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夜陌

  君廷燁這才邁步走進去，看得出對夜陌是真的尊敬。


  他走進院子裏，就見到了夜陌正坐在涼亭裏倒著茶，隨即走上前去，摘下了鬼麵具，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師父。”


  “坐吧。”夜陌已經滿頭銀發，看上去雙目渾濁，已是滄桑，唯獨看著君廷燁的眼神充滿了慈愛。


  君廷燁依言坐下，見桌麵上的茶還是溫熱的，散發著絲絲白煙。


  “知道你回來了，方才沏好的茶。”夜陌見他看向茶杯，笑了笑，“你平日最愛喝的，許久沒回來了，看看可還喝的習慣。”說著，便拿起茶壺，給君廷燁倒上了一杯。


  茶湯色澤金黃，味道清香，果真是好茶。


  “與我下個棋吧。”夜陌指著眼前的棋盤，笑的慈眉善目，“我們倆都有多少年沒下棋了，讓我看看你可是退步了沒有。”


  君廷燁點了點頭，順從的取出黑白兩個棋盒來，與夜陌下棋。


  “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夜陌低聲問著。


  君廷燁端茶的手頓了頓，最後還是一飲而盡後，放下茶杯說道，“等處理完堂內的事務，交代好玉竹和殷嫚一些事情，便走了。”


  夜陌笑了笑，任由君廷燁給自己倒茶。


  “你和那個叫黎若的女子，是什麽關係了。”夜陌抬頭看了一眼慕容熙，見他表情鬆動，眼底也不經意的流露出暖色，“你喜歡她？”


  君廷燁抬起眼睛來，看著夜陌，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是，師父。”


  “倒也不必如此認真。”夜陌不甚在意的說著，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吹，“你身上背負的擔子重，這些兒女私情，還是不可耽誤的正事，玩玩就好了，莫要真的動情。”


  “師父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些？”君廷燁皺著眉頭，執白子落下。


  夜陌笑了笑，看了一眼君廷燁，“隻是提醒兩句，你若不喜，我便不說了。”


  “師父，”君廷燁淡淡的說道，“我對阿黎並非玩玩而已。”


  “並非玩玩而已，就已經讓你方寸大亂了，你這一次情動，就露出了馬腳。被六人幫抓住了把柄，還被十六人圍殺，差點喪命。”夜陌笑了笑，“過去的那麽多年裏，你的身份可都是隱藏的極好。你可不要告訴我，這和你的阿黎無關。”


  “師父，這些是我的疏忽。”君廷燁對上夜陌的眼睛，說道，“但是與阿黎無關，而且當初受了重傷，也是多虧了阿黎相救。”


  夜陌看了一會兒他，忽而斂起了笑意，反而是垂著眸子看了棋盤一會兒，才靜靜的落了一子。“就當是你說的這般，與她無關。可是燁兒，你還年輕，等日後大事已定了，要什麽女子沒有？這黎若不管是身份還是才情，如何能配得上你。”


  “師父，阿黎如何配不上我？蠱毒之事，若不是因為阿黎，我恐怕如今還蒙在鼓裏，不知何時會因為蠱蟲成熟而爆體身亡。說到底，我這條命還是阿黎所救。”


  君廷燁語氣染上了冷意，心裏有些不悅，雖然早就從彭軍等人的嘴裏知道，夜陌並不希望他此時與黎若有關係，這次回來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感到難受。


  “嗬嗬。”夜陌還當君廷燁隻是一時置氣，並不接過這個話茬。他的黑子落下後，很快就把君廷燁的白子圍了起來，夜陌收著棋，說道，“下棋專心一些。”


  君廷燁抿了抿唇，“師父，我沒有與你說笑。你讓我做的事情，除了一件之外，我都做到了，至於阿黎，我是不會放棄的。”


  這些年來，重整暗夜堂，將暗夜堂的實力擴張至原來的十倍百倍乃至千倍，打通四國之內的情報網，掌握四國的經濟命脈等等，包括武林盟主，君廷燁全都一一做到了，為了完成夜陌的心願，和為了完成報仇大計，君廷燁已經放棄了許多。


  如今他能夠抓住的，不願意背棄他的，隻有黎若一人。


  君廷燁看著自己的白子被夜陌的黑子包圍住，隻靜靜的繼續落下另一子，他的聲音堅定，“師父，阿黎是我唯一不會向你妥協的。”


  見他如此認真，夜陌頓了頓，才淡淡的開了口，“燁兒，就算是黎若最初救了你，但是暗夜堂為她做的可也不少。”


  “也曾救了她一命，還讓她至少不受人侮辱致死，這已經還清了。再則，她利用你作為擋箭牌，又與慕容山莊合作，雖然我們也有得利，但是說實話，暗夜堂不差這點錢。這麽算來，還是她賺了。”


  夜陌落下子去，毫不掩飾對黎若的不屑，“你待她不薄，不然以她的身份，一個商籍之女，莫說是陪在你身邊了，就算是給你做個暖床丫鬟都是不夠資格的。”


  “燁兒，我說這些都是為了你好。如果你放不下黎若，等你完成我們的大業後，在納入宮裏，我絕不阻攔。隻是如今正事要緊，並非兒女情長的時候，也並非你與我慪氣的時候。”他說完後，便又重新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著。


  在夜陌心裏，君廷燁對自己的話十分聽信，今日也不會例外，畢竟自己所說的，所做的，都是為了他好。


  “你如今的年紀，也正是會用情的時候。”夜陌看著君廷燁，“你若是想要女人，殷嫚不合適嗎？她一心鍾情與你，不管是在暗夜堂還是在其他方麵，都能助你一臂之力。”


  “阿黎不久後會參加神醫穀四長老的競選考核。”君廷燁冷聲說道，“她的身份可不僅僅是一個商女這般簡單。而且，”說到這裏，他抬起頭來，“就算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商戶之女，我也隻認她一人。殷嫚，我隻把她當做暗夜堂的門主。”


  “我此生，並不需要其他女子。”君廷燁的話擲地有聲，隨之而下的，便是那一個白子，竟然不知不覺的扭轉了逆境，反敗為勝，一舉拿下了夜陌的黑子。


  夜陌笑了笑，“你的棋，倒是沒有退步。”他抬起頭看著君廷燁，似乎有些不解，“你此生隻要黎若一人？”


  君廷燁沒有絲毫的猶豫應著，目光執著而堅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