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淙淙(3)
英子的土屋鄰著蓮子的土屋,最西邊的是蘆葦的土屋,三座土屋從東到西一溜並排著。四郎已經17歲,到了成人的年齡,包括盧比在內,這一社會小圈子裏已經有了5個成年男子。每到晚上都會有男子到英子、蓮子和蘆葦的土屋裏去過夜。盧比除了英子的屋子會偶爾去光顧一下外,至於蓮子和蘆葦他是從不去的。即使英子的土屋也是看到很晚了沒人去的時候他才去的,實際上這樣的機會很少。
阿波羅和三郎每天必要找一個土屋過夜,不管誰的,隻要有屋過夜就行,好象這已經成為他們每天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如果偶爾那一天沒去成,第二天就如同生病了一般,神情沮喪和萎靡不振,或許整晚都是在焦躁中度過的。二郎和四郎看來倒是無所謂,想去時也會早早地到一個土屋去,更多的時候是不會去跟阿波羅和三郎去爭的。不過當那天看他們不順眼或生他們氣的時候,會故意捷足先登占住一個屋子,有時連續幾天,看到他們氣的暴跳如雷的樣子,內心不由得會開心地笑了起來。
然而二郎和四郎是從不和盧比去爭的,這點他倆好象有一種默契。如果有一天看到阿波羅和三郎分別進了蓮子和蘆葦的屋子,他們兩個似乎心有靈犀會都不去找英子,有意讓盧比去她那裏過夜。英子看出來了,盧比也不會沒看出來,隻是嘴裏不說而已。
如果晚上盧比對英子說過之後,英子對貝茜提出照顧癡呆兒心存疑慮,還有點猶豫不決的話,第二天中午的事卻讓她認為必須這樣做了。是的,她舍不得盧比離開自己,這是她的心裏話。隨著年齡的增長,當青春期那一顆躁動不安和從小形成的自由而狂放的心慢慢沉靜下來之後,一個個孩子的出生,一個個孩子的長大,從二、三十年兒女纏身,整日圍著灶台轉等諸多繁雜事物中,切身感受到其實自己須臾都在倚賴著盧比,這其中也包括著貝茜,隻是過去沒朝這方麵想而已。沒有盧比和貝茜她的生活是不可想象的,回過頭來想想自己少不更事的一些任性舉動,確實有些幼稚和不懂事,回憶起來現在還有點臉紅。現在貝茜走了,盧比又要離開自己,說是會時常見麵,但總覺得像是一家人被分開了一樣。在一塊的時候盧比除了照顧貝茜,基本上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時間多,包括晚上隻在自己的屋子裏留宿,蓮子與蘆葦的屋子他是不會去的。他們幾十年所建立起來的感情,已完全像一對情真意篤的夫妻。特殊的環境使得他們沒有夫妻這種形式和概念,不過相比較而言他們的心既相近且又是相通的。
她舍不得讓貝茜和盧比離開,但已將步入中年的她知道那些該舍,那些不該舍,歲月的滄桑早已使她曆練到對事物的通盤考慮和全局觀念。擺在麵前的一個重要問題她不得不考慮,貝茜老了,盧比也已進入了中老年,自己雖然是一個女人,可是除了貝茜、盧比,就自己最年長,麵對這個集體,應該擔負起自己應盡的責任。有時她會凝望著每個人、每個孩子陷入一種遐想之中,感覺到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流淌著和自己同樣的血液。其實不用多想,遺傳基因的傳承,事實上他們身上就是流淌著自己的血液。阿波羅也好,蓮子也好,阿波羅與蓮子的子女也一樣如此,在種群的延續上他們一脈相傳。因此英子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割舍不了的感情和親情。她愛他們,愛他們中的每一個人,包括那些癡呆兒。在她的意識中尤其有著保護癡呆兒的義務和責任,認為他們應有和正常孩子一樣的生活和待遇。
人本善良,一個聖潔環境裏成長起來的英子,這一人生哲理在她的身上得到了進一步的體現。隨著時光的流轉,人類在逐步向文明邁進,不過惡也伴隨著出現了,並像打開的潘多拉的盒子也逐步蔓延開來。
人口的增長,島上已漸漸形成了一個微型的社會。生活工具上的限製,——是的,畢竟還處在一個人類發展的初級階段,20來口人很難再在一個鍋裏攪勺了。他們逐步分化和形成以英子、蓮子和蘆葦為中心的三個小集體。這種小集體粗看起來有點像家庭式的,實際上卻很鬆散,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一個家庭。目前的生活方式是吃飯的時候未成年的孩子隨自己的母親,晚上睡覺的時候,大一點孩子則沒有區別的住在貝茜原來住的及依次相連的土屋,或者到對麵的岩洞和相距不遠的山洞裏。至於成年人,——主要指成年男子,在他們的思想裏已經約定俗成的認為男子16歲,女子14歲便是成年人了。貝茜未去北邊之前,他們多數(包括時間上)是跟貝茜和盧比在一起。貝茜遷移過後的幾天中,他們有了一種新的習慣,獵取的食物給誰就在誰那搭夥吃飯,多數的時候會在這個女人的屋裏過夜,吃飯與過夜有著某種意義上的聯係,但在男女比例不對等情況下不是絕對的。他們也可以隨便搭夥,二郎便經常如此,他一般是不跟任何利益掛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