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李世道的用心

  李世道微笑道：“趙小姐，你可知世道經營的商行，經營的是何種貨物？”


  “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李世道笑道：“世道開的商行，在碧月城應是最大的，經營的貨物不是魚物海鮮，而是珍珠珊瑚玳瑁甲等貴重海寶。”


  趙依樓“哦”了一聲，道：“原來李掌櫃還是一位巨商。這些東西，若不是家資富貴，那可是經營不起的。你們唐國商人在碧月城多得是漁商，這海寶商行可沒幾家。”


  “五家！”李世道伸出五根手指頭：“碧月城共有唐商商行八十九家，經營海寶的，連上我李氏商行，一共隻有五家。”


  “那銀子可不少掙。”趙依樓嘻嘻笑道。


  “唐國的達官貴族們喜好這類海寶，那些夫人小姐們甚至是娘娘誥命夫人們，也都喜歡研磨珍珠粉飲下以保青春美麗，所以這些東西在唐國是不愁銷路，而且價錢也賣得很好。”李世道緩緩道：“但是雲海郡毗鄰萬裏雲海，資源豐富，采珠人卻是極少，而且大部分采珠人都是你們趙家部下，采上來的珍珠珊瑚也都大部分敬獻給了大明國朝廷，市麵上的貨物卻是極少。我們海寶行說起來顯赫，但是掙得銀子，卻未必比那些漁商多。”


  “那你讓我開家商行，貨物難道就會多起來？”趙依樓嘻嘻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變不出海寶的。”


  “你是神仙！”李世道正色道：“趙小姐若是盡心而做，貨物自然是不愁的。”


  “哦！”趙依樓倒是有些稀奇：“你說說看，貨物從何而來？”


  “趙小姐，據我所知，趙家目前的采珠人也不過五十餘人，每年下海十三四次，采出來的珍珠珊瑚極為稀少。而民間是不允許采珠的，這樣一來，自然是沒有貨源。”李世道耐心地道：“可是雲海萬裏之闊，雖說下麵的海寶不是取之不盡，但是卻也比普通人想像的要多得多。趙小姐隻需勸說趙家大族長，增加采珠人的數目，增加采珠的次數，這樣一來，貨物應該是極其充足的。而除了獻給大明朝廷的海寶外，其他的海寶，趙小姐可收入你的商行，爾後高價賣給在下，這樣一來，你我都能掙取大筆的銀子了。”


  “那我的商行豈不是一個擺設，直接讓趙家將采出來的海寶都交給你不就成了。”趙依樓笑眯眯地道：“李掌櫃，你這可是太過狡猾了。”


  李世道搖頭正色道：“趙小姐言之差矣。趙家的海寶若都交給在下，趙小姐在中間可就沒有銀子了。但是趙小姐收購趙家的海寶再轉手給世道，那就有利可圖了。至於收購海寶的銀錢，趙小姐不必擔心，世道可以預先支付，趙小姐可以憑借預先支付的銀子去收購。”


  趙依樓歎了口氣，道：“李掌櫃，你說的倒是極好，可是隻怕很難實現了。趙家便是我家，哪有我自己去收購自家的東西。而且你要知道，我趙家大族長心裏也明白，增加采珠人數，增多采珠次數會給我們趙家帶來巨大的利潤收益，他們卻為何這麽多年來一直未曾實施？中間自然有我們不知道的顧忌。我一個宗族小輩，豈能憑借三言兩語便可說動他們？李掌櫃，這事兒隻怕是不成了。”


  李世道急忙道：“趙小姐，你先別急。”李世道起身走到門邊，打開了門向外看了看，隻見趙淩那一桌人正飲的不亦說乎，更有幾人說著醉話，並無人注意這邊，才關上門，回到座中，輕聲道：“趙小姐，趙家一直沒有做，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買家。雖然大明朝廷下過旨意，趙家不得擅自采珠，但是這雲海郡是你們趙家的，萬裏海域更是你們趙家的，隻要你們暗地裏采珠，誰也發現不了，就算被發現，其實大明朝廷也是無可奈何的。歸根結底，這麽多年來，趙家一直隱忍不動，不是不想要那些利潤，實在是因為沒有找到買家。”


