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招魂
我突然想起,我現在是魂魄形態了,大概除了孤魂野鬼沒有人看得到我。
還有,陳弦一呢?他平安的從陰間回來了嗎?我四處找陳弦一的身影,結果卻突然頓住,我現在是魂魄形態的從陰間回來,那陳弦一肯定也是啊,他的魂魄肯定是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裏麵了!我怎麽知道他是從那個地方入的陰間,我既然到了陰氣最重的十字路口,那他不是在墳地招魂,就應該在什麽陰暗的地方了。
算了,先不管他了,田思青那厲鬼還霸占著我的身體,我的男人,我的孩子!這口氣我怎麽也咽不下去的!
就在我剛剛想到白瀟羽的時候,身影一轉,身體居然在十字路口消失了,然後再一睜眼居然來到了一間屋子,一間十分黑暗的屋子,隻有一點點的火光在黑夜裏麵亮起微微的光亮。
我回頭看了看四周,發現這個房子正是我在陰間那生死薄上麵看到的景象,是那間白瀟羽他們待的屋子!我找到他們了,我抑製住心裏麵的興奮,強忍著自己去和他們相認的衝動。
然後朝著那個火光走去,可是我走近了一些,便看到客廳那兩隻白色的蠟燭在閃動,緊接著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客廳裏麵響起。
老爸,你說這樣能夠救回媽媽嗎?
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但是她似乎害怕被人聽到,聲音壓得極小,要不是我現在的魂魄形態,風吹的聲音我都能夠清晰的聽見,不然的話肯定會忽略這個聲音。
我暗想孩子的聲音,難道是小心嗎?她在和誰說話?
我走近了一些,才發現一個小小的身影卷縮在一個男子的腳邊,那男子不動聲色的拿起桌子上的那根蠟燭,將一根紅線綁了上去,然後握著紅線的另外一頭交給了那個小孩。
我捂著自己嘴巴,就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來驚擾到他們了,這兩個人就是白瀟羽和小心,白瀟羽臉色蒼白的過分,身體更加的蕭條,他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衣,就像是一個晾衣服的骨架一樣,輕飄飄的,太瘦了,他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大圈,眼窩都深深的凹了進去。
我走了過去,站在了他的麵前,可是他依然動著自己手上的東西,似乎完全看不到我的樣子,我心裏一驚,頓時蹲下身來,伸手想要去摸他的清瘦的臉頰。
白瀟羽看不見我,他看不見我,現在我是魂魄形態,所以他看不見我。
我黯然了一會,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可他卻在這個時候停下來了,他伸出手突然朝著我的方向探了探,那是試探的,警惕的,而他的眼睛毫無焦距,他的眸子一片漆黑,那根蠟燭點亮了黑暗,但是卻無法點亮他的眼睛,他伸出的手差點被那桌子上麵放著的蠟燭燙傷他居然都不知道。
小小的白小心驚呼一聲,猛地站起來,小小的手掌猛地去抓住了白瀟羽的纖瘦的手,一邊道,老爸,你怎麽了?你前麵是蠟燭,你別燙著自己,你快伸回來。
我還蹲在原地,但是心裏卻十分駭然,白瀟羽,他……他難道是瞎了麽?!
怎麽會,他怎麽可能會瞎,不會的,誰都會瞎,白瀟羽怎麽可能會瞎!
但是他的眼睛確實看不見了啊,不然他一定會看得到我的,哪怕我現在是羅刹,是孤魂,是野鬼,同樣身為正鬼的白瀟羽是看得見我的!
白瀟羽被小心抓著伸回了手,頓時握拳壓低聲音的咳了咳,低聲道,小心,乖,去檢查一下這個紅線拴在那個女人的腳上沒有。
小心點了點頭,從地上爬了起來,抓著紅線就朝著臥室跑去,我這才發現白瀟羽的麵前的地上居然擺著一個八卦的圖案,上麵放著,插著香的香爐,還有銅錢劍,符紙,米,酒,什麽東西因有盡有。
我對這樣的場麵毫不陌生,難道白瀟羽是在做法麽?他指的另外一個女人又是誰,哪怕我十分想要告訴白瀟羽我就在身邊,但我還是忍住了,先看看白瀟羽他們到底在做什麽,難道是田思青設下的詭計麽?
