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戲弄
幽靜的海麵風平浪靜,水質清鮮,是出產珍珠的天然良港。
這裏出產的珍珠珠粒大,圓度好,瑕疵少,光潔度高,質地細密,色澤均勻,是極品珍珠。最為重要的是,因為當年雲海王與朝廷達成的協議,珍珠的采集量稀少有限,讓這裏的珠蚌得到了極好的發展空間,這一片海域珠蚌甚多,產量也極多,可以說是一塊大大的寶地。
海盜們因為沒有專業的素養,再加上這一片海域也得到鎮撫軍的保護,所以一直以來,海盜們雖然窺探這裏的極品珍珠,卻沒有機會得到。
因為這一片海域礁石甚多,更有許多沒有浮出水麵的暗礁,所以行船極為小心,幸好趙家的鎮撫軍早就對這裏的海勢地形一清二楚,畫下了海圖,按照圖上的線路,船隊終於靠近了珊瑚島。
礁石環顧之中有內海域,兩艘踩珠船便停泊在內海域中,而兩艘戰船一左一右,集中精神護衛在外麵。
等到用過晚餐,采蚌人和取珠女俱都歇息下去,接下來幾日他們要連續不停地工作,歇息的時間會非常少,所以今夜一番養精蓄銳後,自明日清晨起,便要開始工作起來。
……
“趙依樓,快給本官把洗腳水端來!”內艙之中,楊靜敏靠坐在椅子上,高聲叫道。
趙依樓已經捧著鐵製洗腳盤,端著水進來,笑眯眯地道:“侍郎大人,水來了,依樓伺候著你洗腳!”
楊靜敏眯著眼,看見趙依樓謙恭的樣子,心裏忍不住一陣得意。
自出海起,雖然還不到一日,但是采珠船一路上的顛簸,讓從未下過海的楊靜敏差點把自己的腸子都吐出來,整個人渾身無力,東西吃不下多少,肚子隻感覺空。
等到停泊在珊瑚島,楊靜敏稍微歇息一番,小有適應,但依舊是感覺說不出的難受,就是海上的那股海風,也讓他有些適應不了。
所以老頭子隻能躲在內艙中,關嚴門窗,把自己像寶貝一樣藏起來,不去聽那讓他心煩意亂的海浪聲,不去聞那讓他翻胃的海腥味。
隻是海浪聲和海腥味絕不會因為門窗的緊閉就不會進來,所以楊靜敏竭力忍受。
等到他發現趙依樓就在自己艙門外時,他忽然覺得,如果把心思放在整治趙依樓的身上,或許身上那些不舒服的感覺就會好一些。
“你這是什麽水?”楊靜敏叫罵起來。
趙依樓帶著笑,悠然道:“當然是海水啊,侍郎大人,你以為是什麽水?”
對於已經十分討厭海水的楊靜敏來說,讓他用海水洗腳,實在是無法忍受的事情,怒斥道:“好你個趙依樓,你是在戲弄本官嗎?”
“大人何出此言?”趙依樓故作驚訝:“海水洗腳,這是海上人都知道的規矩,大人難道不喜歡?”
楊靜敏伸手沾了一滴海水,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腥味直衝腦門,忍不住又要吐出來,陰著臉,指著趙依樓道:“你……好你個趙依樓啊,這水怎地如此腥臭?裏麵放了什麽?”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兩隻腳丫子經過這水一泡,也發出臭臭的味道。
“回大人,這水是很寶貴的。”趙依樓看似恭敬,但是眉眼子間卻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而且表現的很明顯:“用餐時的海蜇海參都是用這水洗過的,經它們一洗,這水裏麵的營養成分就高,據說可以治腳氣,還可以滋潤皮膚,活血化瘀,比那些保健藥品還要管用,侍郎大人應該很喜歡吧?依樓可舍不得給別人用,連自己都沒有用,就是留下來專門孝敬大人的。”
楊靜敏張了張嘴,眼眸子帶著無法言喻的憤怒,他恨不得掐死這個看似天真實則有些陰險的丫頭,但想到這條船上十有八九都是趙家部眾,忍住那如火山般即將噴發的怒氣,揮手道:“還不拿下去。倒了水,本官要歇息了。”
趙依樓嗬嗬笑著,很乖地端水出門,順手帶上了門。
等她出了門,旁邊的一名兵士立刻上前接過洗腳盆,趙依樓淡淡地輕聲吩咐道:“倒進大海裏,連洗腳盆也要扔進海裏!”
“是,小姐!”
