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控製

  趙依樓這個時候沒有半絲的留情,刀頭被削斷,她的身體也已經下落在地上,飛起一腳踢中了尹棘的手腕,尹棘手一鬆,匕首脫手而飛。


  她又是一個連環腿,踢向尹棘的胸口。


  尹棘不躲反迎,他似乎並不知道趙依樓腳力功夫的厲害,但聽砰的一聲,趙依樓的腳底正踹在尹棘的胸口,結結實實。


  按理說,這一腳即使不將尹棘踢飛,至少也要連連後退,但是尹棘卻不可思議地站住,他頂住這一腳之後,幾乎是在趙依樓的腳底踹中他胸口的同一時間,一拳打向她的咽喉。


  這一拳的力量,那是積攢了尹棘全部內力。


  拳頭未到,趙依樓便已經感受到鐵拳的殺傷力,她想不到尹棘竟然生生挺住自己這一腳,但是雙方都是動起手來陰狠卻又冷靜之人,尹棘忍著一腳來擊趙依樓,趙依樓自然也不會有慌張,前世她太習慣這種近身搏鬥了,如同千年冰雕般冷靜,身體後仰,右臂揮動,手中半刀身再次砍向尹棘。


  尹棘經受趙依樓那一腳,雖然極力忍住,但是內髒已經受到震蕩,斷刀過來之時,他揮便想打拍開,孰知趙依樓手兒一抖,那斷刀就像有靈性一般,往後一縮,爾後更像一條忽然竄出來的毒蛇,正正刺在尹棘的手掌上。


  尹棘胸腔那一口血在這一瞬間終於噗地噴出來,而他手上的疼痛感,讓他豁然明白,自己先前還是低估了這個趙小姐。


  屋內的打鬥聲顯然驚動了正在屋外四周搜尋的幾名海匪,紛紛回跑,奔到門前,一時不知裏麵的狀況,大聲問道:“二哥,出了什麽事?”


  他們聽出裏麵傳來打鬥聲,但是在他們看來,裏麵隻有尹棘和曆飛羽,就算二人打起來,曆飛羽不是尹棘對手,尹棘也不會吃虧。


  趙依樓最早的準備就是在三兩招之內,以出其不意的攻擊,擊傷尹棘然後拿下他。


  隻是沒有想到,這個尹棘似乎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厲害一些,此時海盜們聚攏過來,形式對自己將大為不利。


  尹棘怒吼道:“他在這裏!”段刃紮在他的手裏,此人竟是毫不收手,忍著劇痛,另一手握成拳頭竟是猛力往前,擊向趙依樓


  當前的處境,讓趙依樓的眼中充滿殺意,順手掄起旁邊的一張木椅,對著尹棘的頭部狠狠砸過去。砰!椅子重重砸在尹棘的頭部,四散裂開,鮮血頓時從尹棘的頭上噴射出來。


  這個時候,外麵的海盜已經踹開了門,幾個人拿著大刀,看見屋內的爭鬥,一時都愣住,他們一時也不明白趙依樓是如何進了屋子內,方才屋內可是細細搜找過。


  而且更令他們驚駭的是,在他們心中戰無不勝的尹棘,此時從頭到腳都帶著血跡,而且明顯處於下風。


  尹棘連續被傷,已知不是趙依樓的敵手,他當然知道趙依樓是想拿下自己然後脅迫其它海匪,自然不能讓趙依樓得逞。


  他忍著傷痛,轉身便往門外衝去。


  他決不允許自己被趙依樓拿住,更不允許自己死在趙依樓的手裏,他還有遠大的理想沒有實現。


  “給我匕首!”趙依樓大喊著。


  這一聲大喊,就如同正在撕鬥的狼嚎,震住了正往屋內衝的海盜,也驚醒了被兩個血腥搏鬥所震驚的曆飛羽。


  曆飛羽的匕首在沙灘上被打飛,但是趙依樓剛才打飛,曆飛羽的匕首就在他麵前的地上,他飛快地拿起匕首,抬頭時,隻見趙依樓如同一頭獵豹,正撲向往外逃跑的尹棘。


  “接著!”曆飛羽將匕首扔了過去。


  趙依樓接過匕首,而整個身軀亦從幾名發怔的海盜中直衝了出去。


  “宰了他!”一名海盜清醒過來,掄起大刀,對著趙依樓的背後直劈過去,其它幾名海盜再不猶豫,大刀齊出,一起追向趙依樓。


  趙依樓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如果拿不住趙依樓,自己很有可能就會反落在這些人的手裏。