我朝著那臥室走去,直接穿牆就走了進去,臥室裏麵的大床上躺著一個睡著的女人,女人穿著睡衣,似乎睡得很熟,而那個女人就是‘我’,準確點說現在應該是被田思青上身的‘我’。
小心小心翼翼的抓著那根細細的紅線綁在了女人的腳趾上麵,然後又動作小心的從床上爬了下來,我走了過去,不知道他們父女兩人到底在幹什麽?
躺在床上的女人身體胸口處壓著一個淺紅色的玉盤,那個玉盤我有點眼熟,好像是上次我從陳弦一水鬼老爹哪裏順來的東西,那圓盤上也係著紅線,我這才發現不光是那個女人的腳趾,她的手腕脖子腳腕全部都被係上了紅線。
我心裏一驚,覺得這個場麵有點眼熟,先不說這個陣法是想要幹什麽,但是怎麽看都和當初白瀟羽死後的死法一樣啊,後來聽吳垢解釋才知道,這個陣法不光可以將魂魄禁錮在身體裏麵,還能夠遷魂複活!
難道白瀟羽他們已經知道了現在我的身體裏麵的那個魂魄不是我了嗎?不然他們怎麽可能這麽做,我又驚又喜,驚的是難道就是為了做這個陣法,白瀟羽的眼睛才會看不見的嗎?喜的是白瀟羽還是認出了這個女人不是我。
我就知道,我和他相處了這麽久,互相都能夠一眼認出對方,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同樣的軀殼下麵其實換了一個靈魂呢?還是一個惡毒無比的靈魂?
莫非,白瀟羽的眼睛就是被田思青給弄瞎的嗎?我氣得恨不得直接將田思青的魂魄從我的身體裏麵抓出來,說起來我現在也有這個能力,畢竟我現在恢複到了羅刹的模樣,雖然在凡間消耗了我的許多能力,但是抓出田思青這個厲鬼,本來就是我的本能和責任,她現在對付不了我。
可是偏偏白瀟羽用了這個陣法將她的魂魄禁錮在身體裏麵,這些紅線壓製著田思青的魂魄,一定是用了白瀟羽的心血,我要是強行拉出田思青的魂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會給白瀟羽造成反噬,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白瀟羽受傷啊!
我忍住了憤怒,返回了客廳,小心已經回來了,在白瀟羽的身邊說著什麽,白瀟羽聽完之後點了點頭,雙眼目視前方,毫無焦距。
手摸著了地上放著的一個空碗,然後將那綁在蠟燭上麵的紅線全部插在了那碗裏麵。
低聲說道,小心你抱著你媽媽冥位,待會我開始叫魂了,你媽媽要是聽到了我們的聲音一定回來的。
小心果然聽從吩咐從沙發上報了一個木牌在自己的胸前,我一看果然是我的牌位,心裏頓時不是滋味,原來他……他早就知道我不是我了,所以他才想出這個辦法為我招魂麽?
小心咬著下唇說道,老爸,我們已經重複這件事情二十天了,媽媽要是真的聽得到我們的呼喚的話,已經回來了,你說媽媽是不是已經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忘了我們?嗚嗚,留下現在這個壞女人,我才不要現在的這個壞媽媽。
白瀟羽低頭順著小心的聲音,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慰道,別急,前天晚上的時候我們不是已經有反應了嗎?我已經感覺到你媽媽在地府的位置了,她要過奈何橋,我叫住了她……她不會去喝孟婆湯,也不會忘記我們父女的,所以,今晚再試一次,說不定你媽媽就能夠和我們聯係上,返回陽間了。
原來我在奈何橋的時候聽到的白瀟羽的聲音不是幻聽,是真的!是白瀟羽感覺到了我的位置!原來他為我招魂一個招了一個月了,招魂極度耗費精力,難怪他會消瘦成這個樣子,難怪,難怪他臉色那麽白,一切都是為了救我!
眼睛很幹,我站在他們身邊,可是他們卻看不到我。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最遠的距離,不是我愛你,但你卻不愛我。
而是我站在你的麵前,你卻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