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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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伯達和十三同初元一樣, 都是劍十四宗的。
在初元進十四宗之前, 他倆就已經是十四宗的風雲人物。
有“瀟瀟十三姐, 雅雅劍伯達”的美譽。
徐清鈺沒忍住探出手，克製地落到她肩上。
那欲哭不哭地可憐模樣，瞧得人心都疼成一團。
初元以為自己情緒遮掩得很好，其實很輕易就能瞧出。
徐清鈺沒了練習心思，走到初元身側，問，“師父，誰欺負你了？”
她仰頭望天，將眼淚逼了回去。
真狠啊。
舊友背叛，幾百年情誼，說翻臉就翻臉，還不待人從這負麵情緒中緩解過來，舊友就帶人持兵相見，又在她心口插上一刀。
初元搖頭，很想抱著徒弟痛哭。
瞧見初元，徐清鈺和虎牙少年打聲招呼，隨後徐清鈺問，“師父，你是來給我倆比試當裁判的？”
他倆拎著劍，努力練習基礎劍法。
初元下來時，徐清鈺和虎牙少年都在第四層，兩人裸露在外的肌膚全被罡風劃破，沁出的血珠幹枯在白皙肌膚上，猶如傲雪紅梅，別有一番豔麗之美。
很快，空明山上傳來打鬥之聲。
初元掃視周圍，見劍伯達帶來的修士都是劍獨界未飛升的，朝劍十三點點頭，身形一閃，落於罡風之下。
劍十三一推初元，“下去。我這不用你管。”
他視線又落到初元身上，問，“初元，你若參與，你那弟子我就抓走了。”
劍伯達又現出身形，羽扇揮了又揮，他笑道，“既然撕破臉，擇日不如撞日，這將你這天魔餘孽抓回去。”
她忽然站起身，將酒壇子摔斷，道，“劍伯達，你這是撕破臉，準備正是開戰嗎？”
劍十三哈哈大笑。
初元話沒說話，就被劍十三打斷了，“不，初元，我天魔一族的事，你不必牽扯進來。我天魔一族，永遠不生不死，解夢成想滅我族，做夢。”
“我也——”
劍大江在旁道，“你什麽時候回仙界？到時候喊我一起，我陪你去救你兄姐。”
“仙界各種族並不團結，麵對解夢成滅族的舉動，也隻覺得他殘暴，並無多少感觸，仙界這樣的戰鬥，時刻都有發生。”劍十三苦笑，“可是刀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然而五千年前，解夢成性格忽然大變，對其餘種族有趕盡殺絕，獨尊天人趨勢，之後更是派手下仙人下界，神神秘秘地不知做什麽。”
劍十三沒追問，轉而說起八卦，“我聽我大哥說，解夢成年輕時是眾多女仙春閨夢裏人，那些仙王境界為一方勢力之主的女修都願與他結為婚姻，甘願為妃。彼時解夢成縱然覺得天人高人一等，也隻傲在骨子裏。”
初元沒答，隻抱著壇子咕嚕咕嚕地將酒吞下肚。
“和你那徒兒有關？”劍十三傳音問。
初元搖頭，“一時半刻說不清，總之沒什麽事。”
“你能回來，姐姐非常高興。”劍十三朝初元舉起杯，“你沒飛升，是成散仙了嗎？”
劍十三將初元的頭撥正，“管什麽大爆劍大爆竹呢，喝。”
初元一壇酒一壇酒的灌，捕捉到熟悉的三個字，扭頭問，“什麽大保健？”
劍二狗放心了，這是個和他一樣的普通人。
劍元康橫了他一眼，“我看你還像轉世渡劫的仙人呢。”
二狗扶著自己的腦袋距離劍大江遠一點，又湊到躺在躺椅上看天的劍元康身上，低聲問，“你不會也有什麽隱藏身份吧，比如天上仙人什麽的？”
“嗨，什麽大爆劍，多難聽。”劍大江擺擺手。
二狗心撲通撲通地跳，“傳說中，喜歡一劍爆頭的大爆劍？”
“對。”劍大江朝二狗舉起酒壇子，呷了一口。
“劍，”劍二狗視線落到劍大江懷裏的劍上，忽而福靈心至，“大江劍？”
