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趙小姐的心思
曆華庭自然是極聰明的人物，趙依樓的話說到這裏，他怎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皺眉沉吟著，終於道：“趙小姐的意思，該不會是讓我們打通海上的道路吧？”
趙依樓正色道：“非但打通海上道路，依樓的意思，是讓島主的人手專門從事海上貿易。”
這一次非但是曆華庭，就連曆飛羽也豁然變色。
他們是海盜，近百年來世代在雲海為匪，趙依樓此番的意思，卻是想讓海盜成為海商，二人如何不感到震驚。
他們倒也不是排斥這種做法，隻是覺得這種轉變有些匪夷所思。讓打劫商人的海盜成為商人，這位趙家趙小姐還真是很有想法。
趙依樓看出曆華庭父子的驚訝，微笑道：“島主，你們是不是覺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議？”
曆華庭緩過神來，點頭道：“趙小姐，這事兒老夫還真是從未想過，我們雖然世代在海上生活，可是……可是這經商的事兒，我們還真是從未做過。”
“什麽事情都有第一次。”趙依樓笑道：“說句實話，你們島的居民遷到雲海郡，我自然也能盡力做到，但是島主也明白，島上的居民習慣了自由，能不能適應那種時時被人管轄的生活還是一個問題。而且依樓也能保證，一旦你們真的從事海上貿易，一定會豐衣足食，比岸上的人要富足許多。”
“可是趙小姐也知道，這幾年那些國家聯手打擊海上人，咱們若是貿然前去，隻怕會和那邊起衝突啊。”曆華庭似乎對這個建議有些興趣，但更多的卻是對未知道路的迷茫和擔憂：“而且我們島上的人手雖然在海上不算少，但是真和那些小國聯軍打起來，那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海盜的身份，你們可以摘除，打上我們趙家的旗號。人手少，海上還有各路人手，加起來就不少了。”趙依樓笑眯眯地道。
……
曆華庭知道趙依樓這句話的份量。
大雲海如今雖然還有大大小小不少路人手，但是黃金島所畏懼的實在不多，畢竟有上百人的海盜隊伍，那在大雲海已經是極龐大的勢力了。
聽話聽音，趙依樓話中的意思，顯然是讓黃金島收攏和說服各路海盜從事海上貿易。
“鐵手李虎是海上一塊難啃的骨頭。”曆華庭緩緩道：“趙小姐覺得鐵手李虎會不會是麻煩？”
他這話問的簡單，但話中的意思很明顯，如今在雲海上能夠和黃金島分庭抗禮的勢力不多，但是李虎的勢力絕對算一個，曆華庭此問看似簡單，但是用意卻很明顯，就是希望趙家能夠在後麵力撐黃金島，打擊一切與黃金島對抗的力量。
這或許就是老謀深算的曆華庭心機，他這是談條件。
趙依樓喜歡談條件，因為有時候一些事情如果僅僅以威勢相加，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未必能讓人心服，但是談起條件，會讓雙方都擁有切實的利益，這才是合作的基礎。
官匪合作，本就要帶上一定的利益。
“此事若成，我必定會全力支持黃金島，任何破壞海上貿易的勢力，我們趙家都會予以打擊。”趙依樓給島主吃定心丸：“而且李虎現在並不好過，鎮撫軍已經出動，應該已經打得李虎四處逃竄了。”
曆華庭眼睛一亮，鎮撫軍的行動才這幾天開始，島主還尚未得知消息，聽聞鐵手李虎被剿，他甚是高興，至少這會給黃金島帶來更穩定的生活。
“趙小姐，海上路線，我們黃金島沒問題，能夠走得通，至於人手，隻要鐵手李虎倒台，那些小勢力我想我們黃金島借著趙家的名頭，也是能夠拉攏在一起的。”曆華庭撫須道：“不過這經商一事，島上可是沒人做過，該怎麽談，做些什麽買賣，那都是沒有頭緒的。”
趙依樓托著下巴想著，許久之後，桌子上的蒸魚都涼了，她才微笑道：“你放心，如果順利的話，我回碧月城之後會開間商行，你們便拉攏海上的同行，願意的，都可以成為我商行的工人，我會給每一個人發工錢。至於貨物，由我的商行在中原各國采購，那自然都是中原的特產，然後我會派一部分精通商貿的商人隨你們一同出海貿易，你們可以將貨物交易到東南各國，換取當地各國的特產，再運回中原，中間產生的利潤，我會拔出三成給你們海上人分配，足夠你們豐衣足食。”
曆飛羽忍不住道：“你就肯定一定會掙錢？”
“這個事我不會急著做，你們可以先準備，我也要先準備。”趙依樓神情肅然下來，這畢竟是大事，不可馬虎，雖然海外的玩意很鮮奇，但是在中原是否受歡迎，這還真是一個未知數。
