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野花,香啊 過生日都忘了...
越過石門,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山洞隧道,隧道內沒有火光,要靠著壯漢手中的火把辨別方向。
初極狹,複行千百步,九曲八彎,溫度驟增。
熱浪迎麵撲來,冉思遷一腳踏入,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渾身灼傷,麵目全非之人。手上,腳上帶著沉重的枷鎖。
這灼熱的氣浪乃是由洞穴中央的巨大熔爐發出,隨處可見衣衫襤褸,身帶鎖鏈之人從地上拿來一筐土金倒入熔爐之中,稍有不留神,噴湧的氣浪便會灼燒皮膚,眼見那人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叫。
身後的大漢將四人向裏一推,轉頭離去,接引的看守拿過來幾串枷鎖,麵色猙獰,他已經開始在享受這個過程。
仔細觀之,那枷鎖被鐵夾夾住,燒的通紅。
“絲”
燒紅的枷鎖戴在新來的人手腕上,皮膚被燙的冒出絲絲白煙,燒紅了的枷鎖深深烙進了血肉之中,有的人直接疼的暈了過去,等待他的是一瓢已經溫開的“涼水”和無情的拖拽。
累死的,或者直接疼死的人被隨意扔在一個四輪車上,四輪車去的不知道是什麽地方,有的人直接搖搖晃晃墜入那熔爐之中,血肉和黃金融為一體。
很快就到了冉思遷,冉思遷緩步向前,剛才還在轉筋的腿肚子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子力氣,突然大步一跨,撞向了銬人的看守,看守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嘿,你。。。”
正欲發火,突覺多了一物,沉甸甸的,看守斜眼迅速瞄了一眼,心中大喜“黃的!”
沒想到冉思遷當日偷偷藏在窩窩頭之中的土金這時候派上了用場,這土金成色極好,看守也是秒懂,象征性將鐵鏈過了過火就給冉思遷戴在了手上。
冉思遷感到手中傳來的溫度,即便傷皮不傷肉,也要叫聲淒厲,這個時候就要靠演了,他萬萬沒想到小時候田老當睡前故事講的貪官,這時候派上了用場,救了自己一命。
是人,就沒有不愛錢的,每日有錢賺,有命花,誰不開心?
大事大約,小事小心,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在朝堂之上,凡是大事都要大約照辦,萬事無憂,若要小事,則要越加小心,要知,螻蟻之輩,亦有翻天之能。
冉思遷若不是親眼所見,怎麽也想不到,這在宮外學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在書堂中,而是在這暗無天日的山洞內。
冉思遷左右打探,算上那位賄賂的,此處共有看守十二人,尤其是那高台之上的人,修為深不可測,冉思遷後悔沒聽田老的話,至今還隻是二階的境界,可悔亦晚矣。
若想正殿見閻王,先過難纏活小鬼。若是那看守不收,冉思遷便隻得認命,但是好在他貪心。不怕見活鬼,就怕找不到活鬼的口袋。
冉思遷背著土金緩步走時,故意在那方才的看守麵前跌了一腳,那看守會意,竟是蹲了下來。
“小子,怕不是窮苦人家把。”
“看得出來?”冉思遷道。
“你小子,打一進門我就瞧見了,懂事。”
“剛才那隻是見麵禮,多的還在後頭。”
那看守眼睛賊兮兮的看著冉思遷,透著亮,試探性的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的命都在你手中,口大才能吃得更多,難道你想一輩子在人身後搖尾乞憐,等著主人高興了賞你一根骨頭嗎?”
這句話說到看守心坎裏去了,他上有一身四階實力,下有衷心耿耿跟了那二當家起事,結果被發配到這個鳥地方,日夜受著灼燒之苦,憑什麽?此舉與卸磨殺驢有何區別,我值得拿回來我該拿的那份。
“好,好,小子,你對我胃口,我口可不小,子時由得三更天,換得銅錢千萬千。”
冉思遷起身將筐中土金倒入熔爐之中,翻湧的氣浪升騰而上,以衣袖遮臉,衣袖灼毀,此地不能久留,既然那看守叫我三更來,那就要盡快遠離此地。
此處雖不見天日,卻仍有報更一說,為的是控製這些人的休憩時間。
夜間隻有那熔爐之中咕嚕著上百度的熱泡,發出比巴卜的響聲。
冉思遷來到相約的地點。
“小子,出去之後拿不到我想要的,我第一個擰了你的脖子。”看守早就在此處等候多時。
看到這熔爐之下的密道,冉思遷恍然大悟,原來這看守早有脫逃之心,今日倒是讓他瞎貓碰死耗子一回。
看守縱身一躍,冉思遷緊隨其後,二人如同地鼠一般染了一身的泥土,重見天日之時,那感覺別提多暢快。
好景不長,身後傳來的響聲讓二人汗毛直立。
“石三金,我說你總是偷偷摸摸半夜起來幹些什麽勾當,原來你想要跑。”
石三金看清來人倒是一臉平靜的說道:“老潘,你可曾記得當初我們是如何幫助他賴林的,如今他讓你我二人呆在這鬼地方,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就沒有一點抱怨?”
