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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未思量(五)

  納蘭驀然並沒有在意,也沒有要放手的意思,臉一點一點湊近她的臉,輕輕吐著氣息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你的痛苦與無助,我的眼睛也曾失明過一段時日,我也有不想作為負擔一走了之的想法,可我終究不是因為這個理由走的。其實你比我們任何人都想出一份力不是嗎?那你應該知道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離開我們,而是會到我們身邊,回到我身邊,你是我一切動力的源泉,沒有了你,我都不是我了……”


  “不……我早就把你忘了……”


  “你說謊!你為什麽叫懷空燭影?因為我叫納蘭驀然——


  月色朦朦覆江樹,幾點星,幾裏霧?

  長宵靜寂臨萬戶。


  胸納幽蘭,心懷廣空,碧海成細露。


  濕衣盡是寒花雨,夜臥雕欄難自喻。


  夢裏相邀曾幾度,夜半獨佇,驀然回眸,燭影搖紅處。


  當初我並不曾留意這首詩中藏了我的名字,可你卻發現了……胸納幽蘭,心懷廣空,因為我姓納蘭,所以你姓懷空,因為我叫驀然,所以你叫燭影。你取的名字都和我並在一處,試問你又如何忘了我?”


  “我……”


  “對啊……哎?你們之間原來還有這麽一段過往啊?”慕容子謙不禁好奇。


  納蘭驀然輕笑,不答他的話,用吻將軒轅雪即將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他附在她耳邊說:“把手鬆開吧,雖然沒有了內力不會弄到流血,可是指甲掐進肉裏還是會疼的。”懷中人明顯愣了一下,他笑得更得意。


  隨後,他鬆開她,正色道:“別避著我們了,這三年我活得有多痛苦你知道嗎?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你,你的玉佩我一直帶在身上,就像你在我身邊一樣。跟我回去吧,我可以照顧你。”


  “不要!我剛才的話你也已經聽到了,你再逼我,我就再死一次給你看!”


  “你死啊!我倒要看看你這樣子在我們麵前怎樣死!”北冥緒憤怒道:“你還是我們大家認識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般的軒轅雪嗎!如果你認為你拖累了我們,那你真的是把我們拖累得很慘!如果獨孤一世不是為了殺你奪劍,又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死亡?青衣、謝玉河、你的同門師兄弟、你師父……還有東方,他被獨孤一世用凝寒劍削去了左臂,我們的兵器塚都被封了,寶器的靈氣在一點一點地減弱……你怎麽能這麽自私?自己犯下的錯不想辦法彌補反而一直逃避,你還是軒轅家的後人嗎!你九泉之下的先人一定在遭人恥笑!那些死去的人一定在後悔死得不值!既然你都不想奪回這天下,我們還這麽努力幹什麽!”


  “好了,不要再說了……”蒼羽淩空見情況不對趕緊止住了北冥緒。


  “你說……師父他……死了……難怪,不論我怎麽算,都找不到他在哪兒……”軒轅雪呢喃著,身體軟軟地倒下去。


  耳邊都是緊張的呼喚聲,一如三年前的很多次,他們在她耳邊呼喊。


  三年寒暑,還是改變不了一個人,恐怕這輩子,都不行。


  她再也沒有能力設計獨孤一世,也沒有勇氣留在他身邊……


  像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光,有多久沒有過了?沐梓齡曾經對納蘭驀然說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


  但,現在在他看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兩個人明明相愛,卻咫尺天涯。


  她以前不愛穿顏色豔麗的衣裳,現在是人家伺候什麽穿什麽,看著這房間精致的布局,他能猜想出來安佑民對她到底有多好,下人們也待她是自家小姐,她這三年的生活,應該也算快樂吧?


  床上的人夢裏一直喊著師父,那位養育她成人對她恩重如山的師父,在她心目中一定比自己的親生爹娘還親,都怪北冥不該說得太過分。


  那隻白皙的手涼得厲害,這三個寒冬,你是如何熬過來的?


  “師父……師父!”軒轅雪在半空中揮舞著雙手,倏地坐了起來。


  納蘭驀然將她攬入懷中,輕撫她的背道:“沒事的,做夢而已,不是真的……”


  “師父是不是真的……”她本渙散的眼眸又黯淡了幾分。


  納蘭驀然沉默了一會兒,明知她看不見,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應聲道:“其實,我們也還不確定。那天,我們能在獨孤一世的手下逃脫,完全是因為清塵上人救了我們。可是後來我們回去再找,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了,連元儀寶鏡都找不到……不過你放心,你的師兄師姐們都在朝泱島,我和慕容商量過了,既然找到了你,就顧不得那麽多了,幾位守護按原計劃相繼到達,島上會武功的人全部趕到這兒,我們要趁獨孤一世掉以輕心的時候,攻他個措手不及,這樣……你才不會再說什麽離開我的胡話……”