  她咬著牙,衝上幾步,一躍,將身前的尹棘撲倒在地上,兩人頓時都滾倒在沙地,尹棘欲要掙紮,猛地感覺自己的左肩胛骨再次一陣劇痛,卻是趙依樓手中的匕首已經狠狠紮進了尹棘的肩胛骨內。


  趙依樓速度奇快,匕首在裏麵輕輕一挑,挑斷了尹棘肩臂上的筋脈,尹棘來不及呻吟,趙依樓又如法炮製,匕首刺入他的右肩胛骨,也挑斷筋脈,這一下子,尹棘的兩條手臂再無力氣。


  這一切隻是發生在瞬間之中,當後麵的海盜圍上來,趙依樓的匕首已經抵在尹棘的咽喉處,左手抓著尹棘腦後那辮子,站起身來,冷聲道:“不想他死,都規矩一些。”


  她貼近尹棘,淡淡道:“我說過,我記得你的巴掌,也記得你叫尹棘,你也要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趙依樓!”


  沙灘上的人都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們眼中最強大的尹棘,此時被一個極為漂亮的女子用匕首抵著咽喉,緩緩來到海邊,海風吹動,沒有誰說一句話。


  尹棘的死忠們都是大吃一驚,他們握緊手中的兵器,雖然以他們的實力足以將眼前的趙依樓殺死一百次,但是趙依樓手中有尹棘,投鼠忌器,誰也不敢動。


  “你該知道怎麽做?”趙依樓嘴角此時竟然掛一絲笑:“你是聰明人,讓人放了他們!”


  那邊的楊靜敏見到,趙依樓挾持著尹棘出來,先是震驚,然後是欣喜,到最後,眼中竟然流出淚來,心裏咕囔著:“謝天謝地,我死不了了,趙家的趙小姐有兩下子!”


  曆華庭此時也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眸子裏的神色看起來很複雜,五味雜陳,誰也說不清看不明他現在究竟是怎樣一個心情。


  曆飛羽再不猶豫,飛奔到曆華庭身邊流著淚道:“爹!”


  曆華庭歎了口氣,搖搖頭道:“不要哭,男人的眼淚,流不得。”


  曆飛羽抹去眼淚,迅速為曆華庭解開了繩索,所有人隻是看著,不敢阻止。


  曆華庭站在沙灘上,緩步走到居民們前麵,掃視眾人,緩緩道:“老夫在這島上活了幾十年,沒有什麽大功,但也沒有什麽大錯,是非功過,你們心裏都是有杆秤的。”人們都凝視著曆華庭,等他說話。


  “四年前,老夫突患重疾,出不得海,那個時候開始,尹棘便開始出海為大家找口吃的,這一點,老夫也很感謝他。”曆華庭背負雙手,雖然剛剛經過折磨,他又有病在身,精神狀態極差,但他還是如同石頭般站直自己的身體,多年來積攢的霸氣並沒有消失:“我記得四年前,島上能幹事的還有四百來人,但是到了如今你們也看到了,四年來,因為尹棘野心膨脹,屢次挑起海上爭鬥,已經死了好些人,島上也日漸蕭條,這些都是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大家夥兒都不是瞎子,誰都看得見。”


  眾人麵麵相覷,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點起頭來。


  “我知道許多人年輕氣盛,都想跟著尹棘在海上闖出一番名堂,我年輕的時候,和你們一樣,熱血沸騰,認為這天下沒有不可為之事。可是你們也知道,當年我曆華庭結拜八兄弟,數千人,到如今,隻剩下我和老七,其他人都已經離我們遠去,我們最終還是隻能守著黃金島這一片家園。”曆華庭聲音很柔和,也很低沉,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裏。“莫非你們以為當初我們八兄弟都是無能之輩?我告訴你們,當年海上幾十撥海匪,互相攻殺,我們滅了其中八路,他們不可謂不強,如今比起來,海上已經太平的多。我們打到最後,爭到最後,終是隻能保住自己的居地,原因無他,因為今時不同往日,當年雲海王的時代已經過去,海上真正的霸主,終究是趙家,他們的海王令,足以擊潰海上的一切,隻要趙家存在一天,誰也不可能在這個時代成為第二個雲海王。”


  “你們自己掂量一下,你們有沒有稱霸雲海的資格?”曆華庭的目光在尹棘的一些部下身上掃過,聲音有些發冷:“有雄心壯誌自然是好的,但是若要雞蛋碰石頭,非但是自取其辱,更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我們在海上,隻是想著自由地生活,隻是想著能夠吃飽穿暖,活著比什麽都好,為何要去做一些明知道要失敗的事情呢?你們每一個人死去,家人都會痛苦無比,男人勇敢是好的,能夠保護家人。但是若成為他人實現自己野心的工具去送命,你們以為這是好事?”他的聲音猛然提高:“偏居海外,是讓你們更好地活,不是讓你們無辜的死!”


