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工欲善其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很顯然，秦川腳下的竹排並不算製作精良，甚至可以說是醜陋。
竹子之間隻是用樹藤簡單捆綁在一起，腳掌力氣大一點，圓圓的竹筒似乎還會轉動。竹排的兩頭毛毛糙糙，還有些開裂。但是七八根捆在一起，站上去還是很穩當的。
湖泊的出口連接著一條寬闊的河流，中間的水很深，他手中七八米長的竹篙有時候都撐不到河底。
兩岸的草木茂盛，枝葉藤條低垂下來，在河水裏前後晃動，漾起一道道水紋。秦川撐著竹排飄蕩在一兩百米的河麵上，形單影隻，渺如片葉。
當真是，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青山相對，白雲映水，藍天悠悠。
“山是好山，水是好水。”秦川幽幽一歎，“隻是，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孤獨縈心，他隻能默然無語。手中的竹篙輕點水麵，控製住竹排的方向，讓竹排穩穩地飄蕩在水中央。
穿越以來，秦川日思夜想的就是離開這裏。在有人的地方，他才會覺得自己還在真正的活著。
順著河流的方向，他似乎能夠想象到出口處熙熙攘攘的熱鬧場景了。
三五個小時之後，秦川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感覺肚子有些餓，他便讓竹排自己漂著，而自己則是蹲下來開始啃香蕉。
之所以蹲下來，是因為竹排的浮力不夠，坐下去就會沾一屁·股水。盡管是大熱天，但他也不喜歡褲襠裏濕漉漉的感覺。
“早知道把竹排做成雙層的就好了。”
竹排前麵堆放著他之前看下來的那幾串青芭蕉，由於天氣太熱，已經開始變黑了。因為太過匆忙，他所有的食物就隻有芭蕉一種。
“但願這條河流不會太長，否則我可能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隨著時間的推移，秦川忽然覺得自己可能遇到大問題了。因為他發現腳下的竹排晃動的越來越厲害，捆綁竹竿的藤子也越來越鬆，而河流依舊沒有到頭的意思。
河流兩岸，依舊是深山草莽。不說村莊城鎮，就連半點人類活動的痕跡都沒有。
“這個世界，該不會沒有人類吧。”秦川有些憂心忡忡。繼而轉念嘀咕，“不要亂想，這個世界肯定有人，必須有人，隻是我還沒有遇見而已。對，一定是這樣的。”
就在秦川瞎吉兒亂想的時候，前麵幾百米處的岸邊，一棵大樹斜伸到水麵。繁茂的枝葉裏麵似乎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戰鬥，不時還有樹枝折斷的啪嚓聲響起。
噗通
水麵激起一陣浪花，有一大坨東西從上麵掉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秦川還是把竹排往另一邊撐去，遠離那棵長歪了的樹。未知的都是危險的，還是小命比較重要。
忽然，平緩的河麵冒出來一個小腦袋，後麵還拖著一個十幾米長的身子。小腦袋似乎注意到了水麵上的竹排，吐著小舌頭就遊了過來。似乎在說:
小老弟，水太涼，大哥遊不動了，載我一程……
平白無故遭遇這麽大一條蟒蛇，他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
“這運氣，恐怕也是沒誰了。”秦川欲哭無淚，“落水了你倒是往岸上爬啊，朝我遊來幹鳥啊！”
河水太深，秦川有些棍長莫及，一時間刹不住車，竹排直挺挺地朝著大蟒蛇懟去。
他舉起竹篙，對著蟒蛇腦袋就砸了過去。“老人家說，竹子是蛇的舅舅，專門克蛇，但願這是真的。”
啪！
七八米長的竹竿拍下去，把蟒蛇拍的看不見影了。
“這一杆子就給打死了？！我怎麽有點不相信呢。”秦川舉著粗壯的竹篙，眼睛警惕地盯著水麵。蟒蛇要是再敢冒頭，就讓它嚐嚐什麽叫做當頭棒蛇。
竹排漂了百來米的距離，秦川也沒看見那條蟒蛇冒頭，想來已經被他一杆子打暈過去，沉到河底了吧。
“總算是躲過去了……”他把竹篙插進水裏，準備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隻是轉頭一看，他登時渾身僵硬，汗毛炸立。
因為，那條巨蟒已經把腦袋搭在後麵的竹排上了。並且，身子還在不斷地往竹排上爬。嘴裏得意地吐著信子:
“小老弟，從現在起，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才爬上來半截身子，竹排就已經不堪重負了。秦川估計，這條蟒蛇起碼兩百斤，比他都要重。心裏雖然緊張，但他手中卻沒有遲緩，高高舉起的竹篙猛然砸了下去。
啪！
之前的折騰已經讓竹排徘徊在散架的邊緣了，再加上秦川這毫無保留的一杆子，鬆散的藤子轟然斷開。原本長方形的竹排變成了＜，秦川腳底一滑，滾落水中。
盡管已經是一兩百斤的蛇了，但接連挨了兩竹竿，它再抗揍現在也得腦袋迷糊。
畢竟它剛剛在樹上飽餐了一頓，現在隻是想搭個船而已。求生的本能，讓它緊緊纏住一根竹子，像滾筒洗衣機一樣在水裏翻來覆去。
落水之後，秦川也死死的趴在三四根竹子上，然後奮力朝著河岸的淺灘劃過去。竹排散架了，芭蕉也都掉進了河裏。
“阿嚏！好在之前吃了一頓飽的，否則現在不被冷死也得餓死。”秦川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有些後怕的想到，“還好那家夥沒在跟來，不然今天恐怕要交代在這裏了。”
出山未捷舟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看著原本八根竹子做成的竹排，現在隻剩下了四根，秦川就不由得一陣頭大。天上的太陽已經偏西，今晚肯定不能在這片荒灘上過夜。
秦川趕忙扯來幾根藤子，然後把四根毛竹綁在一起，準備連夜趕回之前的山洞裏去。
他決定了，這次回去之後，一定要整一個豪華版的竹排。“我就不信，我秦川一個大活人還走不出這個荒穀！”
把竹排捆緊之後，他又掰斷了一根手臂粗細的樹苗做篙，沿著河流往回走。好在水流平緩，不然他還真不一定能把竹排劃回去。
回到山洞的時候，天空都已經開始發白。勤快的蟲兒也成了不少鳥兒的口中餐。累了一大晚上的秦川鑽進山洞就開始呼呼大睡。
“今朝有覺今朝睡，明日愁來明日愁。”
醒來之後，已經是當天的晚上了。看著漸漸落下去的夕陽，他感覺自己可能已經被全世界拋棄了。拿起一根棍子，他開始總結這次出山失敗的經驗教訓:
餘出山未半，而竹排崩殂，今缺鹽萬分，身體疲敝，此成危急存亡之秋也……是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古人誠不我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