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0章 告別
“你那會，是得了類似抑鬱症的疾病吧……”小汪不知道如何準確的措辭。
肖川點點頭，緩緩說道：“對的，後來畢業了去查過，是躁鬱症。所以我爸一直堅持讓我出國，他說國內可能壓力太大了，讓我出國治療，或許效果會更好點。”
“你那個時候為什麽不跟我說呢？”小汪歎了口氣，問道：“確診前不說倒也算了，你都確診了為什麽還不告訴我呢？”
肖川搖了搖頭，歎氣道：“畢竟之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我覺得說了也於事無補，而且這種病症也知道如何開口。”
“但還是很奇怪對不對？雖然我覺得於事無補，但還是會想纏著你求你複合，雖然我知道放手才是最好的，可是我心中就是放不下你，你說我是不是太犯賤了，。”
“你現在呢？病怎麽樣了？”小汪問道。
“嗬，在國外治了三年，一點改善都沒有，家裏那點錢也全給我敗光了。”肖川自嘲地搖了搖頭：“你前幾天不是問我腦子有沒有病麽，還真給你說準了，我腦子裏真的有病，而且不是一點點。”
“抱歉。”小汪突然有些憐憫肖川。
“你不用道歉的，小怡。畢竟我確實太有病了……我自己有的時候正常一點想想自己幹的蠢事，也很想打自己一頓。”
“我今天來找你，本來就是想和你道別的。”肖川喝了口咖啡，接著說道：“我打算跟著一個朋友出去闖闖，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回來了。”
“出去？去哪裏？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況，沒關係嗎？”小汪有些擔心。
“我現在這個身體狀況，怎樣都無所謂了吧。”肖川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幹的成就幹，幹不成，大不了也就是一死。”
“你不能這樣想，肖川。”小汪有些著急，“你爸媽呢？你一個人出去，你爸媽怎麽辦？”
“他們兩個人努力活著已經很辛苦了，我又何必拖累他們呢？”肖川長歎一聲，轉頭望向窗外，天已經漸漸黑了，並且稀稀落落地落下了小雨，街道上的行人都奔走著躲雨。
“那你出去做什麽呢？”小汪問道。
“就賣賣東西吧，還能做些什麽呢……無非做點成本低的活咯……”肖川含糊著說。
“和你剛回國做的那些一樣？”小汪輕聲說。
小汪的聲音不大，但著實把肖川嚇了一跳。肖川沒想到小汪會提起這件事，小汪也確實說中了，他這次出去，也就是繼續剛回國時候幹的那些活。
“我真的搞不懂你，你說你無所謂活不活了，但是你還是要踩著刀尖去掙這個昧著良心的錢，踏踏實實幹活不好嗎？”小汪有些怒其不爭。
“我去打工，能賺多少錢回來？我給別人打五年、十年工，還沒有我出去半年賺得多。我踏踏實實打十年工，我爸我媽能等十年嗎？我自己又能活多久
？”肖川越說越激動，淚水也止不住的從眼眶中流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肖川也哭得愈來愈凶，似乎這些年的悔恨與委屈一時間全部傾瀉而出了。
“我可以借錢給你，你真的，不要去做那些事……”小汪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心裏頓時百感交集。
“謝謝你，小怡。但是我，真的不想再欠你什麽了。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我不能再欠你了。”肖川用力地搖著頭，洶湧的淚水怎麽也停不住。
“這不是一回事，肖川。我不能就這麽看著你往火坑裏跳。”小汪看肖川不聽勸，心裏十分著急。
“小怡，我已經是個死人了。你不用再管我了。”說完，肖川就離開了咖啡廳，隻身走入了雨中。
小汪看著肖川的背影，什麽時候那個活潑男孩的背影，竟然如同一個老人一般孱弱了？
到最後，小汪也沒有把那份證據交給警察。她也不在乎肖川跟自己說的那些有多少真多少假，她隻知道如果她把證據給了警察，她心裏會很遺憾。
喬安和助理知道小汪的決定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麽，他們作為旁觀者，不能輕易為小汪做決定，沒有切身去體會別人的經曆，又怎麽可以去指責他們做的是對是錯呢？
不久後的一天，突然有一位佝僂的老人來到了喬安的公司，說要找一位姓汪的姑娘。
前台叫來了小汪後，老人便向小汪自我介紹，小汪才得知，這位老人是肖川的父親。
或許是生活實在太苦，曾經意氣風發的商人沒過幾年便被摧殘地飽經風霜。
老人告訴小汪，肖川前段時間和友人驅車南下，路遇車禍，當場身亡。
在高速公路上被後方的貨車追尾，直接被推倒前方貨車之後，前後夾擊，肖川走時，甚至沒有全屍。
老人在整理遺物的時候，翻到了肖川的一個包裹，打開來看，隻留下了小汪的公司地址，以及小汪的姓名。
小汪打開看，發現是一支鋼筆，是二人剛認識時，小汪送給肖川的一支鋼筆。
小汪握著那支筆，泣不成聲。
她沒想到肖川最後是以這樣的方式離開的，可有可無的生命，神就要用這樣殘酷的方式來將其收走嗎？
肖川，讓你活著的時候做這麽多壞事，遭報應了吧。小汪在心裏這麽想著，眼淚卻不可控製的流了出來。
肖川，如果讓你選，你是願意坐牢，還是願意以這樣殘忍的方式離開？
小汪雖然恨肖川，但也非常可憐他，肖川本應該有更好的人生的。
肖川走後，小汪大病了一場，就像是渡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劫難後元氣耗盡一般。而這場劫，有情人終究沒能如神話中的眷侶一樣安然渡過。這就是凡人的命數，麵對不可抵擋的凶劫，曆劫者的結局，往往都是非死即傷。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可以回到那個糟糕的平安夜，回到那個下著綿綿細雨的午後，回到那個充斥著蟬鳴的盛夏……是不是結局，就可以不一樣；是不是肖川和自己，都不會像現在一般狼狽不堪。
肖川，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