“我的名字你或許不知道，我的劍你肯定知道。”劍大江手指滑過長劍，臉上盡是憶起往昔崢嶸歲月的悵然。
“大江前輩，您是哪一宗的？我好似沒聽過有哪位飛升前輩名叫大江的。”
“叫前輩，我也是劍獨界上去的。”劍大江朝二狗舉舉酒壇。
二狗神神秘秘地湊到劍大江身側，問，“大江兄，你真是上界仙人啊？”
“喝酒，不醉不歸。”劍十三朝初元舉壇，初元也跟著舉壇，兩人對著拚起酒來。
虧她拿他當朋友。
初元提起壇子給自己灌了一口，道，“劍伯達說得對，一開始就別有用心的接近，又怎麽會付出真心？他別有用心的接近我，目的是在你，對我從沒有過真心。”
“這哪能怪你？”初元拿起一個酒壇，拍開壇口，瞬間酒香充盈整個花籃，“你被帝君追殺，謹慎點才是正常的，大大咧咧地把自己身世到處說，是怕自己涼得不夠快麽。”
劍十三抱抱初元，抱歉道，“是我不好，我不該隱瞞自己的身世。”
初元撇撇嘴，失落不已。
劍伯達身形一動，離開空明山。
劍伯達沉默了會，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誠實，以後我的話，你不要再信了。你知道原因的，你收了那麽個徒弟，與我本就該就是不死不休。”
“其實你可以繼續騙我的。”初元開口，“我不介意。畢竟，以前你真幫了我很多。”
劍伯達搖扇的手一頓，毫無愧疚地開口，“啊，抱歉，破壞你的接送宴了。”
初元臉上露出明顯難過的神色，“今天見到你們，我本來很開心的。”
“我呸，天還沒黑呢，你做什麽美夢？”劍十三冷笑，“你覺得你該重新塑個容，將臉整成馬臉大，才不辜負你這番話。”
劍伯達手中扇子閉合又展開，閉合又展開，如是幾次後，他展開扇子搖搖，笑道，“初元，你何時這般天真？就算我真與你做朋友，你敢信我？不過，如果想與我繼續做朋友，可以，丟下他們，交出你徒弟，我們就還是朋友。”
“我們不能繼續做朋友嗎？”初元再次問。
劍伯達再次合上扇子又展開，笑道，“自然不是，不然你怎麽對我有救命之恩？”
初元點點頭，再次又問，“當初那秘境，那道空間裂縫是不是根本傷不了你？”
不過他若真是從暗衛走出，應該早被洗腦嚴重，是後者吧，與主人同名，是天大的榮幸。
賜這個字，用得微妙，可以是譏諷，也可以榮幸，劍伯達說得平平，倒不好揣摩他是前者還是後者。
劍伯達扇子關緊又展開，道，“這點，劍大江沒有騙你，我確實名叫解一。我的名字，就是北宸帝君賜的。”
初元之前一直低頭沉默，這時抬頭問，“你真是北宸帝君的人？”
劍大江拔劍，“劍者，從不畏懼危險。”
劍十三眉眼動了動，沒說話。
“大家實力全都被壓製，你又能護她幾時？”劍伯達後退幾步，與他們形成對峙局麵，他視線落到劍大江身上，笑道，“劍大江，你和劍十三乖乖離開初元多好，不然也不會激起我的殺心。初元若是死了，可就是你倆間接殺死的。”
“你不會有那個機會。”劍十三身形一閃，站在初元身前，“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他捏緊手中玉扇，眼皮遮住眼底神色，感覺到初元視線落到他身上，他複又展扇，笑道，“不錯，我是解一，為解決天魔餘孽而來。初元，認識你是個意外，我很喜歡這個意外。若有機會，我會親手殺死你，來了結那個救命之恩。”
初元望向劍伯達，劍伯達這時不再搖扇子。
這全是仙界下來的大佬啊，仙界仙人下凡，這麽容易？
他摸摸脖子，覺得自己還能活著，真幸運。
二狗嚇得酒葫蘆都掉了，喃喃低語道，“我的大狗誒，我結交的都是群什麽人啊。”
躺躺椅地劍元康這時抬頭瞅了他們一眼，之後繼續看天。
劍大江此時冷笑道，“初元，別把他想得太好，他就是北宸帝君座下一隻忠誠的狗。他本是隻有代號的暗衛，因受北宸帝君的信任，而從暗處走到明處，賜主姓，更名為解一。信不信，隻要他主人一個命令，他反殺我們，手都不帶抖的。”
