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百靈穀中思過往
南山百靈穀，彼岸站在山洞口，望著下邊的深淵。
“在想什麽？”火君走了過來。
“沒什麽。”彼岸平靜的回答，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悲喜。
“有些事既然發生了，那就放下吧！”火君說道。
彼岸轉身與他對視，問道：“那你又做得到嗎？如果你做到了，又為何會與天下為敵？”
火君一時語塞，是啊，他也是因為放不下，有著執念才會走到今天。
“我放不下，但我卻想著改變它。”火君慢慢的說道。
“你這麽做的目的，到底為何？”彼岸一直弄不明白，火君的意圖是什麽？
“不過是一個兒時的執念罷了，以前我沒有能力改變，如今我有這能力了。”火君解釋道。
“是啊，以前沒有能力，現在有了。可是又能怎麽樣呢？”彼岸自問道。
火君又道：“我不該讓你想起過去的。”
彼岸不語，那些過往她早知不會太美好，卻不想會是如此的痛心。
事情還要從二年前說起。
那日她被窮奇擄走，來到了南山百靈穀的山洞了。
幾日後，她見到了轉世為人的火君，雖然容貌變了，但性格卻是一點沒有改變。
“為什麽要將我抓來。”彼岸問道。
“是我抓你來，跟大哥無關。大哥當年救了你，你卻恩將仇報，終日於那害你之人，卿卿我我。”窮奇回道。
“彼岸，你可有想過我？”火君問道，滿眼皆是炙熱的感情。
“我？我找莫忘為你求過情的。”彼岸說道。
“是的，我在龍珠裏都聽到了。”火君說道，但那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同情。
“大哥，你還跟她廢什麽話？等她想起了過往，就一定不會再同莫忘那妖人同流合汙的。”窮奇在一旁說道。
火君嗬斥住他道：“住嘴！”
彼岸有些好奇，莫忘究竟對她做過什麽？
“為什麽你會這麽說？”她問向窮奇。
窮奇冷笑：“你已經忘了你們的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她與莫忘有著血海深仇嗎？
“夠了，不要多說了，我情願她一世都記不起來，那樣她會生活的很快活。”火君製止他道。
夜裏窮奇離開，她躺在山洞裏，想著白天窮奇的話。
“怎麽還不睡？”火君問道。
“你什麽時候，送我回去？”彼岸問道。
火君一頓，眼中滿是惆悵，“你還是離不開莫忘，你若想回去明日即可，今天天色委實太晚了。”
彼岸點頭又道：“火君既然你已經轉世，那便放下你的執念吧，好好的找個地方，安安穩穩的活下去，不是更好嗎？”
火君卻笑了，笑得十分苦澀：“我已經活了幾萬年了，其實這樣的活著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的意義。我隻想追尋我兒時的夢。”
是啊，人活得久了，什麽都經曆過了，早就看淡了生死，卻都執著於沒有得到過的東西。
也許這才是這些人活下的原因，就像天宮中的上神們，他們的活下去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六界。
“彼岸，若我願意放下執念，你可願與我隨一同而去？”雖然知道這是奢望，但是火君還是問了出來。
彼岸望著火君眼中的希望，她無話可答。
火君眼中的希望慢慢的消失，是他癡心妄想了。
其實早在他告訴莫忘，她的存在時，他們就已經回不去了。
此時火君的心裏，多麽懷念那些年地獄幽冥海旁，那彼岸花中小屋的簡單生活。
那樣的生活雖然平淡，卻是他此生過得最幸福的時光。
無論他何時疲憊了，那小屋總會為他亮著一盞油燈。
可他卻親手將那燈熄滅了，從此以後，他的心中就隻有能執念，沒有其他的希望。
“算了，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早些睡吧，我明日就帶你回去。”火君說完後，轉身離開。
他走到了虛空中，一個聲音說道：“你要幹什麽？不要一錯再錯。”
“你的聲音越來越弱了，看來我的時間不多了。”火君回道。
“傻孩子，你做那些根本沒有意義。”婦人回道。
火君卻說道：“有沒有意義不是別人說得算的，而是我。我隻是想做我想做的事，我沒有錯。”
“放了那可憐的孩子吧，她受的苦已經很多了。”婦人說道。
“隻要你告訴我你的秘密，我就放了她。”火君回道。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這個秘密會隨著我一起消失於六界。”婦人堅定的說道。