趙依樓回過頭,望著緊閉的艙門,展顏笑著,喃喃自語道:“楊靜敏啊楊靜敏,你以為欺辱我姨娘的事情,打你一頓就算完了嗎?惹上我趙依樓,就算你是惹上鬼了,隻要不死,就一直纏著你。這洗腳水裏摻進去的藥水,可是當年在軍事學院學過來的東西,保證你今夜睡不著覺,看你明天還有多少精力監視我趙家。”
她可以製出救人的良藥,但是她內心深處,更喜愛製造害人的毒藥,這是她潛藏在內心的興趣,或者這就是每一個人都有的心理陰暗麵吧。
讓自己很爽的陰暗麵。
……
這一夜,楊靜敏實在沒有睡好。
他躺在床上,一開始從腳丫子傳來的腥臭味讓他連連嘔吐,但是沒過多久,他漸漸感到除了那股子腥臭不能忍受外,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腳丫子有一種螞蟻爬過撕咬的感覺。
如蟻在噬。
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這種感覺給人帶來的痛苦,而體會過這種感覺的人,一定會從骨子裏對這種感覺驚懼無比。
現在,楊侍郎大人就在忍受著這種前所未有的折磨,哼哼許久。
他是寧可被軍棍打上五十板子,他是寧可被女王的皮鞭抽打一百下,也不願意忍受這種非人的痛苦。
“趙依樓,趙依樓!”楊靜敏的臉因為腳上的麻癢而扭曲,他大聲叫喊著。
趙依樓一直在外麵等候,聽著他一直發出的那種野獸般的嚎叫,心裏極其興奮,心中也一直在嘟囔著:“讓你想女人,讓你打姨娘的主意,讓你來雲海郡監視我趙家,現在該知道這裏是不能輕易過來的吧!”
“大人,依樓在這裏伺候著。”趙依樓推門進去,顯得恭敬而乖巧:“大人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
“趙依樓!”楊靜敏怒指著趙依樓:“你是不是在洗腳水裏做了手腳?你是不是在害本官?”
趙依樓立刻肅然道:“大人,依樓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您啊。你是大明國第一世家的重要人物,更是聖上派來的欽差,依樓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對楊大人做手腳啊。我說過,那洗腳水洗過海蜇海參,營養極佳,活血祛瘀,是難得的良藥,大人可以隨便找人問,若是依樓所言虛假,大人便砍了我腦袋。”
“那……那本官為何洗腳之後,腳下會奇癢難忍?”楊靜敏吼道,他的手不停地抓著腳丫子,都抓破了皮,流出血來,卻依舊難以止癢,反而越來越嚴重。
“這個依樓卻是不知了。”趙依樓淡淡道。
“還不去喚大夫!”
“是!”趙依樓慢騰騰地離去,等到楊靜敏幾乎要死的時候,大夫才慢騰騰地過來。
這每條船上都是安排有隨船大夫,就是為了防備船員患病。
大夫看起來很有經驗,看了看,摸了摸,才很嚴肅地道:“稟大人,大人的皮膚生性敏感,容易過敏,受了海上的潮氣,才會出現這種症狀。”
“這是什麽病?”楊靜敏咬牙道:“為何滿船那麽多人,就隻有本官患有此症?你要好好給我診治,否則本官砍了你的腦袋。”
大夫慢條斯理一本正經地道:“這是極罕見的皮膚性感染青素菌體毒性炎腳症。”大夫說了一個很長的名字,看了趙依樓一眼,見她微微點頭,知道自己按照趙小姐所說的患病名稱才沒有錯,於是繼續道:“這種病本就少見,若隻是皮膚敏感,也不一定會患上,但是若皮膚敏感加上腎虛體虧,那就很容易患上此症了。小人也看了大人的眉眼,似乎腎虛體虧,所以才會引發此症。”
“你……!”楊靜敏冷哼一聲,但是說自己腎虛體虧,那十有八九是準了,夜夜新郎的生活,自己的腎絕對不會好到哪裏去,問道:“那可有醫治之法?快想法子,本官都要癢死了,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骨肉裏麵撕咬。”
大夫微一沉吟,道:“隻有一個法子!”
“還不準備!”
“大人……!”大夫欲言又止,終於道:“隻有尿,方能解毒!”
楊靜敏睜大眼睛:“什麽?”
楊靜敏看了看一本正經的大夫,咬牙道:“你個可給本官聽好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是聖上派來的欽差,若是作弄本官,嘿嘿,你一個小小的大夫,誅滅九族自不在話下,就算是你家小姐,本官也有法子治她,你可聽清了?”感覺腳上麻癢鑽心,忍不住叫了兩聲,用手撓了幾下。
大夫搖搖頭,道:“侍郎大人這樣說,那是不相信小人。小人告退!”說完,便要退下。
這時候楊靜敏被腳下的麻癢亂了心神,哪裏還能顧及其他,叫道:“還不快找尿上來。”
大夫下去一會兒,很快拎著尿桶進來,而一本正經的大夫很嚴肅地道:“大人,你的腎虛很是嚴重,所以這一兩日內都需時常浸泡在童子尿之中,隻有如此,方能慢慢恢複。”
“慢慢恢複?”楊靜敏怒道:“你的意思是說,本官就算現在將雙腳放入……放入尿中,也不會立刻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