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煞費苦心
“豔兒，你剛剛清齋歸來，不怕佛主怪罪麽。”陸友泰驀地開口，甩開了楚晶韻拉住自己的手，走到了虞凝瑤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暖暖一笑。
“二皇兄，連你也為她說話？！嫂子在那兒站著你一點兒顧忌也沒有的嗎？！”陸秋豔憤憤地走上前，狠掃了虞凝瑤一眼。
“本王也隻是為了你好，晶韻在你的眼裏難道是小肚雞腸的人麽。”陸友泰摸了摸陸秋豔的腦袋，很是疼愛。
“當然不是”陸秋豔底氣一下子沉了，楚晶韻雖掛住笑容但是卻僵地讓人覺得做作。袖底下的手早就死死緊握。
“兩位皇子，謝謝你們幫奴婢說話。但是奴婢的確有錯在先，公主責罰也是應該的。”虞凝瑤被兩個皇子包圍著忽地覺得暈眩，搖了搖腦袋，走了出來跪在地上。
“好了好了。今日豔兒剛回宮是一喜，泰兒立了軍功凱旋回宮是二喜。不如給父皇一個麵子，小事化無如何。”皇帝終是開口，眸子一直在接收所有發生的事兒與言語。心下有點兒雜亂，看著那跪在地上的人，心裏又莫名地觸感使他不自覺的便開了口。
“既然父皇也為了她說話，那兒臣也就隻好作罷咯。不過你給本公主聽好了，下次準叫你吃不了兜著走！”陸秋豔朝皇帝吐了吐舌頭，後嘟著嘴叉著腰站在虞凝瑤麵前，跟小孩子一般。
“是。那奴婢先行告退。”虞凝瑤苦笑一番，行禮退下。
陸友謙似是有話想說但是還是收住了嘴，看了看自己的父皇一眼感覺那神色甚是不自然。陸友泰微垂目，也隻是沉默著。錦蘭宮內，氣氛完全沒有喜這個字的充斥感。
提著膳食盒沿途走回尚宮局，葉落凋零，是什麽時節了竟以模糊不清。
“參見貴妃娘娘，娘娘金安。”楚貴妃一襲金絲繡花長裙，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迎麵走來。雖然冤家路窄，但是禮數還是要到的。
“喲，瞧瞧這是誰。在通湯宮內盡顯光芒的虞女史，大家可要好好記住她呢。”楚貴妃並沒有叫虞凝瑤起身，反而是抿唇一笑，譏諷起來。
“娘娘過譽。”虞凝瑤尷尬地笑了笑，隻覺得無數目光盯著自己，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纖兒，來。這人，你認識嗎？”楚貴妃玉手輕輕一揚，一身著橙紅色宮裝的女子便蓮步前來。
“當然認識了。奴婢能夠得到娘娘賞識還得謝謝她呢。”被稱作纖兒的女子話語雖然無異，但是臉上早就已經掛不住笑容了，有的，全是恨意。
“莫倩倩？”虞凝瑤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抬頭一看，好家夥，這廝不就是莫倩倩麽。此刻容光煥發更勝從前，之前的頹然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大膽！本宮的掌事宮女也是你能隨便喚名諱的麽！”楚貴妃柳眉一挑，抬手就是一巴掌下去。
“奴婢知錯。”腦袋一沉，隻覺得嗡嗡地有聲音作響。咬緊下唇，低下頭認錯。虞凝瑤告訴自己，一定要忍。
“纖兒，本宮的手疼。你就替本宮再教訓一下她吧，免得日後不懂得如何尊敬你反而還落了本宮的臉呢。”楚貴妃握住手腕作出一副林黛玉似的虛弱樣，便立刻有宮女上來幫其按摩。眼神示意莫倩倩上前，莫倩倩點了點頭便轉過了臉看著虞凝瑤。
虞凝瑤喘了口氣，隻覺得有一股氣有內在逐漸往外湧。撐在地上的手在漸漸握緊成拳頭，腦袋在左右搖擺，臉頰傳來疼痛到最後居然麻木了。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她隻記得聽到了幾聲譏笑與嘲諷後，偌大的石路上隻剩下自己跪在那兒。
“凝瑤，你怎麽了！？送個膳食怎麽這幅模樣回來？公主刁難你了？”蕭靜筠見虞凝瑤兩邊臉頰紅腫著回房，放下手裏的活二話不說迎了上去。
虞凝瑤沉默著，緩緩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我去拿些藥給你抹上。”蕭靜筠氣結，隻得起身去拿藥。
“靜筠。我想回家。”就在蕭靜筠要從虞凝瑤身邊走過的時候，聽到了虞凝瑤小小聲地蹦出了一句話。再近看一眼，已是滿目含淚。
“沒事的別這樣。”握住虞凝瑤的手，把她帶入自己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為什麽要在這裏過這樣的日子？！我真的受夠了！什麽狗屁後宮，什麽狗屁尊卑！我他媽從出生到現在，誰敢這麽對我我還補一槍崩了他！我是遭了什麽罪…”從蕭靜筠的懷裏出來，虞凝瑤直接一手把床麵上的小桌子拿了起來砰地砸向地麵。雙眼就跟噴火一般滿是血絲。
“凝瑤！我知道你思念家人，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你既然已經踏上這條路你就已經沒得後退了！”蕭靜筠捂住虞凝瑤的嘴，雖然不是很清楚虞凝瑤說的是什麽但是肯定是大逆不道的。此番話，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想辦法回去！”虞凝瑤就跟瘋了一般推開蕭靜筠，頭發淩亂地散了下來，那根漂亮的簪子也跌落在了地上。