火君卻笑著回道：“娘可以不告訴我，可我會在彼岸的身上找出答案，其實我已經參透其中的秘密了。那五種神力的位置，我也已經知曉了。”
“不，你不可以那麽做？你這是在逆天？”婦人說道。
“逆天又如何？隻要我願意。”火君繼續說道。
“孩子！”婦人，還想勸慰他。
“娘，不要再說了，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可以改變我的想法。”火君回道。
婦人隻得沒了聲音。
深夜彼岸淺眠，火君悄悄的出現。
“彼岸對不住了，你從來沒有選擇過我，我也隻能先犧牲你了。”
說罷一道靈元注入彼岸的身體，彼岸的周身開始冒起白色的氣體。
那氣體在她的周身運行，最後慢慢被她吸收。
彼岸突然驚醒，看著床前的火君。
“孩子，我的孩子在底在哪兒？”彼岸的眼中流出痛苦的淚水。
火君看著十分不忍心，但是他別無選擇。
“你的孩子已死。”火君一字一字的說道。
彼岸感覺撕心裂肺的痛，她終於記得為何她會在地獄了。
那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想念。
數年前，她拖著疲憊且瘦弱的身體，找到了地獄幽冥。
“我想找到我的孩子。”她對火君說道。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火君，當時他還是地獄城的掌管著。
“這裏眾鬼這麽多，你又如何找？你還是先回去，這世上的每一個都會死，死後也不必問他的去處。”火君回道。
“不，我是他的母親，我一定能找到他的魂魄。”彼岸哭求道。
火君卻答到：“找到又如何？他已是變成了魂魄。”
彼岸卻說道：“我會陪著他，等轉世投胎，等他再世為人。”
“他再世為人了，你也不可打擾了他的宿命。否則就是逆天，會受到天譴的。”火君說道。
“我知道，我隻默默的陪著他就好。全了我們母子一場的緣份。”彼岸繼續哭道。
“那好吧，你就在這裏找找吧，若是找不到，就快些離開。”火君終是被她的誠心打動。
“謝謝火君殿下。”彼岸向火君磕了一頭。
接下來的日子裏，她每天都在輪回城遊走，不停的尋找著她孩子的魂魄。
城中的鬼見她是異類，沒少欺負她，更有色鬼想要強占她，後來她得到了火君的出手相救。
火君對她說道：“你還是回去吧？這裏並不是你一個異類所能生存的。”
“求您了，讓我再找上幾日，我那可憐的孩兒，我至今都還沒見上一麵，請您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彼岸求道。
火君說道：“你何必如此呢？說不定人已經輪回轉世了。或是因為他心有不甘，變成了遊魂野鬼？”
彼岸卻道：“就算轉世了，他終是會回到這來的。而且我的兒子有我的愛，一定不會變成野鬼，他也是會想著他的母親的。”
“可我地獄並不常留一個無用之人？”火君道。
彼岸又說：“我可將南山懸崖上的彼岸花，移植到這地獄來，好中讓那些失去親人的靈魂得到慰寄。”
火君見如何勸說都無果，隻能由著她去。
“你好自為之，你雖是神族，卻是靈力最差的，所以不要亂走，出免今天的事再發生。”
至此以後彼岸在黃泉路的路邊，種了滿山遍野的彼岸花。
那火紅的花兒，帶著離開人世的靈魂對活著親人的想念。讓眾鬼得到了尉寄，更是讓本來死氣沉沉的地獄城，有了一絲生機。
時候日複一日，彼岸每天除了為花澆水，就是帶著一籃子花，到黃泉路上打聽有沒有鬼知道自己孩子的下落。
可是一年、二年過去了，終是無人告訴她結果。
她也變得越來越絕望，於是她決定去找莫忘，找他討個說法。
“我離開地獄之後，又是怎麽回去的？”彼岸問著身邊的火君。
“我就是在這裏找到你的，當時以為你已經死了。”火君為她順了一下額頭上的亂發。
“後來我將你的掩埋了，還立了一個石墓。可你自己卻從墳墓裏走了出來。而且你也退了仙身，變成了凡胎肉體。”火君解釋道。
“那我從地獄離開後，是不是去找了莫忘？”彼岸繼續問道。
“這個我並不知曉，你當初走時，隻說會去找孩子的父親問個清白，我也並不知道那孩子的父親就是莫忘。”火君如實答道。
“那後來我又發生了什麽事呢？還有我的孩子是怎麽死的？我隻記起了在地獄的經曆，其他的怎麽也記不起來了。”彼岸說道。
“想不起來，就不要再想了。終歸不是什麽好的經曆，忘了豈不是更好。”火君寬慰道。
“我那可憐的孩子，現在也不知道去了何處。”彼岸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