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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無人可及

  霍以驍倒是不覺得剛才那句話有什麽不對的,不過,他顯然也不想多談及皇上。


  待兩人用完了飯,話題又重新回到了仇羨身上。


  霍以驍道:“一般而言,仇羨這種腦子有問題的,基本從小就有些什麽狀況。”


  哪怕以此為樂,也會有一個過程。


  也許是因為有個當知府的父親,仇羨不畏懼見官、也不畏懼官員問話。


  從小到大,他應該有不少從仇瑉手中全身而退的經曆。


  可能是逃學,可能是搗蛋,和父親的“鬥智鬥勇”變成了和官員“鬥智鬥勇”。


  “去查仇羨的幼年經曆,許是能看出些端倪,”霍以驍道,“不過,就算你把仇羨這些年的‘進步’都分析透特了,這些也成不了罪證。”


  溫宴也明白這一點。


  衙門斷案是要講究證據的。


  隻靠推斷,無法給人定罪。


  要不然,前世仇羨能大搖大擺走出順天府?


  畢之安每一根頭發絲都認定了仇羨有罪,苦於沒有證據。


  外甥女方嬈客死異鄉,當地衙門當時就查了,意外失足,沒有可疑之處;

  仇苒落水而亡,鎮江府亦到了現場,溫宴看著衙門調查,並無任何不妥。


  還是得有證據。


  “不去找,證據不會自己到眼前來,”溫宴道,“先做好準備,摸清多少是多少,等仇羨來了,再想辦法。”


  磨刀不誤砍柴工,有用的,沒用的,全都備下,總比到時候手忙腳亂強。


  霍以驍抿了一口酒,看著溫宴,問:“你怎知他什麽時候來?他又一定回來?”


  溫宴眼珠子一轉,笑容裏滿滿都是自信。


  “他會來,而且不會很慢,”溫宴道,“如此精心準備的戲台子,他一定會來看。


  從鎮江衙門手裏脫身,與再一次從畢大人眼皮子底下脫身,驍爺覺得,哪一種有意思?

  方嬈之死,畢大人隻能從案卷裏看個經過,兩地路遠,他也不能把辦案的當地官員叫來詢問。


  而這一次,叔父作為畢大人的下屬,就在那艘船上,他參與了查案,也會把所有狀況一一與畢大人言明。


  可惜,衙門還是沒有定罪的法子。


  以仇羨的性子,應該迫不及待地想直麵畢大人了吧。”


  霍以驍的視線落在溫宴身上,聽完後,道:“溫宴,常人無法理解瘋子的想法。”


  溫宴笑著道:“我也挺理解驍爺的,你以氣皇上為樂,我嘛,我以氣你為樂。”


  霍以驍:“……”


  聽聽,這叫什麽話。


  不僅以氣他為榮,還把他拖下水,也定義為“瘋子”。


  溫宴往霍以驍這邊歪了身子,腦袋幾乎都靠到了他的邊上,笑盈盈著在他的耳邊道:“還是有些不同的,我氣你是因為我喜歡你,你氣皇上肯定不是因為喜歡。”


  霍以驍伸手,按住了溫宴的肩膀,把她的坐姿扶正了:“你喜歡人的方式,真是夠特別的。”


  溫宴樂不可支。


  霍以驍被她笑得腦殼疼。


  喜歡不喜歡的,暫且不說,小狐狸氣他的本事,無人可及。


  一氣一個準。


  “等仇羨進京,”霍以驍打斷了溫宴的“獨樂樂”,道,“你打算怎麽對付他?灌酒還是迷藥?”


  溫宴的眼睛裏笑意濃濃,嘴上道:“我看他不順眼,驍爺幫個忙,先套個麻袋把他打一頓?”


  說她胖,她就敢喘。


  說她瘋子,她就專門說瘋話。


  霍以驍直接扭頭,自顧自倒酒,全當沒聽見。


  溫宴支著腮幫子,繼續道:“要是這裏是臨安城,就不用這麽麻煩了,直接扔西子湖裏,多省事兒,是吧,驍爺?”


  霍以驍嗤得笑了聲:“我扔過季究下水,你難道就沒扔過?”


  “沒有,”溫宴大言不慚,“他是被耗子嚇得自己跳水的。”


  霍以驍端起酒盞,一口飲盡,準備離開。


  再不走,小狐狸東拉西扯的,不曉得還要說些什麽稀奇古怪的話。


  他還不及起身,就見溫宴拿起酒壺晃了晃。


  “驍爺,”溫宴問道,“先前給你寫的釀酒方子,可有試過了?這酒不好,還是少喝。”


  霍以驍挑眉。


  京城老字號的酒肆,溫宴說酒不好。


  要是東家聽見了,還當他們是來砸場子的。


  “說肚子餓的不是你?”霍以驍道,“我出門還拎個酒葫蘆?”


  溫宴佯裝訝異:“我們進酒肆前,你說你餓了……”


  霍以驍:“……”


  行。


  一個不小心,被溫宴繞進去了。


  怪他,念著溫宴給他寫的釀酒方子,疏忽了。


  霍以驍起身出了雅間,腳步不緊不慢,溫宴笑著跟上去。


  行到燕子胡同,溫宴指著一棵銀杏樹,道:“就是樹下那宅子,我住西跨院。”


  霍以驍隨口應了聲。


  溫宴又道:“比不了定安侯府寬敞,我也想再釀些酒,可能地方不夠用。


  剛想到的,之前那家那宅子,底下有個小地窖。


  宅子已然空置了,地窖也不用存什麽東西,回頭收拾收拾,改作酒窖。


  驍爺若是在外吃酒,又沒有帶酒葫蘆,到時候可以去那裏取。”


  霍以驍一怔。


  溫宴說完,帶著歲娘進了胡同。


  寂靜的黑夜裏,扣扣的敲門聲,與木門一開一合的動靜,很是清晰。


  直到看不見溫宴了,霍以驍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把衙門貼了封條的宅子當酒窖,這也就隻有溫宴能想得出來。


  他不是非喝那些酒不可,溫宴釀酒,也是小打小鬧,又不是做生意,新宅子雖不大,也不差那麽點藏酒的地方。


  說到底,是她舍不得那宅子。


  她不能修繕屋子,不能整理天井,那裏必須是破敗的。


  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收拾的,也隻有地窖了。


  溫宴念舊。


  所以一回到京城,她就去了舊宅。


  慢悠悠的,霍以驍繞到了西牆下,抬頭看了兩眼,而後,才加快步子離開。


  回到漱玉宮,霍以驍讓人開了一壇酒。


  這是之前用溫宴的方子釀的,稍稍熱一熱,入口舒適。


  霍以驍靜靜喝了小半壇。


  看在酒的份上,等仇羨進京的時候,可以把人套麻袋打一頓。


  他懶得動手,隱雷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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