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顏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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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寫完經文,徐清鈺將書稿遞給初元,笑道,“師父。”
他喊了後沒再說話,但他下巴微昂,嘴角噙笑,無不在敘說著他的得意洋洋,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神態,都向初元傳達著‘這次你沒話說了吧’。
初元啞然失笑,這是對自己的字有多自信?
風顏有些失望,他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個食盒,邊說邊打開盒頂,“這是我給符卿師叔帶來的吃食,符卿師叔應該愛吃。”
徐清鈺在旁偷笑,初元又是當師父又是師姐的,真的好忙——徐清鈺是陪著掌教的去辦身份玉牌,初元幹的這個蠢事,他自然知道。
“她在修煉。”初元麵無表情地開口。
風顏視線左右掃了掃,問,“太宗,符卿師叔呢,怎麽沒見到她?”
見風顏站在原地,磨磨蹭蹭沒動,初元眉頭一挑,問,“還有事?”
初元收回視線,道:“好,雅風有心了。”
徐清鈺見到來客,正想停止練劍打招呼,初元眸光一瞥,徐清鈺隻得繼續。
風顏不敢直視老前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將來意說明,“符元太宗,明日宗門弟子甄選,師父派我過來通知您一聲。”
“汝來何事?”頭頂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
風顏剛踏上小路,眼前空間輪轉,再站定,就到了山頂。
濃霧籠罩伸手不見五指的雲海似分花拂柳般往兩旁湧動,露出中央一條小路。小路蔓延至雲海深處,不見盡頭。
初元神識掃過,見是風顏,打開陣法。
他站在山腳叩擊山腳訪石,等候峰上回應。
可是大師兄在閉關,底下幾個師弟都在外遊曆,隻有他在宗門,他硬著頭皮來了。
風顏是不想過來的,一來上次他才在符元太宗大弟子麵前臆測符元太宗修為不過元嬰,現在要去見她老人家,他心虛;二來,仙鶴不待見他,每次使用仙鶴出行,他都要花大代價哄好仙鶴,才能讓仙鶴紆尊降貴一次,他肉疼。
不巧,風顏是個鶴嫌狗憎沒有靈獸緣的修士。
宗門內門的交通工具是仙鶴,因為有些長老太宗不喜住在空中,峰頭依舊落在地上,若弟子駕馭飛行器在峰頭間飛來飛去,對那些長老太宗未免不敬,所以宗門內門弟子禁飛。
掌教雅風怕初元教導徒弟忘了日子,派自個兒徒弟跑一趟符元峰——初元取名為仙人峰,掌教擔憂這口氣太大,讓宗門內那些散仙太宗聽到,跑上門去挑戰,對外一律稱符元峰。
日子就在初元教導並設坑,徐清鈺修煉學習並乖巧聽話中過去,很快,就到了玄坤宗宗門弟子甄選的前一天。
徐清鈺吃了辟穀丹,重跑。
“是。”徐清鈺心道,難怪昨天沒有懲罰,原來在這等著。
她眼底露出遺憾,徐清鈺竟然沒上當,乖得讓她無處下手。她板著臉,冷淡道,“鑒於你昨天遲了了一個時辰,今天再跑一趟。”
初元在徐清鈺停下時,手忽然探向他丹田識海,又迅疾收回,整個過程快若閃電,肉眼難以看清。
到了山頂,徐清鈺在規定時間內準時到達。靈氣萃取了他的身體,身體素質大幅度提升,以前覺得難以攀爬的山,此時竟覺得不過如此。
徐清鈺露出個笑,初元現在,還學會釣魚執法了。
徐清鈺站在山腳開始跑,對初元的寬宏大量不解,不怕他用靈氣作弊?不過瞬間,他就想明白了初元的目的,初元就是要讓他用靈氣作弊。
不過沒有封印徐清鈺經脈。
徐清鈺吸收完紫炁,並完成今天的刺劍,等著初元封印他經脈並將他送到山腳時,初元照舊吩咐,“跑步途中,不許使用靈氣,兩個時辰內到達。”
至於實戰訓練,得在他找到適合自己的出劍角度力度後並將之化作身體本能後,再進行。
初元將晚上的經文默寫去掉,以男主過目不忘的能力以及絕佳悟性,這本來用作加深印象並多層領悟的做法,對男主並沒有什麽用,可以用來擴展雜學知識。
初元忽然明白一事,以男主的悟性,他更適合實踐中學習理論,傳統的先學理論再實踐,跟不上他自行領悟速度。
初元,……
徐清鈺輕笑一聲,以最短的時間打理自己,並無師自通地將靈氣覆於腳上,似清風般跑到崖邊。
讚完後,態度又惡劣起來,“快點洗漱,到崖邊吸收紫炁。”
徐清鈺抬頭,床前初元正背著手垂眸瞧他,對上他的視線,不太情願地讚道,“很好,就該這樣,準時是個好美德。”