  “啊！”趙依樓摸著長發道：“市麵上貿易行多得是，怎會沒有買主？”


  李世道微笑道：“趙小姐這是不清楚了。別看貿易行甚多，但是這天下能做這種生意的，卻實在不多。而趙家要挑選的合作者，可不是普通的商行就可以。一來需要商行有巨大的財力，二來也需要商行守口如瓶，最重要的是，商行必須要有一條安全暢通的商貿線路，這樣才不至於商行中途出事，泄露了貨物而連累趙家，這三點缺一不可。世道敢打賭，這麽多年來，趙家其實也想找一家這樣能夠合作的商行，而且最好是他國的商行，可惜能達到趙家要求的商行一直沒有出現。”李世道頓了頓，很自信地道：“但是我敢保證，我們李氏商行，正是趙家需要的商行！”


  趙依樓啪啪手，笑眯眯地道：“李掌櫃，你很自信，我欣賞你。”隨即問道：“不過你又怎知我趙家一直在找尋商行？這事兒連我這個趙家嫡係也是一無所知的。”


  “此事越隱秘越好，趙小姐不知，也是情理之中。”李世道笑著輕聲道：“至於趙家為何要找商行，還是那句話，趙家需要銀子，需要大量的銀子。”


  “李掌櫃，你這句話我又不明白了。”趙依樓眨了眨眼睛：“我趙家是碧月郡第一世家，家資殷盛，可不缺銀子。”


  李世道更是壓低聲音：“趙家若是想獨善其身，守著雲海一郡，自然不缺銀子。可是趙家若是想雄霸大明，掌握大明九郡，那可就需要大量的銀子了。”


  趙依樓霍然站起，指著李世道沉聲道：“好你個李世道，竟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反話。我趙家忠君愛國，天下皆知，你這樣說，難道是要誣蔑我趙家要造反？我現在隻要一句話，便能將你送到大獄裏，你信不信？”


  李世道卻是鎮定自若，淡淡笑道：“趙小姐自然是有那個能耐的，可世道自信，趙小姐不會那樣做。”


  趙依樓冷笑道：“有時候太過自信不是好事。”


  “可是若沒有自信，那就更不是什麽好事。”李世道平靜地道：“要做大事，就得有氣魄。趙小姐，你方才怒打郡守公子楊越，那份膽識超越常人，世道敢打賭，趙小姐日後必成大器。”


  “哈哈……！”趙依樓笑了起來：“李世道，別以為拍本小姐兩句馬屁，本小姐就不和你計較。今日看在你請我的份上，這事我就不放在心上，日後若是提及，可別怪我趙依樓不留情麵。”趙依樓起身，邁著步子走到門前，打開門，看也不看李世道，徑自出去。


  李世道見到趙依樓離去，嘴角反而露出笑意，喃喃道：“若是無心，為何又不追究？趙小姐，你這女子年紀輕輕，倒是很深的心機。嘿嘿，我就在商行等著你的到來。”坐回位子，伸出指頭沾著酒水，在桌子上寫下“財可通天”四字，旋即嗬嗬一笑，拂袖擦去。


  趙依樓出了門，見到一桌人已經醉了十之七八，就連趙淩也是醉話連連，當下上前叫停眾人，叫過酒樓掌櫃，讓他派幾名夥計將醉酒的人送回府去，讓趙虎背了趙淩回府。


  趙依樓的吩咐，在酒樓自然是如同聖旨一樣，當下吩咐夥計將各家公子小姐送回府，好在這些人都是常客，也都知道各人身份，夥計一一送回。


  趙淩醉酒，自然不能送回東府，趙依樓隻得讓趙虎，將他偷偷背回自家花園中，服侍他睡下，又派趙虎過去東府通知，就說五少爺在西府睡下了。


  次日一早，趙依樓尚在夢中，就聽隨從趙虎焦急的聲音道：“小姐，小姐，老爺喚你去哩。”


  趙依樓睡眼朦朧，到客房瞧見趙淩在一旁沉睡，起身問道：“趙虎，你可知道老爹為何叫我？”


  隨從趙虎苦著臉，點頭道：“郡守楊晉篙到府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