初元急道，“你別這麽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劍伯達眸子微沉，笑容卻略顯無奈，“是我枉做小人了。”
初元也笑了下，扭頭對劍伯達道，“伯達，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這份心我記下了。但是，這些話就不必再說，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麽身份，他們在我這，隻是我朋友。”
劍大江聞言忍不住笑，“你可真是個怪才，進步太快了。每次與你比試，一開始我還能做長輩，後邊就隻能做個弟弟。”
“至於大江，我相信他是起了惜才之心才與我結交。我次次與他比試時，他都壓著境界與我打。且一開始是抱著指導的心態與我切磋的。”初元視線又落到劍大江身上。
十三不由得露出個笑，自己的付出被人記得，總是讓人心生愉悅的。
初元望向十三，見十三放下酒壇子瞧過來，她露出來笑，“我認識的，就是十三，十三是天魔還是人族又有什麽關係呢？眾生平等，大家都是修劍道上的道友。我還記得，當年我遍尋赤足金晶卻一無所獲，是十三不聲不響替我尋了來。為這赤足金晶，十三放棄了適合她自己的劍材。這樣的情誼，我怎麽會感受錯？”
“可是，十三和大江是我朋友，他倆對我如何，我能感受到。”初元直視劍伯達，正色道，“所以，伯達，不要再說這些話了。話說出口很輕易，要彌補它造成的裂縫很難。”
劍大江眼底閃過諷意，想說什麽閉了嘴。而劍十三喝酒的動作一頓，望向初元的視線有些受傷，她苦澀一笑，繼續喝酒。
劍伯達說得動情，初元麵上也有動容之色，“我知你是為我好。”
“我若不是真心關心你，大可不必說這些得罪人的話。隻要什麽都不說，任他們粉飾太平，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劍伯達繼續開口，“可是你對他們這麽信任，毫無防備，他們哄你一哄一個準，我若這般袖手旁觀，你以後受傷害了怎麽辦？我永遠記得，那雙將我從空間裂縫裏拉上來的手，也記得你為了救我，哪怕身中數劍，也不放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唯有我，不會害你。”
十三和大江，都是仙界下來的？聚集她身邊，可能都別有用心？
初元沉默，她接受的信息量有點大，她需要緩緩。
“初元，你信嗎？”劍伯達含笑，“這樣虛假的情誼，你想要嗎？”
“我覺得你說的都是屁話。”劍大江怒，“我能對初元有什麽企圖？我隻是見她劍道天賦萬裏挑一，心生結交之意，與她成為忘年之交而已。若一定說有什麽企圖，也是看好她未來，提前投資。”
“他，劍獨劍宗的天劍君，從仙界下凡，刻意結交你。你當時縱然天賦出眾，對他這樣的仙人來說，也是入不了眼的小人物，他如此折節結交你，初元，你想想這正常嗎？上位者紆尊降貴，必有所圖。”劍伯達收攏扇子，雙目直視初元，“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不就是位帝君？仙界有劍獨劍宗，便是我劍獨界長輩飛升上去建的，劍獨劍宗，也有位帝君。”劍大江開口，他視線落到初元身上，道，“莫怕，你飛升了就去劍獨劍宗，那是萬界劍修聖地，無論你出生什麽界，隻要你是劍修，都可進劍獨劍宗。”
劍大江嗤笑，“虧你的劍號是雅呢，雅，高潔而美好，你配得上嗎？我看你叫慫慫劍伯達好了。”