徐清鈺知道這不是幻象,若他晚睜眼一刻,又會被初元拎起後頸,被初元在識海內獅子吼。
察覺到他的視線,那雙手又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好似他睜眼時所見是幻象一般。
徐清鈺汲取昨日教訓,掐準時間從修煉中醒來,他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指根肉嫩纖長、宛若玉石鑄成的手。
靠著這隻白貓,他才能從冷宮活下去,並活到與親生母親相認的那一天。可惜太妃死時,將那隻白貓帶走,讓他救都沒法救。
明明很膽小,不敢靠近他,可是,等他快要餓死時,那隻白貓卻每天叼著兩隻小魚幹送過來。
白貓警惕戒備,毫不猶豫撓了他一頓,跑了。可是之後,那隻白貓每天都會過來溜達,離他遠遠的,看著。
當時他挨餓許久,遇見那隻貓時,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吃了它。
它喜歡在宮內亂逛,逛著逛著就遇到冷宮裏苦苦掙紮的他。
那隻白貓是宮裏太妃養的,品種高貴受人嬌養,一雙鴛鴦藍碧眼像寶石一樣,光是看著就讓人心軟。
像以前他住在冷宮時,那隻常來看他的白貓。
出書房後,徐清鈺露出抹淺笑,初元挺像隻貓的,警惕、虛張聲勢、愛炸毛,還挺心軟。
徐清鈺再次行了一禮,轉身出了書房。
初元沒看出什麽,揮揮手,讓徐清鈺趕緊走。
麵冠如玉,端方君子。
徐清鈺任初元看著,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初元疑慮地盯著他,她懷疑他在諷刺,但她沒證據。
“師父行事自然有把握,隻是弟子愚鈍,不知道師父哪些事是師父有把握做的,哪些是做了沒關係的,還請師父教我。”徐清鈺行了個禮,端端正正的,像是個好學的學生。
徐清鈺眼底閃過狡黠,初元果然是隻紙老虎,折騰他歸折騰他,卻從沒傷過他。
初元將明天對男主好點的想法全都收攏,她居高臨下,麵無表情地盯著徐清鈺,冷笑道:“我堂堂仙人,中斷你這小小練氣修煉,並護住你神魂經脈,還不是小菜一碟?你當人人都能如我這般,能中斷你修煉而不傷你分毫?”
她念頭剛閃過,就聽到男主理直氣壯地開口,“而且師父,你昨天早上粗暴地將我從打坐中拉出,我以為修煉被中斷,沒關係呢?”
男主這般信任她,她再折騰他會不會不太好?
聽到男主的肺腑之言,初元臉一熱,羞的。
當然,這隻是他的揣測。
若是自己無賴些,想必初元也不會拿他怎樣。
之前徐清鈺是不敢這般的,不過來玄坤宗後,先有掌教給他辦弟子玉牌,又有推心置腹之語,這一場收徒看起來不像是別有用心;加上他不斷試探初元,發現初元從來隻嘴上說得厲害,從沒動過他一根手指,就算他膽敢反抗,初元也不會真正生氣,像隻嘴硬心軟的紙老虎,一點都不可怕。
畢竟若他指責初元,隻會讓本就不滿收他為徒的初元看他更不順眼。順著她來,總會有消停之時,若是不消停,就順著她的邏輯,讓她無話可說。
徐清鈺深諳談話技術,沒有直指初元沒有教過他,也沒說剛才是頓悟,無法控製,而是順著初元,說些討巧話。
恰好聽到初元訓話告一段落,他忙仰頭笑道,“師父,這不是有您在身邊,我才這麽安心。若是隻有我一人,我肯定會在身側布上陣法,也不敢放任自己完全沉浸在修煉之中。”
想笑又不敢笑。
徐清鈺邊聽邊乖巧點頭,忽見初元雙腳離地,拔高身高,頓時無語。
“修士打坐修煉,隻能在絕對安全的情況方可。修士全心全意沉浸在修煉中時,對外界感覺變差,若是這時被人中斷修煉,行走周天的靈氣將會失控,輕則反噬重傷,重則肆意破壞你的經脈。經脈斷裂,若無靈丹妙藥,修士再無道途可言。剛剛你就這麽毫無防備入定,徹底沉入其中,若有人心懷惡意,那後果,你可想過?”初元抱胸,居高臨下數落。
他抬頭問,“師父,我剛沒做什麽危險動作。”
都這麽長時間了,師父被逼收徒的怨氣還沒散。
徐清鈺手一頓,麵上露出無奈之色。
初元咳了一下,找回找茬的氣勢,怒氣衝衝道,“你知道你剛才有多危險?”
“那師父,我回去休息了?”徐清鈺開始收拾筆紙。
初元抿抿唇,放下宣紙,道,“過關了。”
不僅字單個好看,字與字之間,行與行之間,也結構儼然,看著賞心悅目。
宣紙上的字雋秀流暢,內有筋骨,毫無凝滯遲疑感,顯然字主人自信昂達,內有經緯。
她倒要看看,他的字有多好看。
初元,……
徐清鈺收劍,抬步往這邊走,正好將食盒中的零食瞧得清清楚楚,驀地輕笑出聲,臉扭到一旁無聲笑著,笑得肩膀一動一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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