半株藍楹花樹肉眼可見的苦敗,化了一層飛灰,隨風散了,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鍾靡初道:“這樹好生奇怪。”
顧浮遊遂將她在天上看到這花樹,又砍了它一半的枝葉用來做柴火一事說了,她笑道:“這可是我們救命恩人。”
鍾靡初沉思道:“方圓十裏就這一活物,不知何故。”更有方才一聲歎息,霎時消散,著實反常。
顧浮遊問道:“鍾師姐,你知不知道藍楹花樹的花語?”
鍾靡初搖頭。顧浮遊道:“傳說有一位女子,聞知情郎客死異鄉,悲痛欲絕,自盡殉情,化作了一株藍楹花樹,都說這樹是絕望的愛情。”
顧浮遊笑道:“說不定就是冰室裏那位青鸞族的前輩化的,要不她的遺體怎的不葬在族中,偏偏葬在這裏。”
顧浮遊雖是說笑,但有模有樣的。不過究竟如何,兩人也無從查證,隻是心底都對這地方存了疑。
兩人一路下山,越往山腰下走,心跳的越厲害,沒來由的心悸。
直走到山腳,兩人發現有一尊石像,這石像雕刻的一尊靈獸,蹲坐石碑上,麵容沉毅,向著山峰,石碑下被鎖鏈貫穿,往遠處穿過去。
先前兩人在天上,在山腰上都沒發現,隻是走進了看才看到,原是因這石像用的黑曜石,與山上這焦黑的石頭一色,因而不易察覺。
顧浮遊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十方五嶽壓邪陣法,最厲害的封禁陣法。
在遠處一定還有這樣的石像,統共十尊,用鎖鏈連著,將山峰圍繞。
這陣法一向用來封印作惡多端的凶獸。可用一整座山峰來壓製,這麽大陣仗的壓邪陣法顧浮遊第一次見。
不知壓的何等凶獸。
山頂進去後的山洞全為寒冰覆蓋,她破了‘蕊珠宮’裏的陣法,取出那異寶後,壁岩上的堅冰不見絲毫融化,便是架著火堆的地麵,堅冰也不見為熱度消去一點。
山洞內壁冰岩形成與‘蕊珠宮’裏的陣法無關,想必另有原因。
最有可能是另有陣法,導致山峰內生寒冰頂。而為的,最有可能就是與這十方五嶽壓邪陣法相呼應,壓製下邊的凶獸。
這凶獸當是火屬性的。
自然,這些隻是顧浮遊推測,毫無根據,唯有一點能確認,這樣大費周章,壓的絕不是什麽好東西。
顧浮遊回頭看了一眼山峰,耳邊仿佛能聽到遠古巨獸的咆哮聲,一股涼氣從腳底心直躥上來,她心知不該此處多耽,立即道:“鍾師姐,我們趕快走罷。”
鍾靡初也瞧出一二,兩人當即離開,走出一段路後,鍾靡初察覺能禦劍,便載著顧浮遊禦劍而行。
直行到一處密林方落了下來,鍾靡初收劍入袖,忽聽得咕嚕一聲。
向顧浮遊一瞧,見她臉上緋紅,將阿福舉著擋在臉前:“它餓了……”
好半晌,顧浮遊囁嚅道:“我也餓了。”
在沙漠上時她便餓的頭昏眼花,歇了一會兒,才緩過來些,但險事接二連三來,她折騰這些時候,早已是前胸貼後背。
鍾靡初道:“這林子裏應當有野果充饑,也正好尋覓靈獸。”
兩人進入林中,內層靈力濃鬱,滋養萬物,這裏生機勃勃,植被種類奇多。
喬木挺拔,蒼鬆聳立,翠竹清修,綠柳婀娜,萬花萬葉相掩映,光影婆娑。
可惱這裏植被雖多,結果子的不好找,為著找吃食,往密林深入了一些,好不容易找到一株李子樹,才摘了些,一旁樹叢傳來之聲。
兩人回首一看,三步遠外一叢禾草被從中間分開,緩步出來的不是靈獸,竟是個人。
“我道誰跑到我地盤上來了,原來是兩個小娃娃。”出來的是個婦人,手中握著一根法杖,雖然粗麻罩衣,荊釵束發,卻頗有貴氣。
風韻猶存,能瞧出也曾是個妍媚女子。
最重要的是這人未施脂粉,眼尾卻是勾人的豔紅色。
顧浮遊不禁道:“又是青鸞。”
顧浮遊說話聲音極低,然而這婦人聽得清楚,臉色一變,沉聲道:“又是青鸞?你們才見過別的青鸞……你們是從林子東邊那座山峰過來,見過她了?”
