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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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燁摁住了心中怒火。


  他抓著茶盞的手指用力到骨節凸起,硬逼著自己把激動的情緒穩了下來。


  再想開口時,嗓子依舊繃得很緊,讓他極其不舒服。


  可沈燁很清楚,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即便供出朱鈺,也無法讓沈家置身事外,隻會是一道沉入水底。


  若是沒有小公子,朱鈺背著他們弄出那些來,沈家便是死,也要拉上朱鈺墊背。


  可他們還有小公子,一切都要為了小公子的將來考量。


  朱鈺還得留著。


  留著做一枚棋子。


  對棋子而言,以廢子扔棄,實在可惜,最好的下場,是物盡其用。


  得榨幹最後一點兒用處,再黯然退場。


  那才是朱鈺該有的結局。


  朱鈺會為了背叛沈家而付出代價。


  沈燁把朱鈺先放在了腦後,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畢大人說的話,不無道理。若我是查案的官員,我也會認為,沈家殺人滅口。


  如你所說,當日我們一力主張平西侯府通敵,案子結束之後,從結果看,我們沈家似是獲利最大的。


  誰得利,誰最有可能耍花招,這麽想一點兒都沒有錯。


  隻是畢大人,你斷案多年,你也知道,從結果反推當日選擇,有些時候是站不住腳的。


  我承認,我們沈家想往兵部伸手,我們想撈到點兵權,我們想謀利,所以才會在尤岑死後順勢而上。


  我也不說尤岑是自殺還是被害,當日有這麽一封遺書可以讓文武大臣們借題發揮,我沈家不衝在前頭,這好處不是落到別人家去了?


  有野心,在時機出現時有能力抓住,總不能說,別家都渾水摸魚占便宜,沈家勢大,反而要站在牆角看戲吧?

  要真這麽‘和睦’,我們沈家也不會有現在的家業。


  最後占了好處的不止是我們,沈家占得多,是因為人多、投入得多,做生意還講究一個回報,本金大賺得大,很正常。


  畢之安聽沈燁說話。


  沈家會有的幾種“解釋,畢之安早就做過預想了,現在的這一番說辭,也在料想之中。


  畢之安並不覺得意外。


  甚至,若不是皇上與沈家積怨太深、想借此機會滅了沈家,沈燁的這種解釋,在衙門裏自辯,都能說服一部分人。


  壯大朝中實力,排除異己,培植自己的力量,就是抓住一切機會,大踏步向前。


  畢之安沒有打斷沈燁的話。


  沈燁心裏也知道,畢之安聽他說,並不等於被他說服了。


  可不管畢之安信不信,這些話,沈燁都必須說。


  沈家很難有一個說話的機會了,說給畢之安聽,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因為畢之安這個人,膽子大,有魄力,種子埋在他這兒,將來雨露陽光下,就會慢慢發芽。


  “尤岑的死,我們獲利了,好處比預想得都大,因為夏太傅參與了進來,沈燁笑著搖了搖頭,“到底是自家姻親,夏太傅很重情義,作為同朝官員,我們政見不同,但就我自己來說,我很欣賞他、佩服他。


  是了,我家兩位老太爺也是一樣。


  為姻親堅持到底,而不是撒手不管、獨善其身,這是一種品德,誰家聯姻不想得這麽一位姻親呢?


  可朝堂爭鬥就是爭鬥,我們奪利也不會因為欣賞他就手下留情。


  最後的結果,畢大人你看到了,就是這樣。


  這個果,我們拿了,但那個因,畢大人可以繼續查。


  不過,我想,順天府也很難查出些新的東西來了,當年能查的都查了,遺書也驗了,尤岑親筆……


  畢之安擺了擺手。


  他可以聽沈燁說,他也知道沈燁的長篇大論背後,必然有其目的。


  這個目的如何,可以暫且一聽,再作分析。


  但是,畢之安不想被沈燁牽著鼻子走。


  他得提醒沈燁,順天府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沈少保,畢之安道,“遺書筆跡就不用說了,隻要是人寫的畫的,也就能模仿。


  衙門裏查驗的那些,是擋一擋民間那些不講究、隨便亂寫亂畫就以為能瞞天過海的,但書畫大家出手的東西,真要弄假,豈會做不到?


  驗得再仔細,也不過是一雙雙人眼睛,尺子都有失度的時候,眼睛也會被欺騙。


  像您說的,沈家野心那麽大,這麽些年費盡心力要在朝堂上更進一步,養幾個能模仿字跡到以假亂真的人物,不難吧?


  沈燁哈哈笑了笑。


  “畢大人說話真是有趣,沈燁道,“是,顏真卿的墨寶都能辨一辨真假,尤大人的筆跡又有什麽不能仿的?

  那樣的能人,沈家能養,別人家也能養。


  畢大人,總不能就說,現在尤岑有了被滅口的可能,他的遺書就一定是我們造的吧?

  畢之安也笑,摸著胡子,笑得比沈燁都愉悅。


  裝腔作勢,官場之人的必修課,沈少保會的,畢之安也會。


  笑得茶盞裏又續了茶水,各自端起來抿一口,先前的交鋒,重回歸於平靜。


  沈燁收斂了笑容,微微前傾著身子,沉聲道:“畢大人,我也跟你說幾句心裏話。


  我知道,沈家很難全身而退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誰會看不清局勢?

  當年我們推倒了平西侯府,現在也會被別人推倒,因果輪回嘛,更何況,這麽多年,沈家腳下踩著的又豈止平西侯府。


  畢之安垂著眼聽。


  他知道,心裏話,才是那長篇鋪墊後的要點。


  沈燁道:“我想,鐵器的來源與去向查得並不順利吧?定門關那兒也查不到把沈家摁死的實證,所以,才會想從尤岑之死著手?


  “您這麽想,倒也沒錯,畢之安道,“當然,您肯定也知道,不管私運鐵器會查到什麽結果,一旦擺脫不了尤岑之死,沈家一樣在劫難逃。謀害朝廷命官、陷害忠良,都足夠沈家掉腦袋的了。


  沈燁深深看了畢之安一眼,歎了一聲:“畢大人,這個謀害朝廷命官,暫且兩說,但陷害忠良,我不認同。


  畢之安挑了挑眉,問:“怎麽?沈少保覺得,平西侯府真的通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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