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章 我放不了
“夫君,清瑤姐姐是大將軍的侄媳,大將軍自然在意她了。”
聽得自己的小娘子如此說來,謝廣有些哭笑不得,他撫了撫秦小滿的發頂,溫聲道;“你啊,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女娃娃。”
秦小滿見他眼底漾著的全是憐惜與柔情,於是抿唇一笑,又是舀了一勺子粥,送到丈夫嘴邊,輕聲問他;“那你娶了個什麽都不懂的人進了家門,以後會不會後悔?”
謝廣攬緊了她的身子,將粥吃下,看著她笑道;“你怕我會後悔?”
秦小滿默了默,終是點了點頭,輕聲吭出來一個字;“嗯。”
“傻話,”謝廣接過她手中的碗,擱在了桌上,自己則是將她整個抱了起來,附在她的耳旁,低聲說了句;“娶了個這般漂亮的小媳婦,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後悔?”
秦小滿聽了這話,心裏就是甜了起來,她低下了眼簾,唇角的笑意羞澀而嬌美。
謝廣親了親她的臉頰,看著她唇角的笑靨,眼眸便是漸漸暗沉了下去,忍不住傾下身子,輕輕啃咬著她的嫩頸。
秦小滿有些癢,男人的呼吸滾燙,噴在她的耳垂,隻讓她情不自禁的縮起了身子,她的眼瞳浮起淡淡的迷離之色,伸出胳膊摟住了丈夫的腰,嗬氣如蘭,細聲細氣的說了句;“夫君,我和孩子永遠都會跟著你。往後不論你在哪,都跟著你。”
謝廣心頭一軟,撫著她的臉龐道;“你不是一直想回秦家村嗎?”
“這些日子,我早想清楚了,就算不回秦家村也沒關係的,隻要有你在,隻要我們一家三口能在一塊,哪兒都可以是家。”
謝廣眸心黑亮,有柔情蘊在其中,他捧起了妻子的臉蛋,俯身吻了下去。
秦小滿眼裏心裏全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待謝廣俯下身時,她也是合上了眼睛,輕輕踮起了自己的腳尖。
燭光柔和,透著暖黃色的光暈,將這一對愛人籠罩在一塊去……
驛站中,沈清瑤已是醒了。
她睜開眼睛,就見自己躺在一張軟塌上,屋子裏十分安靜,唯有自己麵前卻立著一道黑影,她知道這是周懷安,她沒有出聲,隻重新閉上了眼睛。
周懷安知她不願看見自己,他將藥碗端過,對著床上的沈清瑤道;“你將藥喝了,我馬上就走。”
沈清瑤這兩日一直是不吃不喝,看那樣子,竟是想活活熬死自己一般,她連淚水也沒了,整個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憔悴的如同一縷青煙,一碰就要化了。
周懷安看在眼裏,心口自是疼的發緊,他本就是行軍打仗的人,脾氣素來火爆,就連對親生兒子也是鮮有好顏色,不論是對敵人,還是對手下,甚至對著當今聖上,他也自忖遊刃有餘,可偏偏對沈清瑤,卻毫無法子。
沈清瑤沒有出聲。
周懷安不眠不休,一連守了她兩日,他是行伍出身,兩日不曾合眼也算不得什麽,可沈清瑤身子素來孱弱,若這般拖下去.……
周懷安眉心微皺,卻還是按捺著自己的性子,低聲道;“你要有怨,有氣,隻管往我身上撒,先把藥喝了。”
沈清瑤依舊是沒有動彈,就連睫毛都沒有動上一動,若不是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她白著一張臉躺在那裏,甚至會讓人想到她是否還活著。
周懷安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將沈清瑤的身子從床上抱了起來,沈清瑤纖瘦的厲害,柔軟的青絲落在周懷安的臂彎,更是襯著一張臉白如新雪,她終於睜開了眼睛,滿眼全是淚水。
周懷安剛看了一眼,心口便是一窒,他看著沈清瑤的眼睛,隻低語了兩個字;“別哭。”
沈清瑤壓根沒有力氣,去把他推開,隻能很輕微的吐出了一句;“叔父,你放過我吧。”
周懷安眸心深邃,刀削般的五官上落著一層陰影,他的聲音低沉,告訴她;“我放不了。”
沈清瑤轉過了臉,到了這一步,她是真巴不得自己死了。
“將藥喝了。”周懷安轉過她的臉,逼著她張開嘴。
沈清瑤咬緊了牙關,不論周懷安如何哄勸,她都是緊緊閉著唇,那樣子,分明是作踐自己的身子。
周懷安強壓著自己的怒火,再也顧不得什麽,一手捏住她的臉蛋,將她的牙關叩開,將一碗藥給她強行灌了下去。
沈清瑤不住的咳嗽著,一些藥汁落在了她的寢衣上,她的臉色煞白,整個人孱弱的好似一個薄胎瓷,一觸即碎。
“沈清瑤,你若敢死,你京師的父母也別想順當。”周懷安急痛攻心,眸光透著戾氣,將她拉到自己麵前,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