  “這樣太冒險了!萬一……這是什麽?”因為看不見,剛才一直沒注意到眼睛上有東西,直到現在摸到了,才知道被蒙了一塊布,難怪這麽不舒服。


  “哦……你昏迷的時候慕容已經為你施過針了,這是外敷用的藥,三天後才能拆除。他說,如果不出意外,或許拆下後你就能看見了,不成功也沒關係,他還有辦法。”


  他是親眼看慕容子謙用針灸了幾個時辰,又用元儀寶鏡為她治療了一個晚上,現在回廂房裏休息,想必不到月上南天是不會醒了。


  軒轅雪一把推開納蘭驀然,摸索下床。平日裏窄小的房間今日竟變得這麽大了?大得找不著方向。


  納蘭驀然正要上前去攙扶,卻被她再次一把推開,隻能小心翼翼地護在她身邊,以防她受傷。將她踉踉蹌蹌好幾回都差點摔下去,他終於忍不住將她拉到懷裏,硬是困著她。


  “你放開我!”她像頭小獸一樣朝他低吼。


  “我知道你恨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變成這樣,你當初就不應該救我,讓我死了算了!可是你不想見我,難道不想見你的師兄師姐們嗎?他們很快就會來的……”


  “我求你,你能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嗎……”


  “不行!我再也不會放下你一個人。我經曆過失明的痛苦,所以我知道你心底的恐懼和彷徨。你當初認識我的時候,你不知道我看得見,還不是照顧著我,最後義無反顧地愛上了我,為了我可以放棄自己畢生的武功……我是個男人,是你的丈夫,有什麽是不能為你做的……”


  “可你曾說過,我不配穿你娘的紅嫁衣……”


  “對不起,那是我不好,可你不能因為一句話就把我對你的愛全部否定了啊。你知道這三年我活得有多痛苦嗎?我本來想去陪你的,可是一想到那老狐狸還沒死,我就告訴自己要先殺了他,再去找你。”他將頭溫柔地埋入她的發間,那熟悉的香味,仿佛距上一次聞到,已隔千年之久。


  “我求你,別說了,讓我靜一下,我誰都不想見,隻想見師父……”在夢裏,師父是那樣地孤獨,寂寞。


  “好,你想安靜,我不吵你,但你不能一直悶在屋子裏,慕容說你應該多曬曬太陽,我們去院子可好?等你精神好點兒,我給你講講朝泱島的事……”


  軒轅雪剛要拒絕,就被他溫柔地打橫抱起,而從三年前的那時起,便注定了自己再也掙不開他的懷抱。


  就如納蘭驀然所說,她已經沒有了功力,指甲再怎麽掐進去,也掐不出血跡,隻有一道深深地月牙痕。


  她緊緊咬著下唇,仿佛滕頭骨幹可以使自己冷靜一點,嘴裏彌漫著血的腥甜,那涼薄的嘴唇被咬出了血,她淺淺揚起嘴角,這是她喜歡的味道。


  納蘭驀然忽然加快了腳步,坐到石椅上,將她放在了自己腿上,看著她死死緊咬的嘴唇,遠山眉不悅地皺起,修長的手指扼住她的下巴,硬是將她的上齒與下唇分開,輕柔地為她拭去血跡。


  他湊近她耳邊,輕聲道:“不要咬自己,要咬就咬我吧,我來替你痛。”


  然後,他薄唇覆上她冰涼的唇,舌頭撬開她的貝齒,與她香潤的舌纏綿在一起。一如三年前,她還是那樣生硬。


  軒轅雪的眼角落下一滴清淚,她想起了那一天,她剛被安佑民救起的時候——


  外麵陽光明媚,而她睜開眼,卻是一片漆黑,彷如從雲端一下子跌入了陰暗的無間煉獄,前麵是什麽,她一無所知,就像她接下來的路改怎麽走,無從判斷。


  然而,她沒有哭沒有鬧,隻是淡淡說了一句:“看不見了啊……”


  她還不想死,隻有卑微地活在一個角落裏,才有可能等到他的消息。安佑民為她做了很多事,她很感激,她知道,他一直把她當做妹妹,她的心從來隻屬於一個人。如今,他終於來了,她卻不敢見他。現在的她已不是當初的軒轅雪,她再也沒有能力設計獨孤一世,也沒有勇氣留在他身邊……


  納蘭驀然輕輕鬆開她,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柔聲道:“不要再離開我了,我的心會痛死的。你的下半輩子,由我照顧。”


  冰涼的身軀湧上些許暖意,她無力地依入他懷中。


  “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兒……”在他身邊,她所有堅強的偽裝都化作一縷青煙,她還是會軟弱,會疲憊。


  “睡吧。陽光很舒服,晚些時候我抱你回去。”他柔聲哄道,這樣脆弱的、無助的她,到底讓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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