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還是要走，還是不留
兩人做足了一副要徹夜長談的樣子，不過他們在屋裏的這幅溫馨的樣子，讓在李棟梁家門口外麵苦苦等候了一夜的楊以安可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楊以安在目睹了讓自己心碎的那一幕之後，不是沒想過要回自己和外公之前住的家，而是在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聽到現在住在那裏的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又止住了要進門的腳步。
“我生平最不喜歡的一家人如今正在我和外公的家裏吃飯喝茶，而這房子也是我當時主動拱手讓出的，我這樣也算得上是人財兩空吧！”楊以安一臉苦笑的自己對自己寬慰著。
看著別人一家家逐漸亮起的燈光，寒冷的冬夜裏隻剩他一人還徘徊在街頭小巷，手中還拎著因為饑餓而覺得越發沉重地行李。
楊以安甚至都開始懊惱為什麽當初非要瞞著張太保，假如他在的話，可能這深夜也不至於這麽難熬，也不會讓自己變得這麽落魄和饑腸轆轆。
不知不覺的楊以安就經過了一個茅草搭起來的棚子，還記得這是半年前的夏天他們一行四人半夜不回家來地裏的唯一消遣，就是躺在草堆上望著夜空中的星星，可是現在物是人非了。
楊以安想著在這四個人中除了自己又再次躺到幹草堆上，現在不知道張太保在軍隊在做什麽，更不知道李棟梁不回家到底是去了哪，也不知道聯係最少的墨程方如今怎麽樣了。
畢竟是冬天的夜晚，幹草堆哪怕再能保暖也無法和刺骨的寒風作鬥爭，而楊以安哪怕是鐵人，在不蓋厚被子的情況下也頂不住著透骨的寒意，所以想來想去還是從幹草堆裏掙紮著站起身，慢慢的往李棟梁家的方向走去。
“假如能借宿一宿還是借宿一宿吧，如果真的在草堆裏睡上一晚，別說自己還能精精神神的回軍隊打擊張太保，自己還回不回得去都不一定了。”心裏如是想著的楊以安其實還是很對自己的身體健康負責的。
好不容易想起來李棟梁家的正確方位，結果自己按了半天門鈴也不見有人開門。已經被冬風凍傻了的楊以安等了半天才想起來看看李棟梁的家裏好像一直都沒有亮著燈，烏漆墨黑的一片，一看就是很久都沒人居住的樣子。
站在原地抉擇了半天，楊以安還是覺得自己就這麽突兀的破門而入不太好，正好腦子裏麵靈光一閃記起來墨程方和他正是鄰居，所以隻要問問這隔壁亮著燈的兩家哪家是姓墨的就對了。
終於恢複一點元氣的楊以安打起精神來，在麵上擺出一副無懈可擊的微笑之後才邁步向右手邊的屋子走去，本著試試看碰運氣的想法輕聲叩響了隔壁住戶的門鈴。
“咚咚咚，你好，有人在家嗎？”抱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態度，敲響鄰居家門的楊以安，還是第一次覺得家裏實木門敲起來的聲音真的好大。
在客廳裏正在正經嚴肅的交談的兩個人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這次的談話，墨程方不滿於自己正說著話被人打斷這件事，不過這該死的聽起來十分耳熟的聲音還是讓墨程方皺著眉頭決定去開門一探究竟。
隨著“吱呦”一聲，厚重的木門緩緩地在楊以安麵前打開，他看著那條變得越來越大的門縫，還有在門後顯現出來的那張雖然半年不見，但仍舊還是感到熟悉的那張專屬墨程方的冷漠臉。
楊以安覺得自己今天運氣還不算是最差的，至少他一次就找到了墨程方家，沒有打擾到別人的休息，不是嘛！
墨程方打開門後有些驚訝的看著站在自己家門口的人，常年都沒有表情的臉上在今天這是第二次出現不敢置信的表情了，不過跟之前看到李棟梁背影的驚訝歡喜的表情不一樣，這一次楊以安幸運的捕捉到了他一閃而過的訝異。
“哎，安子你也回來了？合著你和梁子一起回來的唄，快進來吧門口怪冷的。那你們三個都從軍隊回來了這是？”
站在門口的墨程方突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難不成軍隊的規矩原來這麽鬆麽？還能讓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
不過還是很熱情好客（其實麵無表情）的把楊以安邀請進自己家，這下楊以安剛剛還在幹草堆裏想過的人們，一下子就已經集齊三位了。
