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放過我,我不吃白饅頭
冉思遷看著手中的窩頭,一時出了神,饑寒交迫將他拉回了這亂石堆中,硬如磐石的窩頭送到嘴邊,冉思遷捧著窩頭嗑了半天才嗑下那麽一小口,啄了半天才將口中的碎塊咀嚼的更碎,入嗓如針刺喇喉,還有一股腥臭的氣息,難以下咽。
冉思遷用破爛的袖袍掩著嘴,吐了起來。
“嘿,新來地,不好吃吧,咽不下去?”
冉思遷擦了擦嘴,抬頭看向此人,正是剛才推他的人,這人皮膚黝黑,線條分明,像是有把子力氣的。
“這黃食兒形如磐石,味若嚼蠟,吃到嘴中更是如同沙粒一般割喉,實在是難以下咽。”冉思遷說道。
“瓜慫,這你就不對了,有話說地好,這炕好不好你也得先臥倒,飯有多有少,你得先吃飽。”
飯桶指了指悶頭狠吃的人說道:“你看看這些個,和你一樣,剛來那前兒,說什麽都不肯吃,結果怎麽著?你看現在,吃的比誰都香。”
飯桶顛了顛手裏的窩窩頭放在口裏咬了一口,吃的不亦樂乎。
冉思遷如何不懂這個道理,也是學著飯桶將窩窩頭塞到嘴裏,硬生生喇在嗓子眼。
“哎,這對了麽嘛,喝點水,更容易送下去。”
冉思遷接過豁口碗喝了口水,才將那嗓子眼的沙子送了下去。
“不知大哥怎麽稱呼。”
“稱呼?”
“就是大哥叫什麽。”冉思遷補充道。
“誒呀,我當啥呢,咱們這些個勞力,他們不當咱們當人,隻給咱們編號。”
“不過,私底下兄弟們說我吃得多,都叫我飯桶”飯桶說道。
“我見小兄弟這氣度可不是一般人兒,來曆指定不小,老哥我在送你一句,能忍則忍,槍打出頭鳥。”飯桶說道。
“飯桶大哥還會看相?”
“咦,那當然了,人有氣,山有霧,不是跟你吹,我小時候跟著師傅學得就是這一手本事,我師傅厲害著呢。”飯桶一頓繼續說道“不過,師傅死的早,我啥也沒學會,最後還被抓到這鬼地方。”
“飯桶大哥,你放心,等我出去之後。。。”
冉思遷還沒說完就被飯桶捂住了嘴
“可莫要瞎說,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你想跑,少不了你一頓鞭子。”那時候,冉思遷還天真的以為飯桶口中的他們指的是看守的對眼等人。
睡覺的地方更是讓冉思遷意想不到,幾十個人一起擠在一間隨意搭建的草屋之中,四周的石頭牆用土泥填了縫隙,能擋得住一些寒風,可要是到了下雨天便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別說睡榻,此處連枕頭都是沒有,一人一塊被,以石作枕,頭挨著頭,腳對著腳,就這麽擠在地上。
被僅僅長一米多,還發出難聞的惡臭氣味,半夜三更出去解手,回來之時,別說自己的被,就連自己的位置都是沒有了,隻能蜷縮在牆角,對付到天明。
“快著點,都給我快著點!”又是熟悉的鞭聲和吼聲。
“低下頭!”飯桶緊忙將冉思遷的頭按下。
“飯桶哥,怎麽了?”
“別問,千萬別抬頭。”
冉思遷剛欲追問,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來“不要,為什麽是我,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吃白麵饅頭。”
冉思遷低聲道:“怎麽吃白麵饅頭還不好?”
“唉,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這白麵饅頭是好,可你也要有命吃得下啊,那去吃饅頭的,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是生是死,誰都不知道啊。”
“我爹,還有錢,我不去,我不去,我還有,我想起來了,我家中還有個妹妹,小妹妹,我將她送去,能賺好多錢,放過我,放過我。”那被拖走的人死命拽著脖子套著的麻繩,聲淚俱下。
冉思遷緊緊握拳,在始元帝國竟然還有這等事,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麽把一個大活人變沒的!
“我去!”一石激起千層浪。
低著頭惶恐不安的人群此刻都抬著頭,眼中有震驚,有惋惜,有僥幸,有憐憫。
“呦嗬,你想吃白麵饅頭?”大漢倒是聽到個新鮮,好久都沒這自告奮勇的了。
“想吃!”冉思遷背過手,氣度盡顯。
“好,跟我走,我讓你吃個夠。”說著大漢就要把那麻繩套在冉思遷的脖子上。
冉思遷推開繩子說道:“哎,我自願去,你還怕我跑了?”
“嘿,你小子”大漢收起了麻繩。
“出風頭的我見了不少,到了這兒,還能出風頭的,你還是大姑娘出嫁,頭一回兒。不戴就不戴,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不知道走了多久,冉思遷到了一個房屋內,房屋內裝飾簡陋,昏黃的燭火搖曳,破舊的木桌不滿裂紋,那上麵白花花的饅頭像是能把桌子壓垮。
“吃吧”有人一聲令下。
桌上的四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動。
“我說,有吃的還不吃?吃!”
見那人抽刀,眾人惶恐的抓起白麵饅頭咬了一口,然後狼吞虎咽,冉思遷抓起一個饅頭,雪白的饅頭上五道指印漆黑,冉思遷將饅頭咬下,在嘴中裝作咀嚼,吐在袖口內,用袖子兜著,一時間沒人發現。
“撲騰”雪白的饅頭點地,手拿饅頭的人一頭紮在了木桌之上。
緊接著其餘二人也這般如此。
冉思遷見狀,也撲通一聲倒在桌子上,卻是虛咪著眼睛。
冉思遷聽到門開了,大約有八個壯漢走了進來,一名壯漢扛起一個暈倒的人,另一名壯漢抽刀,緊隨其後,最低的也有二階的修為。
“看來他們還沒死。”冉思遷想道。
抬著他的壯漢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將他扔在了一個小屋中,關上門之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這裏沒有光,也沒有時辰,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開了,突如其來的亮光晃得冉思遷緊忙擋住自己的雙眼。
“起來,起來”
在急促聲中,冉思遷感覺自己挨了幾腳。
緊接著,他看到了與他同在一桌吃饅頭的三人,四人一齊被帶到了一個地方,金光晃著眾人的眼睛,在冉思遷眼中充滿震驚,原來那些挖出來的土金都到了這裏。
四人一趟一趟的運送著這些土金,運送到一個石門前,便要轉身離去,那石門後誰也不知有些什麽。
“小子,看什麽,想知道裏麵有什麽?”一名押送的壯漢開口說道。
“會有機會的,你們沒剩下兩天了。”
這抬金子的為了防止有人摸清路線逃走,不僅八人看護,而且還要每隔一段時間換一批人。
冉思遷等人白天拉土金,晚上被丟進暗無天日的黑屋中,這樣的日子,直到那石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