果然,沈清瑤的臉色變了。
她木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終於有淚水滾落了下來。
“你會有報應的,你這樣逼我,你會有報應的.……”沈清瑤的聲音帶著嗚咽,幾乎讓人聽不清楚,周懷安伸出手指,拭去她的淚水,不顧她的掙紮,抱住了她的身子。
報應也好,罵名也罷,他周懷安,又豈會在乎。
回到京師,已經入春。
周懷安並未將沈清瑤送回將軍府,而是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別院,世間並無不透風的牆,周懷安與沈清瑤回京的這一路,走的俱是官道,歇的也全是驛站,有關兩人的傳言早已長了翅膀般,在坊間四處流傳起來。
周懷安成名已久,在民間素有威望,聽得傳言時,多數人俱是不信,即便有人聽信,也多是覺得定是沈清瑤不守婦道,使出渾身解數,去引誘懷化將軍。
周懷安位高權重,這些流言自是無人敢當麵像他提及,隻除了一人,蘇氏。
這一晚,待周懷安回府後,蘇氏已是在前廳候著,她命仆人盡數退下,屋中隻剩下夫妻兩人。
蘇氏端了一杯茶,遞到了周懷安手裏,周懷安並沒喝,接過後,直接擱在了案桌上。
蘇氏打量著丈夫的麵容,見他眉心微擰,目色深沉,她知他在為另一個女人傷神,一顆心便是又涼又疼。
“將軍,這些日子,外間的傳言很是厲害。”
蘇氏的聲音依舊輕柔,她站在那裏,渾身上下蘊著將軍夫人的氣度。
“在傳我與瑤兒?”周懷安心裏有數。
“正是,”蘇氏垂下頭,溫聲道;“這些日子,將軍時常去往別院,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瞧了,自是會在背後編排將軍和瑤兒的不是。”
蘇氏一麵說,一麵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懷安的麵色,見他麵色沉靜,不喜不怒,她摸不準他的心思,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依妾身的意思,將軍若擔心瑤兒,去別院時,不妨隱秘一些,別讓旁人……”
“我周懷安喜歡自己的侄媳婦,不顧倫理綱常,事實本就如此,我也從沒想藏著掖著。”不等蘇氏說完,周懷安便是打斷了妻子的話,他的臉色仍是平靜而冷峻的,看不出絲毫風雨。
“將軍!”聞言,蘇氏的身子便是抑製不住的抖了起來,她看著丈夫的眼睛,顫聲道;“將軍不要忘了,您是懷化大將軍!此事若讓皇上知曉,豈不是給了皇上絕好的理由,讓他從將軍手中收走兵權?”
周懷安端起茶盞,淡淡道了句;“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蘇氏淒楚一笑,“朝堂上的事,妾身自是不該多嘴。可這內宅,卻是妾身的分內之事。妾身鬥膽問一問將軍,將軍,是想將納清瑤為妾?”
周懷安端著茶盞的手停了下來。
蘇氏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底的絕望,卻是越來越重。
“還是說,將軍要休了妾身,扶瑤兒做正妻?”
“夠了,白鳳,”周懷安難得的喊了蘇氏的的閨名,“你知道,我不會休你。”
“將軍,瑤兒是您的親侄媳,你若真收了她,先不說那些言官,就說這天下萬民的悠悠之口,您都不顧了嗎?”蘇氏心痛如絞,怎麽也不曾想到,周懷安會一意孤行,寧肯背負千秋罵名,也要從侄兒手中奪走一個女人。
周懷安沉默片刻,眼底浮著淡淡的蕭索,與濃重的自嘲,“有些事,你明知自己不該去做,可總也管不住自己。”
“將軍.……”
不等蘇氏把話說完,周懷安已是一個手勢,讓她不得不將話咽了回去。
京郊,謝宅。
秦小滿與嬤嬤一道,正在院子裏陪著謝遠玩耍,如今的謝遠已是快周歲了,長得十分結實,此時正揮動著兩條小腿,由著嬤嬤牽著胳膊,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學著走路。
秦小滿在一旁看著兒子,眼底的笑意抑製不住,似乎要漫出來般。
“參將回來了。”嬤嬤出聲。
秦小滿回過頭,就見謝廣不知是何時,已是站在月洞門處,含笑看著自己母子。
“夫君。”秦小滿笑意柔柔,抱過謝遠,向著丈夫走了過去。
謝廣將兒子接過,瞧著孩子虎頭虎腦的樣子,忍不住在兒子的小臉的上親了一口,對著秦小滿道;“再過些天,就是遠兒的周歲生日,咱們給他辦一場周歲宴,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