  人們都在沉默著。


  曆華庭在島上的威望雖然日減,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黃金島如今還能太平無事,他的功勞那是毋庸置疑的,而今日他說的這番話,情真意切,眾人都是聞之動容。


  “島主,四哥說你出賣了我們,你到底有沒有?”一名海盜壯著膽子大聲問道。


  曆華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著趙依樓道:“這位是趙家的趙小姐,你的話,趙小姐可以回答。”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趙依樓的身上。


  趙依樓的手很穩地握著匕首抵著尹棘的咽喉,看見眾人望向她,此時此刻,她竟然露出笑容來,大聲道:“不錯,我就是。我的回答很簡單,安分守己好好生活的人,我趙家會盡力去保證他的生活安定,但是若有人野心勃勃,想挑起海上的是非,那麽我們趙家也絕對不會手軟!”


  這一句話恩威並施,大家麵麵相覷,竊竊私語起來。


  海上人自然是明白趙家的地位,趙依樓如今所說的話,在眾人心中,自然能夠代表趙家。


  “趙小姐,那趙家準備對島上哪些人動手呢?”一名海盜又高聲問道:“是不是反對過島主的人,你們趙家都要誅殺?”


  趙依樓立刻搖頭道:“禍有源,惡有根,我一直相信,大部分人都是希望好好地生活下去,隻有少數的人居心險惡。”


  “你並沒有告訴我們誰是少數人?”


  趙依樓淡淡道:“那就要由島主來裁決了。”


  尹棘的神情顯的很冷靜,他望著尚自綁在木柱上的楊靜敏,忽地對木柱旁邊的一名海盜使了一個很隱秘的眼神。


  那海盜皺起眉頭,隨即狠狠一咬牙,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猛地拎起刀,衝到楊靜敏身邊,將刀鋒對準了楊靜敏的咽喉,聲音中帶著一絲慌張卻異常大聲:“趙……趙小姐放了四哥!”


  趙依樓心叫不好,她本以為控製住尹棘,整個局麵將會立時改變,而且眼下已經看到了這種希望,但是卻料不到忽視了楊靜敏這個重要人物。


  曆華庭臉色微變,似乎也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下,還有人願意為尹棘賣命。


  但是二人神情一閃即逝,依舊保持著平靜的神色。


  “趙小姐,你應該知道玉石俱焚這句話。”尹棘雖然被匕首抵著咽喉,但神情依舊輕鬆,淡淡道:“這位欽差大人的性命,就看你要不要了。”


  形式連番變化,在場的所有人一時都不知該怎麽做,倒是素日對尹棘死心塌地的五六人拎著大刀奔到楊靜敏四周,顯然是要用楊靜敏換出尹棘,就連那隻剩一條手臂的殘廢七叔,此時也拎著一把刀緩緩走過去。


  誰都知道七叔與曆華庭的往事,大家也知道七叔的內心深處必定對曆華庭恨之入骨,那是一定要偏向尹棘的。


  這些人是想做最後一搏。


  雖然形式波折,尹棘還在趙依樓手裏,這些人卻想利用楊靜敏獲得一份希望。


  雖然島上有不少人是跟著尹棘的,但是經過曆華庭一番言語,很多人的心思都有動搖,更何況尹棘隨時都有可能被趙依樓一刀殺了,大部分人都不想跟著尹棘一起倒黴。


  這六七個人,那是尹棘真正的鐵杆。


  趙依樓聲音平靜,而且很是冰冷:“尹棘,你以為用他的性命就能換回你的命?我趙依樓最惜自己的性命,放了你,我自己的性命也就沒了,你覺得我會傻到放了你?”


  楊靜敏被堵著嘴,哼哼唧唧,一臉的驚恐。


  “那就一起死吧!”尹棘陰陰地道。


  但是就在此時,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那是誰也想不到的一幕。


  殘廢七叔走到木柱旁,移步到那名挾持楊靜敏的海盜身後,以他那條剩下的手臂,掄起大刀,對著海盜臨頭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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