顧浮遊直覺得她語氣危險。這婦人掃了一眼顧浮遊,看到她身側的鍾靡初時,神色一怔,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皺著眉道:“咦,奇怪的很……”
顧浮遊不知她何意,隻是直覺這人惹不得,連忙道:“我們不知這裏是前輩地盤,誤入此處,還望見諒,我們立即離開,不礙著前輩的眼。”說罷就要拉著鍾靡初走。
聽這婦人語氣,似乎認得‘蕊珠宮’裏那女子,這萬一責怪她們擾那女子死後安寧,不知道要如何。
這婦人法杖向前一勾,頂端彎勾便將鍾靡初腰身勾住了:“走什麽。”
顧浮遊也邁不開步了,腳上似乎壓了千斤重擔,抬不起來。
這婦人笑道:“我這裏萬年不來人,一來卻是兩個乳臭未幹的毛丫頭。一個金丹,一個練氣,初生牛犢,這麽點修為也敢到內層來,來找死的麽?”
顧浮遊聽完心中一駭,萬年?!那這婦人最低也得是分神修為了。
婦人收回法杖,轉身道:“跟我來。”
鍾靡初和顧浮遊頓覺渾身一鬆。那如山壓力消散無影,兩人卻生不起逃走的想法,修為差距太深了,毫無逃脫的機會,隻得乖乖跟著這婦人走。
走了一陣子,眼前豁然開朗,四周樹木參天,枝葉遮掩成穹頂,卻依舊明亮,滿目綠意,前方四五間竹屋,籬笆圍著。
婦人向著鍾靡初道:“你,跟我進來。”
卻向顧浮遊道:“你,不準踏進我院子,髒了我的地方。”
顧浮遊一雙眼瞪著她,怎麽鍾靡初進去就行,她進去就髒了她的地方,這區別也太大了些,莫不是因為鍾靡初長的比她好看。
顧浮遊沒動,鍾靡初也沒動。
婦人一回頭,見鍾靡初沒跟上來:“怎麽,怕我吃了你?你幾斤幾兩肉,還不夠我塞牙縫。”
鍾靡初道:“不知道前輩特意帶晚輩二人過來所為何事。”
婦人斜乜著眼看鍾靡初道:“不過念你一個小輩折在這裏可惜,多事替你治治傷罷了。”
“晚輩沒有受傷,無需醫治。”
顧浮遊道:“不,你受傷了。”她本來是記掛著鍾靡初在陣法裏受的傷,沒有多想,順口就說了出來。
“沒有受傷?”婦人伸出法杖,敲了一敲鍾靡初頭頂:“我又不瞎,這不是麽。”
鍾靡初驀然瞪大雙眸,怔怔看著婦人,難掩驚愕。
婦人懶得再廢話,法杖把鍾靡初腰身一勾,拖著她往裏邊走,鍾靡初竟絲毫反抗不得。
“前輩,前輩!我這位師妹也受傷了,你……”
婦人頭也不回,反手拋了個物什出去。顧浮遊伸手一接,見是個丹瓶。
婦人道:“你若是不跑出這院子一裏外,不會有靈獸擾你,不過你要出去尋死,我也不攔你。”
這話自然是跟顧浮遊說的。顧浮遊一抿嘴角,抱著阿福,真不敢貿然靠近籬笆。
既然院子外不會有危險,便在這裏等等也無妨,當即尋了一處幹燥的草地坐下,將先前的李子拿了出來吃,邊吃邊等鍾靡初。
青鸞族雖不喜人族,卻也不會隨意取人性命。先前她無意透露了去過‘蕊珠宮’,現在想來,這婦人的表現並非憤怒,而是驚訝,隻不過是她警惕著,以至於太過敏感,才以為這婦人要找她們算賬。
這婦人忽然說要醫治鍾靡初,雖然奇怪,但她要殺她倆也易如反掌,倒不必在這點事上騙她們。
可李子吃完了,也不見鍾靡初出來,她便在原地冥想,恢複了些靈力,鍾靡初還是沒出來。
顧浮遊等的無聊,起了身到別處閑步,走到一地時,眼中驟然一亮,閃閃放光。
尖叫著,脫了韁似的奔了過去。
隻見那一林老樹腳邊生著的,瑤草蔥鬱,奇花鮮嫩,靈花靈草一叢叢,一簇簇,生的十分旺盛。
這是一地的寶藏啊!
一種草藥珍貴從主觀上來說,要看你需不需要它。
而客觀來評價一種草藥珍貴程度時,眾人便將它分了品級,從凡品、珍品、奇品、稀品、到仙品。
她不如思渺會分辨靈植,但也能粗略感覺到這裏的花草至少都是奇品!
顧浮遊剛開始興奮的了不得,心裏想著,給思渺將這些帶回去,她見了估計得瘋。
她找了根寬木,將這些靈花靈草連根帶土挖了出來,裝在儲物袋裏,到後來裝不下了,那些靈草靈花還沒采完,便將外衫也脫了來裝。
采了一會兒,剛開始的興奮勁漸漸散去,顧浮遊將寬木一扔,說道:“一個人高興,沒意思。”
“要是鍾師姐在就好了。”
顧浮遊抱起一旁四處爬的阿福,向它說道:“不如我們去找鍾師姐罷,告訴她這個好消息,讓她也高興高興。”
“但那青鸞不讓我們進去……”
“我們偷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