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開始貿易
接下來的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情。
先是玲瓏街開了快三年的周氏商行忽然歇業，店裏的東家掌櫃夥計忽然全部撤離，按照老百姓私下的說法，是周氏有一天晚上上床的時候，掀開被褥，發現床上放著一顆血淋淋的羊頭，嚇得差點背過氣去，當夜便吩咐手下收拾東西，次日上午便雇了幾輛車子，狼狽地離開了碧月城。
最重要的事情，乃是新任的郡守來到了雲海，這一次並非哪個世家的子弟，而是明皇親自擬定的人選，叫榮威，看起來是個很和善的中年人，臉上總是帶著笑，而且為人處事極為乖巧。
他甚至帶來了明皇給予趙家的大批賞賜，更是帶來旨意，報出了趙家五個人的名字，都是趙家外圍子弟中頗有才幹的人才，全都進京為官。
這五個人，顯然是戶部尚書親自擬定的人選。
趙家知道，這是皇族對趙家表達的一種親善之意，目的也是為了拉攏趙家和皇族的感情，至少要做出樣子給其它世家看一看的。
新任郡守榮威顯然也是積極地靠攏趙家，或許他才是明白人，知道自己來雲海郡的目的不是為了給趙家添亂，隻不過是一雙眼睛而已。
趙家為新任郡守隆重擺出接風宴，動靜甚大，大小官員以及豪富鄉紳盡皆到場，表達對朝廷要員的禮遇和尊敬。
榮威也很乖巧地和趙家合作，到任不過三日，與政務吏司趙振華議定之後，頒出了第一道公告，乃是降低漁行稅收，清理漁市，勒令漁行控製價格，不得降低漁價，這道命令一出，碧月城的漁民一片歡騰。
趙家雖然很滿意新任郡守的配合，但卻更是小心提防，畢竟會咬人的狗不叫，那前任郡守楊晉篙囂張霸道，喜怒盡顯於色，倒還好對付，可是這個榮威卻每日裏眉開眼笑，對趙家的每一個人都畢恭畢敬，絲毫不怕丟麵子，這樣能屈能伸的人，才更可怕。
……
趙依樓自然也沒有閑著，這一個月來，除了和朱狄每日裏學琴談書，偶爾在夜間和朱狄在後花院子裏漫步閑話，兩人卻也相處的越來越融洽，而趙依樓對於朱狄的博學多才和幽默風趣也頗為欽佩，至少在她眼裏，朱狄與紈絝子弟是完全不能劃等號的。
除此之外，趙依樓更多的時間卻是勤練無雙戟法，這套戟法精妙絕倫，不練到不知道，有時候練到盡興處，回頭一想，卻覺很多招式隻能以“匪夷所思”來形容，對於那個“獨孤敗天”，趙依樓更是自內心裏的讚歎和欽佩。
李世道那邊也沒閑著，三天兩頭約著趙依樓出去玩耍聽曲，趙依樓知道李世道這是為了增加兩人的感情，自然也不會刻意去推辭。
隻是兩人相處之時，絕口不談生意之事，雙方都明白，既然有些事情已經說清楚了，那麽該做的事情就盡力去做，沒必要討價還價。
一個月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一天一天也就過去了。
鎮撫軍靠西邊的碼頭，已經在趙振宇的授意下，五艘海盜船在黃昏時分停泊在碼頭邊，鎮撫軍倒也沒有懈怠，上去檢查了一番，這才放心。
十五艘船共有五百多名海盜，清一色都是古銅色的皮膚，健康有力，頭上都係著黑色的頭巾，每個人看起來都有些興奮，但是見到岸上鐵甲森嚴的鎮撫軍，望見不遠處海港停泊的戰船，大家又有些緊張。
不少人甚至有些後怕，若這是趙依樓設下的計策，鎮撫軍可就能在瞬間將雲海大半的精英海匪誅滅。
不過看到趙依樓笑盈盈地和幾位海盜頭子在說話，眾人這才安心下來。
七路海盜頭子，自然是以和島島主曆華庭和李虎為首，都圍繞在趙依樓身邊，每一個人都對趙依樓畢恭畢敬，他們心中很清楚，是眼前這個年輕女孩，給了他們一碗安生飯。
“島主身子可好些？”趙依樓笑眯眯地看著曆華庭，一臉和善。
曆華庭感激道：“有勞趙小姐掛念，已經好了不少，隻怕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了。”
“那就好，那就好！”趙依樓連連點頭，溫和地道：“此番遠渡大海，一路艱辛，還要仰仗諸位不辭辛勞，依樓本想隨同大夥兒一同去領略異國風情，隻是雜事纏身，離去不得，所以一切就有勞諸位了。”
眾人立刻拱手道：“是趙小姐給大夥兒吃飯的路子走，大夥兒該當謝謝趙小姐才是。”
有人更道：“趙小姐，你是大夥兒的恩人，咱海上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不打馬虎眼，這份恩情，咱大夥兒記在心裏，日後但有吩咐，莫敢不從。“
“不錯不錯，趙小姐，你盡管放心，我們雖然不會做生意，但是這海路我們熟，而且弟兄們有的是膽子，不怕和人拚命，你既信任咱們，咱們就是拚了性命，也要把這事兒辦的妥妥善善！”