“初元，你秉性純良，必定是會救的。”劍伯達歎息一聲，冷笑道，“可是你一救，就是和位帝君作對。你還沒飛升，不知帝君的可怕，那不是你能抗衡的存在。”
他一指劍十三，“天魔殘族，接近你是看重你的潛力。以後你飛升，她請你救她族人，你救還是不救？”
“傻姑娘。”劍伯達扇子一扇，舒朗一笑，聲音帶出兩分難過，“一開始就帶著目的接近，又怎麽會付出真心？”
初元舔-舔-唇，幹啞著聲音道，“不管他們什麽身份，我們認識這麽多年的情誼，總不是假的吧。”
“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個什麽三五六來。”劍大江拍開一壺酒，用白玉碗裝了，卻不喝，就這麽看著碧色酒水裏一尾遊魚遊來遊去。
劍伯達沒受劍大江冷言冷語影響，繼續開口，“可是你救過我的命，我不忍你一直活在這虛假情誼之中。我寧願你恨我直白，我也要說出他們幾人的身份，以及聚在你身側的原因。”
十三臉上失了笑，扛著酒壇咕嚕嚕往腹內灌，二狗放到嘴邊的酒葫蘆忘了喝，緊張的盯著劍大江和劍伯達。劍元康依舊躺在躺躺椅上，憂鬱望天，對旁邊的事漠不上心。
“既然知道，你就不該亂說，你是存心的。”劍大江冷言冷語。
他揮著扇子搖啊搖，慢條斯理的開口，“初元，你剛回來，正是開心之際，我本不該拿這些事擾你心情。”
劍伯達眼底閃過隱忍，握著折扇的手太過用力，指尖泛著白。他視線落到初元身上，眼底露出抹難過之色，又很快收斂。
劍大江一向惺忪的睡眼此時毫無睡意，盯著劍伯達不斷冷笑。
劍伯達和劍大江瞧了初元一眼，聽話的坐下。
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道，“坐下來，慢慢談。”
初元隻覺得眼前三人她忽然看不透，好似自家門前看慣了的山忽然被雲霧籠罩，隔著濃濃雲霧看不分明。
而且劍伯達問的是，十三到底是天魔十三，還是被天魔取代的十三，劍大江就這個問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肯定十三是天魔，且回將劍伯達一軍，針鋒相對。
而劍大江，話裏意思縱然是在維護十三，可是他直接質問伯達是不是北宸帝君探子，未嚐沒有挑事心思。
可是現在，在她回來的第一天，在大家歡聚一堂的接風宴上，劍伯達直接挑明十三的身份，看那樣子，像是要撕破臉麵。
無論是劍十三還是劍伯達，都是初元放到心頭的重要之人，對他倆，初元一個都不想失去。
而接下來幾百年，劍伯達對初元，對這份情誼也做出了相應回報，與初元成為性命可依托的摯友。
可以說, 初元與劍伯達之間, 既有同生共死之誼，又有救命之義。
之後劍伯達不慎掉入空間裂縫，是初元以命相救, 將他從裂縫裏拉了出來。
在秘境開啟的第一時間, 他倆配合師長將低階弟子送走，且在邪修阻止時挺身而出, 自告奮勇提出斷後。
他倆警覺，及早發現不對, 帶領十四宗弟子在秘境內東躲西藏。
而劍伯達是初元在秘境裏相熟的，他倆認識的時機不算好, 正遇上邪劍修混入秘境，抓弟子鑄朱血邪劍。
當時十三比她高兩境, 應下初元的挑戰, 對她並無好處。不過她並未拒絕, 而是舒雅一笑，以陪練的身份和初元對戰一場, 之後兩人相處投緣，日漸走近，終成摯友。
初元初入十四宗，偶遇十三與人試劍, 被她劍意驚豔, 當場上台求教。
初元淚眼汪汪地望了眼徒弟，低頭道，“乖徒兒，你一定要成為萬界之主。”
氣死解夢成那個傻不拉幾的，也氣死劍伯達！
“如果這是師父的心願。”徐清鈺開口，“好。”Ldg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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