李棟梁早就聽出來門口說話那人正是楊以安，所以都沒起身，隻是在楊以安進屋的時候衝他揮了揮手，順便附贈一枚超大的笑容，就又自己玩了起來。
楊以安看著心安理得的坐在地毯上，完全沒有一點作為客人自知之明的李棟梁，就知道了自己為什麽剛剛按了半天他家的門鈴都沒人去開門，這小子原來都沒回家直接就被墨程方拐到他家來了啊！
不過梁子他知不知道自己家裏一直沒人呢？從屋子外表看起來，他家好像已經很久都沒人住的樣子，想到這裏楊以安心裏“咯噔”一跳，難不成是梁子母親出了什麽事？
楊以安看著在地毯上自己和自己玩的正開心的李棟梁，心下有了計較。畢竟這是梁子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摻手。假如真的出了什麽事，到時候自己再出一份力就行了。
自從進門後就一直閉口不提自己的事，也不過問別人家家事的楊以安就這麽幹巴巴的坐在地毯上。
其實毯子上明明很柔軟的毛絮在他不時挪動屁股的情況下，還讓人誤以為他坐在針上麵了呢，如坐針氈的樣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再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樣子了。
在墨程方泡好茶水回到客廳的時候就目睹了這一褔奇怪的景象，一個人躺的跟個大爺一樣，另一個卻時不時地挪動自己的身子。不過兩個人倒是有默契，誰都是自己在那裏呆著，一句話都不帶交流的。
這個異常詭異卻又十分和諧的畫麵，最終還是被墨程方這個平日裏求他都不見得能說句話的人主動打破了。
不過聽到墨程方這句話的兩個人，一下子全都從自己的世界脫離出來，一個是驚訝於自己剛剛思考的事情這麽快就有了答案，而另一個是怎麽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的發生。
“梁子，我一直忘了跟你說一件事，直到大楊敲門那會我才想起來。你先聽我說，等我說完之後你再發表你的意見，到時候你想怎麽折騰都行。”
墨程方平日裏是誰都不怕惹毛的脾氣，但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卻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他停頓了一會，仔細觀察著老老實實坐在地毯上的主人公，發現他隻是很好奇的望著自己，所以又繼續說了下去。
“你這不半年沒回家麽，你可能不知道你家這半年裏也一直是沒人的狀態。你不是好奇我怎麽一下就把你扯回我家了麽，你家屋子半年都收拾了，估計都是塵土，你回去了也住不了。”
說完這番有點不明不白的話，墨程方很有遠見意識的又退開半米遠的距離，唯恐一會自己被誤傷。
見那人還隻是一副“你騙我呢吧，拿我當三歲小孩逗呢吧！”的樣子，墨程方也隻是退到自己覺得安全範圍的距離才安下心來說明事情的來源去向。
“你娘走那天給我留下了一封信，信的大概內容就是說：你也去當兵了，她在鄉裏也就沒什麽好牽掛的了，所以她連夜就去找你爹去了。希望等你回來的時候我把真相告訴你，然後希望你能成熟起來。”
“恩，差不多就是這些內容了，我記得信我就擱在我床頭櫃第一格了，你要是想看就自己去拿去看看。”
好不容易把這一切都交代完之後的墨程方仰脖先喝了一大口水，然後才轉身含糊不清的跟同樣目瞪口呆的楊以安聊起了軍隊的生活。
兩個人雖然是在假裝很投入的聊著天，其實都分身在觀察著獨坐在一旁李棟梁的表情，結果發現這人還是一副很正常平淡的模樣，心下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不過李棟梁下一個動作就讓兩個人明白自己剛剛擔憂的一點都不多，因為這孩子好像被自己母親拋棄自己的事實給刺激傻了。
“我決定了，我要去改名，改了這個念起來就很別扭的名字。反正我爹娘都走了，終於沒人再反對我改名字了，哈哈哈哈”呆坐在那裏五分鍾的人要麽就是一聲不吭，結果等到他一說話的時候就平地一聲雷。
楊以安和墨程方聽罷都是一副同情的目光望著李棟梁，眼睛如果會說話的話，大概意思就是：傻孩子，真讓你娘找你爹這事給刺激傻了啊！名字是父母辛辛苦苦起的，怎麽能說改就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