“你難道要逃出宮嗎？你知道被抓住的下場是什麽嗎？你不想活你別害了你家裏人！”蕭靜筠被推得一個趔趄，恨鐵不成鋼地吼了一句。
“我在這裏沒有家裏人！你知道一個人無緣無故出現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的那種失落感嗎！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來到這個地方的，我甚至不知道我現在是誰！你懂那種感覺嗎！”虞凝瑤回過頭來，那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蕭靜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可是我知道既然上天安排了你走腳下的路那就必須得好好走下去不能愧對自己！我從小無父無母，我一直告訴我自己不管我身在何方我都不能讓自己變得窩囊！我來了這個後宮，我做了奴婢，我不求高官俸祿我隻求自保，我不去欺人我更不會讓別人欺負我！受委屈在後宮是常見的，也不是隻有你一人才有傲氣！既然你那麽受不了，那你就讓自己強大然後去報複他們啊！你去啊！”蕭靜筠冷哼了一聲，右手用力地指著門口，然後走上前來推著虞凝瑤出去。
“對頭是楚榮茜！是丞相楚青和的妹妹！是徐離王妃楚晶韻的姑姑！是當朝皇帝的老婆！是這什麽狗屁鄞舒朝的貴妃娘娘！我能怎麽辦？！她叫人打我巴掌我難道一把站起來給她一拳！？這裏不是我的時代，我不能這麽做！”虞凝瑤推開蕭靜筠，慢慢就沉靜了下來。
“莫倩倩才是你發牢騷的源頭吧。”搞了半天原來是因為莫倩倩，蕭靜筠忽地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虞凝瑤推搡了她一下，默認了這個源頭。
“是貴妃叫她打你的吧。”看她的樣子，蕭靜筠可是忍俊不禁。
“你這人怎麽回事？我被打你很開心？”虞凝瑤可不爽了，眉頭一蹙跟死結似的。
“不不不。凝瑤，記住我跟你說的話，不要太鋒芒畢露。做人低調點。”蕭靜筠沒來由地來了這麽一句話。
“什麽意思？”
“你惹來太多的風波，自然別人的矛頭會指向你這個你自己也清楚的。我雖然不知道你方才發的牢騷是什麽意思但是你要知道你已經出不了宮的了，起碼現在不可以。那麽你就隻能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你要活得好好的才可以。”蕭靜筠美目一轉，認真代替了笑意。
“你繼續。”虞凝瑤一直覺得蕭靜筠的話很給力。沒錯，她要好好活著不能衝動。這樣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她莫倩倩是戴罪之身，身為貴妃的楚氏怎麽可能把她招到身邊給自己惹麻煩。你說她打得你那就肯定是貴妃下的命令了，那就不用想也知道貴妃找她是為了什麽了。”蕭靜筠言。
“可是她沒必要為了我一個小小的宮女煞費苦心。”虞凝瑤低了低目。
“通湯宮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心高氣傲的貴妃娘娘怎麽可能不介懷。加之蘭蕊公主回朝，她更不能讓自己在女兒麵前的顏麵被損。她膝下無子，隻有徐離王一個侄女婿，徐離王生母安妃娘娘又已經離世。若是將來徐離王繼位那麽她說不定還能做個太妃甚至太後，她定是不想你靠近他的。所以，她想除掉你。”蕭靜筠分析地條條是道。
“嗬，我麵子真大。堂堂貴妃居然會親自對付我。”虞凝瑤冷笑一聲。
“你錯了。她絕對不會親自對付你，你看你被打的就知道她將來也會借他人之手解決你。先讓你顏麵掃地，心理承受不住自殺了最好。如果承受得到，她在找人把你殺了以絕後患。死了一個宮女，是不會有什麽軒然大波的。”蕭靜筠搖了搖頭，很淡定地坐在了桌前喝著水。
“你是不是想到什麽辦法了？”虞凝瑤饒有興致地看著蕭靜筠。
“我倒是看出了你這人沒什麽上進心隻想保得平安，既然如此你也就別想著怎麽對付貴妃娘娘了，把莫倩倩堵住就好。莫倩倩狗仗人勢罷了，其實也就是一個跟你平起平坐的宮女，你缺的，隻是一個有勢的主子。”蕭靜筠一語擊中，眸子裏滿是精明的光。
“你想讓我跟她一樣找個主子服侍？”虞凝瑤垂眸一瞬閃過一絲疑惑以及陰霾，但是在抬眼的一瞬間消失。
“對。有個為你說話的人總好過一個人。你不想被她欺負那你就去找個主子。找個能鎮壓住貴妃的主子。”
“哦？你說的是…”
“沒錯，皇後娘娘。”
金雕玉琢染香檀，九曲輪回夢浮生。
通湯宮內雲霧嫋嫋升起，淡淡的香味簇擁著擠滿了整個大殿。香檀在燃燒，更漏在滴答。皇後一身暗花紋線金鸞裝，外披煙水色薄披風，盡顯肅穆之態卻在從中帶著典雅，母儀之氣盡顯。
“娘娘，司膳房虞女史到。”皇後的近身奴才蘇勝喜蘇公公通傳然。
“叫她進來吧。”皇後並無多慮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