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琴裏的秘密
秦西樓沒有上當進房,就負手站在門外等著。
秦管事悄悄鬆了一大口氣,自已進房,找到唐靜雪經常彈奏的古琴,他察看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麽東東,才捧出來交給秦西樓。
秦西樓雙手捧琴,麵色平靜,心內卻如翻江倒海一般,琴名流蘇,是名匠所製,據說流傳了近百年,然被他重金購得,珍藏家中,認識唐靜雪後,他把琴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後贈予唐靜雪,此刻琴在,佳人卻已香消玉隕,令他心如刀割般的痛苦,但又不能流露出來。
按秦西樓的要求,秦管事帶著他來到園中涼亭,叫來兩個丫環服侍,自已去向秦楓複命去了。
秦楓得知秦西樓沒有進房,也鬆了一口氣,但他沒有大意,得知秦管事已安排了兩個丫環在秦西樓身邊,這才放心,來悼念的客人太多,有不少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或特殊身份,他得親自招呼,忙得沒多少時間細想。
“允兒,給我點幾支檀香。”秦西樓把琴放在矮幾上,盤膝坐在幾前,然後對服侍的丫環說道,他知道這兩個丫環是秦管事特地留下來監視他的。
等允兒離去後,他又吩咐另一個丫環去拿點酒菜來,剛才吐慘了,肚子餓得咕嚕直叫喚,手腳還有些發軟,先填飽肚子再說。
等丫環走後,他把琴抱到懷裏,迅速打開琴底暗格,從裏邊摸出一疊紙卷,藏進懷裏。當初決定送琴的時候,他也是突然間心血來潮,衝動之下請大師級的木匠在琴底加裝了一片原木,弄成一個可藏小東西的暗格,再小心上色,和原琴色幾乎一樣,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來,更不會發覺琴底暗藏機關。
秦西樓把琴底有機關的事告訴唐靜雪時,帶著玩笑的口吻,假如有一天,有什麽重要的秘密不敢或不好意思當麵對某個人說,可以寫在紙上,放進琴底暗格,把琴交給那個人,如若有緣,那個人會發現琴底的秘密。
他說的那個人其實就是他自已,心裏也期待著有那麽一天,但真的應驗時,卻已是陰陽兩隔。
其實,秦西樓說的這一番話就等於是暗示性的表白,唐靜雪心裏明白,接琴時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受了,隻可惜秦西樓用情太深,身處局中,情商嚴重下降,竟然沒有感覺出來,這或許是造化弄人吧。
秦西樓把琴放好,雙手按弦,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起伏的心潮,錚錚的彈起琴來,他彈奏的是曾和唐靜雪合奏過的《安魂曲》,算是給香消玉隕的唐靜雪安魂,也表達他內心的悲傷痛苦。
兩個丫環分別端來酒菜,擺放在涼亭一側,點燃檀香後,垂手侍立一旁,不敢打擾全神貫注撫琴的秦西樓。
一曲奏畢,秦西樓起身,酒菜也不吃了,徑自抱琴離去,到了大門,他把琴交給秦楓,讓他把放進唐靜雪的棺木裏,陪她一起下葬。
“二弟,恕大哥分身乏術,不能親自招待,且先吃了酒席再走。”秦楓賠罪並盛情挽留。
“大哥,我哪還吃得下……”秦西樓苦笑,他急著趕回家看唐靜雪藏留給他的書信,現在哪有心思喝酒。
秦楓苦笑點頭,表示理解,秦管事剛才已把秦西樓吐慘的事報告給他,這事擱誰身上,哪還有什麽胃口喝酒吃飯。
秦西樓離了秦府,登上自已的馬車,然後迫不急待的掏出藏在懷裏的一疊書信觀閱。
字是硬筆瘦體字,字跡娟秀,是唐靜雪的筆跡,信的開頭是“公子,當你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雪已離去,請公子勿悲傷,生老病死,世間輪回……”
秦西樓的眼裏已滿是淚水,這一大疊紙卷與其說是書信,倒不如說是日記更確切一些,記錄的是唐靜雪與他相識之後的點點滴滴與心情,字裏行間透露出對秦西樓的感激與歉意,痛苦與無奈,她不是感覺不出秦西樓對自已的癡情愛意,但她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也不想因為這事而毀了他的前程,隻能把那份愛深藏在心底,來生再結為夫妻了。
秦西樓痛苦得狠揪自已的頭發,大罵自已是笨豬,竟然看不出唐靜雪對自已的深情愛意,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不顧一切帶走唐靜雪,私奔也罷,和秦楓做交易也罷,隻要能和唐靜雪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但老天就是這麽捉弄人。
這些日記的後麵還有幾頁寫滿字的草紙,其中一頁寫的是唐靜雪的身世,確切的說是她的工作經曆,她原名唐雪芳,天子選秀,她被選為秀女入宮,在深宮裏當了兩年多的宮女,之後天子突然心性大變,大量裁減宮女和太監,她就是被裁減的宮女之一。
唐靜雪回家後,因曾經入宮服侍天子的原因,無人敢娶,隻好改名靜雪,嫁給了小商販秦楓,遠走楚地,婚後幾年一直沒有生養,這也是她默許秦楓納妾的原因。
最後幾頁草紙記錄的是秦楓的種種異常,也可以說是罪證,秦楓發跡後,整個人開始變了,經常結交狐朋狗肉,花天酒地,唐靜雪無意中發現秦楓和舊楚的一些人往來密切,暗中留意後發現這些人竟然想謀反,為拉籠秦風入夥,許以高官厚祿,而秦楓腦子進水,竟然真的入夥了。
唐靜雪恐懼害怕擔憂,但又不知信任誰,府裏上下都是秦楓的人,沒有確鑿證據,她哪敢向官府告發,再者,官府裏也有一些被秦楓收買拉下水,其中就有縣巡警局的副局長譚勇、陸一陽等人,她隻能把這些事深藏心底,一直至出事為止。
這期間,唐靜雪發現府裏多了一些陌生人,這些人都帶有刀劍,一看便知是江湖武人,表麵上,這些人是秦府的護院,秦楓的保鏢,但私下裏,秦楓對他們都恭敬客氣。
就在出事的前兩天,唐靜雪無意中發現那夥人鬼鬼祟祟的從後門拉進幾輛用黑布遮蓋得嚴嚴實實的馬車……
字寫到這裏就沒有了,而且寫得有些潦草,顯然是唐靜雪已預感到要出事,匆忙間沒來得及寫完就藏進琴底暗格裏,然後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