話語之間,石三金緩緩摸向身後。
潘姓男子一手持劍,劍尖點地,抬起,點地,抬起,略加思索:“石頭,二當家自有他的道理,你逃得出亂石堆,逃得出這黑瞎子山嗎?”
“哈哈,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竟然還敢私自將奴隸帶出來,你可知你是罪加一等,現在投降,我和二當家的說,考慮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留你全屍。”
“哈哈哈”石三金瘋了一般的大笑,“你可知我為何如此輕易相信一個黃毛小子?”
“隻要他在我手中,我誰也不怕。”
“那賴林膽敢囚禁當朝皇子,他日我拿這個小家夥送到範飆哪裏,你說會如何?到那時,死的不會是我!勸我投降,是你不識時務!”
語不驚人死不休。
“皇子?!”老潘心頭大震
“他是如何知道的?玉牌!”
原來這石三金一早便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看來,他的演技可算得上爐火純青,也是,土狼窩裏就算是混進去一隻土狗,也學得幾分狼樣。
那日,正好是他石三金“交黃糧”的日子。
“二當家的。”石三金扣門而入。
賴林手中長劍一挑,將那散亂的衣衫撥起,將衣服下的東西蓋得嚴嚴實實,露出半塊玉牌。
此舉引得石三金眉頭緊皺,卻不好表現。
“石頭啊,什麽事。”
“二當家的,我來交黃糧。”
“哦,已經這個時候了,好,去吧。”
石三金從胸中掏出一張折疊的宣紙放在桌麵之上,起身抱拳離去,卻是沒有走遠,在門側蟄伏。
門內傳出來蒼老的聲音“石頭,還有事?”
石三金心頭一顫慌忙的說道“沒,沒事。”
石三金隻得離去。
“二當家的,你還是不相信石頭?”
“相信?石頭啊,石頭,不是所有的石頭都能出金。他的棱角太多,先放到爐子裏燒一燒。”
“二當家的明鑒。”
石三金並未回到石頭堆內,而是在周邊徘徊,等待著,一更天,依稀見得一人影綽綽,石三金認出來人快步向前。
“雀哥”
那人稍感意外,不過摸了摸手中那堅硬的物件,倒是大大方方的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
“雀哥不愧是雀哥,我就是想問問二當家的把玩的物件。”
“這個。。。不好說。”
“明白明白,雀哥,您就露個邊。”說著石三金有拿出一錠純金塞到雀哥手中。
這次雀哥倒是出奇的沒有收:“石頭,不是雀哥不照顧你,這事,真說不得,金子你拿回去。”
石三金眼睛虛咪,心生一計,這雀哥有一樣東西怎麽也戒不了他石頭心理門清兒。
石三金堅持吧金子塞到雀哥手中說道“瞧您說的,那就不問,咱們哥倆也好長時間不見了,弟弟我苦啊,終日在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待著,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這回我做東,哥哥莫要推辭。”
“石頭啊,不是哥哥我推辭,實在是天色已晚,回去罷。”
“雀哥,喝杯酒能耽擱多少時日,我聽聞那春花閣可出了一種新的花酒,烈得很。”
“唉,什麽酒也,等等,春花閣?”
“正是。。。”石三金心中道“還不上鉤?”
果然,見這雀哥麵露難色,石三金一笑“即是如此,我們今日,隻敘舊,絕不談別的。”
“不談別的?”
見雀哥鬆口,石三金大喜“弟弟保證。”
“帶路!”雀哥喜上心頭說道:“弟弟可知什麽花釀得酒?”
“野花。”石三金玩味的一笑,盡在不言中。。
“野花好,野花好,野花香啊”雀哥三步並兩步。
一聲聲嬌嗔的女聲,將二人引進了這春花閣,不說百花齊放,卻也“香氣”撲鼻,花枝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