海上人都是熱血性子，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圖的就是快意恩仇，大家既然覺得趙小姐為自己謀了路子，自然都是感激不已。
誰也不因為趙依樓年紀輕而有所怠慢，都是充滿敬畏。
這個時候，昏暗的天幕下，上百輛馬車正往這邊趕，黑壓壓的一片，李世道率先騎馬過來，翻身下馬，對著眾海盜一拱手，滿臉笑容，眾海盜雖然不知此是何人，但想必是趙小姐的朋友，也都拱手還禮。
“李兄辛苦了。”趙依樓微笑道：“真是準時！”
李世道指著那一群馬車道：“幸不辱命！”
馬車終於聚集在海岸邊，趙依樓這才叫過不遠處的四名賬房先生，這都是高薪聘請，要跟著出海的先生。
除了五百多名海匪，這次韓漠還安排了四名賬房先生跟著前去理財，這四人也都具有一定的商業才能，屬於做生意算賬兩不誤的人才，其中一個叫淩宇的最是精明，是趙依樓極為器重的。
另外趙依樓為了防止海上意外，更是將自己八名短刃成員安插到曆華庭的部下裏，協助他管理好海上貿易。
這八人跟隨趙依樓十幾年，不但手頭功夫硬得很，而且做事也都是謹慎小心，對於曆華庭自然是有大大的幫助。
當下趙依樓和李世道稍作商議，便各自派出賬房先生清點貨物，記錄成冊，更是吩咐曆華庭領人開始往船上搬貨。
這批貨的品種將近五十種，都是有鮮明特色的中原特產，藝術品，生活品，食物，植物，奢侈品，包容範圍極廣。
看著上百車貨物，趙依樓也不得不佩服李世道的能力，這家夥能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就能收購如此多種類繁雜的貨物，他的那條路子還真是讓人驚歎。
有點貨的，有搬貨的，有裝貨的，海盜們忙的不亦說乎，個個都是麵帶笑容。
做海盜畢竟不是所有人的願望，大多數人還是希望過著衣食無憂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不但能過上那種生活，而且還能化匪為商，大家夥兒自然也是極其高興的。
最重要的是，海上人不希望受製於大明國，但是對雲海王的後代卻是敬畏的很，所以有趙依樓這樣一個看起來很和善的趙家直係後代統領，大家從心裏也是能接受的。
貨物太多，而且搬運時都要小心翼翼，搬運的度並不快，到後來，鎮撫軍的一名都尉一努嘴，幾十名鎮撫軍放下兵器，擼起袖子來幫忙。
於是，蔚為壯觀的一幕出現了，本來應該是死敵的兵與匪，竟是和諧地一起搬運貨物，而且互相有說有笑。
當兵的和海盜也都是有股子豪爽之氣，言談甚歡，竟有人互相說笑聲中，結成了意氣相投的好朋友，隻讓李世道的人膛目結舌，不敢置信。
一邊清點貨物，一邊搬運貨物，從入黑時分隻忙到深夜時分，海岸邊都點起火把來。
當貨物全部裝船完畢，不少人都累的滿頭大汗，若是拚力氣，這中間很多人都不差，但是搬貨要小心翼翼，有力氣不敢使，這更是耗費精力的事情。
這時，從軍營裏運來大量飯食，當兵的和海盜們都是敞開肚子吃了個飽，補充消耗的氣力。
……
十五艘大船也掛上了趙家的旗幟，在海風中飄揚，蔚為壯觀。
趙依樓取出通商函交給曆華庭，微笑道：“島主，這個對你們想必會有大幫助，你收好，這一路上就要辛苦你照應著。”
曆華庭眼中閃著感激的目光，道：“趙小姐，謝您的話，老夫已經說了不少遍，就不再說了。我還是那句話，隻要我曆華庭這條老命在，必定會將這事兒辦好。”
趙依樓點了點頭，又向旁邊的李虎行禮，道：“光頭大叔，你是條漢子，那日在酒樓說的那些話，你也別往心裏去。說到底，大家夥兒能好好活著就好！”
鐵手李虎此時對趙依樓為人已是大為改觀，拱手道：“趙小姐，啥也別說了，鐵手這顆人頭，以後就交給你了。”
趙依樓嗬嗬笑道：“我不要你的人頭，我要你的……！”指了指李虎的胸膛：“心！”
李虎一愣，但旋即明白，哈哈笑道：“趙小姐真心待我，李虎敢不托付真心。”李虎忽地嗬嗬一笑，衝著船頭的曆飛羽指了指，輕聲道：“趙小姐，飛羽的心，可是真的交給你了啊！”
曆華庭聽到，眼中也泛起淡淡的笑意。
趙依樓也是一笑，走了過去，衝著船頭的曆飛羽道：“飛羽，路上保重，等你回來，姐姐再帶你去聽曲子。”
曆飛羽，大聲道：“還要吃好東西。”
“是的是的！”趙依樓笑道：“咱們吃遍碧月城！”
裝滿貨物的海船終於起航，曆華庭率著眾人在船頭向趙依樓揮手辭別，趙依樓和李虎也是神情嚴肅，對著眾人揮手。
“海上多風雲！”趙依樓高聲道：“大家一路保重！”
“趙小姐保重！”眾人齊聲道。
海船緩緩離開碼頭，開啟這個時代最偉大的海上貿易事業，誰也不知道是成是敗，但是希望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