她必須回去考察一下，做到萬無一失。
“島主，我且問你，你可知道這葡萄酒需要多少錢一瓶？”
曆華庭立刻回道：“換成中原銀錢，大概二百文錢就足矣。”
中原大地，雖然四國分立，但錢幣的使用還是延續秦國的方法，當初的秦幣兌換製度也延續下來。
一兩黃金兌十兩銀，一兩白銀兌一吊銅錢，也就是一千文，而一文錢相當於後世兩毛錢，二百文錢的葡萄酒，也就是四十元人民幣，這還真算不得昂貴。
“那香水是？”
“香水更便宜，一百五十文。”曆華庭道：“不過這些物品在那些小國就已經算是奢侈品了，其他的貨物，比這個要便宜得多。”
聽到這樣的價格，趙依樓更是欣喜，隻從這些價格上，趙依樓就感到大有利可圖，自己這忽然生出的念頭，隻怕真的會開創一個新的階段，而且海上貿易一旦成功，將會對趙家帶來無法估量的利益。
……
趙依樓眉頭展開，拍手道：“島主，這可是好買賣，依樓是鐵心要做成這件事情了。”
雖然趙依樓帶著笑，但是曆華庭知道，趙依樓既然這樣說，那是真的鐵下心來做這件事情了，而身為趙家的趙小姐既然鐵心要做這件事，十有八九是要付諸現實了。
曆華庭要黃金島居民遷居的本意，就是想讓居民們在趙家的庇護下能夠生活的好一些，畢竟自己死後，群龍無首，島內很有可能發生內訌，那時候自己人兵戎相見，還不如歸屬趙家轄地。
但若是能有其他更好的道路選擇，曆華庭自然也不會拒絕。
曆華庭雖然沒做過生意，但是他也知道那些小國的特產一旦運到中原，那都是稀罕物，即使再賤賣，也會有不小的利潤空間，趙依樓分出三成利潤給海上人，看似趙家占了大頭，但是這海上貿易真要做起來，三成利潤已經很是龐大，足夠海上人豐衣足食，過的富庶。
這樣的生意，必須要趙家支持才行，無論是港口，原始貨物，旗號，外邦貨物出手，這一切程序沒有趙家，將一事無成，所以趙家拿大頭也是天經地義。
打著趙家的旗號做生意，日後非但不會再懼怕趙家不定時的清掃活動，反而會得到趙家的保護，在這保護之中還能分到巨大的利益，這一條路，顯然是有巨大誘惑的。
海上刀口上舔血的買賣也是越來越難做，各路海上人的生活境遇也在這些年越來越惡劣，海上的貨船少，搶不了多少東西，雖然海底處處寶，但是海上人一來沒有專業技能，二來也沒有出手的源地，所以生活的相當艱苦。
若是給他們這樣一條道路，去拉攏他們，曆華庭倒是很有信心的。
曆華庭沉吟著，他明白，這條海上貿易線成功，這些海上人若真的成為趙小姐的海上工人，那麽海上人的生活顯然要比做海盜強上許多，也比岸上的百姓強上許多。
他們自然是不懼怕海上的辛苦，常年生活在大雲海上，大海就是他們的家，在自己的家中來回，那應該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
趙依樓見曆華庭在沉思，微微一笑，道：“島主，你也不必擔心海上小國聯軍會攻擊你們，到時候你們打著我趙家的旗號，我也會給你們相關證明身份的信物，我想雲海的那些小國還沒有膽子大到與我大明國相抗吧？我也相信，雖然我們對他們的東西很有興趣，他們卻更會對我們的東西感興趣，我泱泱中原的物產，可比他們豐富得多啊。”
曆華庭下了七分的決心，但還是有些擔憂道：“趙小姐，這事兒大有可為，不過……哎，不過老夫時日無多，未必能擔起這份責任，而且遍尋我黃金島，能擔起此任的人，那也難以找到啊。”
趙依樓嗬嗬笑，著，看向曆飛羽道：“島主，你說黃金島後繼無人，我倒覺得未必。曆公子雖武功不行，但是人很勇敢，也很是聰明，我想加以時日，曆公子定然也是海上的英雄！”
曆飛羽一怔，趙依樓直接誇他，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也不忸怩，道：“島上的人，我哪裏能管得住他們！”
曆華庭也有些意外，隨即嗬嗬一笑，道：“飛羽自小生活在島上，性子野，也頗有幾分男兒勇氣，隻是年紀太小，經驗太淺，島上比他威望高的人多的是，他小孩子家，大夥兒很難服他的。”
“這倒未必。”趙依樓搖搖頭，正色道：“若要做生意，咱們不比刀兵，比的是智慧和勇氣，曆公子是不缺這兩點的。而且由島主在旁指點幾年，更有我們趙家在後麵支持，曆公子終會是一把好手。”
“在旁指點幾年？”曆華庭歎了口氣，道：“老夫倒是有此意，可是天公不作美，隻怕沒那麽多事日了。”
趙依樓沉吟了一下，才道：“島主，我看你的病，倒未必是不治之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