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再相聚（二）
事情越拖隻會越麻煩，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客棧中休息了幾日，沐梓齡似乎一切如常了，自那日醒後上了一趟山入了桃林呆了一日後，便恢複如初，吃喝照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
“姐姐，你又偷我的香豆吃！”玉琳琅憋紅了臉，衝她大吼。
沐梓齡吐吐舌頭，將香豆一顆顆扔進嘴裏。
自從她功力大增以後，玉琳琅再也拿她無可奈何，她也越發囂張了，唯有見到北冥緒時，才收斂了些。
師父說，現在還不是對手。
香豆吃得正高興，忽然抬眼瞥見一抹紫色，意識到來人是誰，她懶懶地放下香豆，招呼式地笑笑。
“鬧夠了？他的功力不是讓你這麽用的吧？”北冥緒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那老者她是領教過的，沐梓齡還有進步的空間。
沐梓齡的笑頓了頓，沉聲道：“我知道。”隻是想，記著太痛苦了。
她跟著北冥緒下了樓，玉琳琅坐在桌上吃著另一盤香豆，臉上還帶著因生氣而遺留的緋紅。
“我們耽擱了幾日行程，必須盡早出發，去找他們。”北冥緒忽然開口。
“嗯！”沐梓齡點頭，是該去了，她們本來目的就是這個，隻是多趟了一趟渾水而已。
“那她？”沐梓齡指指玉琳琅。
似乎感覺到正在說自己，玉琳琅抬起頭，稚嫩的臉上還留著香豆的油漬。
那丫頭的適應能力也很強，比沐梓齡更快從痛苦中掙脫出來，她明白玉穀子的意願，她會努力活下去。
“她答應替我找人。何況，玉穀子讓她今後聽我的。”她轉頭看向玉琳琅，道：“從今天起，你拜梓齡為師吧，讓她教你更厲害的武功。”
“啊？”兩人同時詫異至極。
“不錯。玉琳琅你答應玉穀子此後聽我的，我又不想拖個包袱，你們倆誌趣相投，很適合啊，梓齡你不是答應了你師父將他的衣缽傳承下去嗎？收一個弟子豈不正好？”
沐梓齡被堵得還不了口，照她這麽說，這個決定於她們都好。
玉琳琅一聽到義父的名字便不再有異議，“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拜沐梓齡為師。
“這……我就比你大四五歲，叫我師父不太合適吧？”她在跟玉琳琅講話，卻看著北冥緒。
“無礙。”北冥緒擲下兩個字，抬腳上樓。“快收拾好東西，一會出發。”
“好！”沐梓齡順從出聲。
“師父！”玉琳琅不適應地喚了一聲。“以後琳琅定侍奉師父左右，為師父排憂解難！”
“真的？”沐梓齡臉色有了轉變，露出狡猾的笑。
玉琳琅後退一步，隱隱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西嶠古道少有人走，卻也不見得荒草叢生，自出了那個小鎮後就沒有看見綠色植被。古道西風，唯缺瘦馬，三名女子優哉遊哉在古道上漫步。
沙石硌腳，連綿的荒山斷穀。
沐梓齡卷起衣袖，用手拚命給自己扇風。有誰能解釋為什麽春風似剪刀的二月竟然能夠熱得跟六月酷暑一般？衣服已經脫得不能再脫了。
世人皆道疏星地貧，著西嶠才是真正的土地貧瘠好不好！
“師父，北冥姐姐，咱們休息一下好不好？好熱……”玉琳琅擦一把汗，將兩個大包袱往身上拉了拉。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答應拜沐梓齡為師，什麽都還沒開始相授就先被她當丫鬟使用，恐怕再這樣下去，武功沒學到，小命先丟了。
“哎喲，琳琅，不就幫師父拎個包袱嗎，走了才多久，你都快休息十次了，要不要為師幫你拎啊？哈？”
“不……不用……”玉琳琅陪著笑連連搖頭。
“梓齡，她是當你徒弟，不是當你丫環的。”北冥緒終於忍不住提醒她。
繼而，她又抬起頭直視北冥緒，問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為什麽我們要慢慢走？用輕功飛過去多好，還不用受熱……哦……我知道了，你這家夥居住在那種地方，體性偏寒，加上身上什麽冰針冰刀的一大堆，當然不怕熱，可憐我們師徒倆……”
看著她由詢問變成哭鬧，北冥緒白了她一眼，帶著調侃的聲音問道：“什麽‘那種地方’，那是北冥雪地！你與其有那麽多力氣講廢話，不如保留點力氣走出這片荒地。”
“什麽？還要走？”沐梓齡開始想耍賴式地癱在地上了。
“不用了。”北冥緒突然停住，淺淺一笑，道：“踱了幾個時辰，那兩個家夥終於趕上來了。”
“誰？”沐梓齡心起疑惑，聽見馬蹄聲，向後望去。
兩匹馬拉著一輛馬車奔馳而來，從揚起的塵土中衝出，瀟灑而至。車外兩名侍從駕車，再近些，可以看出車壁是上好的柳木造成，刻著些奇怪的圖紋。
那車，竟有點熟悉。
馬車疾奔，沒有要停的意思。北冥緒攔在路中間，掌風淩厲將空氣凝成一道阻礙，才致使駿馬突然停蹄，險些釀成一處人仰馬翻的悲劇。
兩名侍從趕緊跳下車，車門被內力推開，四名女子從車廂內躥出，手持兵刃排成一列，怒目而視。
北冥緒好笑地搖搖頭，道：“我不跟你們打。快，去叫慕容子謙和南宮雙出來！”
沐梓齡愣了愣，忍不住探了探頭。“那兩個家夥”，她還以為是納蘭和韓澈呢。
幾人未動，一抹青色身影從車內掠出，立在她跟前，右手執扇遮住了臉，又一點點褪下去，露出一張笑臉。
那張臉長得也算是英俊瀟灑，隻是那張臉的主人卻是個十足的令人生厭的家夥。
“北冥緒，你還沒死啊？真是太好了，幾個月都不曾聽到你的消息，還以為你已經埋進地下腐爛了呢！哈哈哈……”
北冥緒黑了臉色。北冥緒劫囚北冥族隱世，這事情鬧得天下皆知，他居然敢搪塞她。
生氣歸生氣，君子氣節她還是有的，俊顏不再帶笑，冷冰冰扔下一句：“你們幾個月前就出發，怎麽現在還在這兒？南宮雙呢？”
“別提她了！大小姐身金肉貴，死賴在馬車裏不下來。也虧了她，我們從南陵繞到了夜朔，又到了平昭，臨近東泱邊界才發現走錯了方向，又原路返回繞了過來，順道帶多了這幾個識路的……納蘭和韓澈呢？”
“說來話長，我們走散了。玉琳琅說探到了他們已經在西嶠附近，現在我們去西門城找人幫忙才是上策。”
慕容子謙點點頭，不複剛才的厭人，將北冥緒幾人讓上馬車，馬車又一次疾馳在古道上。事情越拖隻會越麻煩，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北冥緒懊惱地看著窗外，早知如此剛才讓沐梓齡用輕功飛走算了，現在幾個女子聚在一塊滔滔不絕，不愛探聽別人是非的她毫無置喙的餘地。
耳畔傳來玉琳琅的尖叫，扭頭看去，沐梓齡用手揪著她的耳朵，不滿道：“丫頭，什麽時候打探到納蘭他們的消息也不報告師父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