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天譴幽花
不平坦的石子路，泥土沾染到了鞋邊。天空上的零星點點不能讓大地得到光的洗禮，前路看不清方向，隻能靠著感官跟在蕭靜筠身後。可是沒想到，越走越遠。蕭靜筠似乎在轉著圈兒一般，虞凝瑤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麽。
“唔！”正打算繼續追隨上去時，突然一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並且不斷拖著自己往後方走。虞凝瑤強逼自己冷靜下來，忽地摘下自己腦袋上的釵子往這人手上一紮。
“哎喲！”很意外，一聲尖叫，難道這個人是太監？！虞凝瑤狼狽地跌倒在地，轉過身一看人已經不見了，隻留有一陣芳香之氣。順了口氣，蕭靜筠人也不知道哪兒去了，剛想起身突然眼前出現了一排燈籠，燈籠後走出了一個人，是陸友謙。
“你坐在這裏幹什麽？”陸友謙好笑地看著她。
“你大半夜的在這裏又是幹嘛？”虞凝瑤一見是他，立刻沒給好臉色。
“你怎麽不看看這裏是哪兒？”陸友謙抱著手臂一臉玩味兒地看著虞凝瑤。
“瑾崇宮？怎麽到了這裏”虞凝瑤抬眼一看，瑾崇宮三個大字就赫然立在那裏。
“你半夜在這裏溜達是不是想我了？”陸友謙幹脆蹲下來望著她。
“你多心了。”虞凝瑤白了他一眼。
“恩你難道是要去找貴妃娘娘？嵐什宮離這裏的確不遠來著。”陸友謙裝作一副沉思的樣子，還不忘偷瞄一下虞凝瑤的眼色。
“是嗎？”虞凝瑤一怔，歪了歪腦袋。
“嘿，你這樣子真可愛。”陸友謙摸了摸虞凝瑤的頭，扶了她起來。
“我問你，宮裏哪個娘娘或者公主喜歡桂花？”虞凝瑤仔細想了想，剛剛那股味道是桂花香，雖然淡淡地掠過，但是她不會記錯。
“這個嘛你親我一下我告訴你。”陸友謙指了指自己的臉。
“算了。”虞凝瑤鄙夷地看他一眼，拍了拍衣服轉身離開。
“哎，你別對我這麽冷淡嘛。”陸友謙追了上去。
“皇子殿下，這麽晚了請您歇著吧。”虞凝瑤移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貴妃。貴妃喜歡桂花。”陸友謙無法，隻好說了。
“這桂花對她有特別意義嗎？”虞凝瑤整理了一下思緒，看來的確是她的人了。隻是這事兒她還不能就憑此下定論，而且她一個宮女，說的話又有誰信，皇後也不能給自己做主啊，就憑這一點兒線索。
“這個我不知道。”陸友謙聳了聳肩。
“好吧，殿下晚安。”虞凝瑤翻了翻眼皮，離開。
“哎，這麽晚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
“用的用的！”
“你說你是不是閑著沒事做？”
“是呀是呀！”
“…”
第二天一早，虞凝瑤剛起身蕭靜筠就已經換好了宮裝，畫好了妝。
“你昨晚哪兒去了？”虞凝瑤揉了揉眼，邊打嗬欠邊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出去了？”蕭靜筠眼眉都沒動一下似是早就料到虞凝瑤會問一般。
“大姐，這木門吵得慌。”虞凝瑤笑了笑，其實她並沒有留太多的心眼兒隻是好奇，真的隻是單純好奇。
“我一個在宮外結識的好姐妹也入宮為婢，我隻是去看看她罷了。白天太忙不方便，所以選了深夜。”蕭靜筠依舊平靜然。
“偷偷摸摸的，是侍衛還是婢女啊？你最好說清楚哦！”虞凝瑤釋然地點了點頭，但隨後便狹促地握住了蕭靜筠的雙肩。
“你想多了！”蕭靜筠心裏咯噔一下沉了一塊石頭，也是婉然一笑拍了拍虞凝瑤的手。
來到通湯宮，秋芸喚了虞凝瑤去選花包放入香爐內。看著那一盤子花包，裝飾的都非常亮麗搶眼。把它放進香爐裏不讓人看到還真有點兒感覺用錯地兒了。
“秋芸姐，這花包好香！”虞凝瑤拿著一包放在自己的鼻前聞了聞，濃鬱的香氣傳來。
“是嗎。”秋芸淡淡道。
“那這是什麽花啊？”虞凝瑤說罷便要拆開花包。
“你還是快點拿出去吧。”秋芸忽地握住了虞凝瑤的手，墨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惱意但是很快便恢複到了波瀾不驚。
“哦。”虞凝瑤留了個心眼，但還是按她說的拿了出去。
小心打開香爐，把花包放進去，混著香檀，一股怪怪的味道湧出，雖然很香，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聞著很不舒服。
“皇上駕到！徐離王駕到！”
皇上跟陸友泰隨著公公尖細地聲音出現在了門外，邁著闊步進了內殿。
“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參見母後，母後金安。”
“奴婢參見皇上，換上吉祥。參見徐離王，徐離王吉祥。”
皇後，虞凝瑤，還有一幹奴才全都行禮然。
“都起來吧。朕聽說你把凝瑤弄來了所以特來向你討要她。”皇帝笑了笑，扶了皇後起來牽著她走到主位上坐好，很奇怪，他並沒有過問貴妃的事情。陸友泰坐在下位，一如既往地溫和笑著看著虞凝瑤。
“皇上可是讓凝瑤給您做膳食？”皇後睨了虞凝瑤一眼，抿嘴輕笑。
“是啊。你不是老跟朕說這丫頭膳食做得好麽，泰兒也跟朕說過，朕自然也要享享口福了。”皇帝點了點頭，不可置否道。
“凝瑤你聽到了吧，還不謝過皇上跟徐離王賞識。”皇後微笑然。
“奴婢謝過皇上，徐離王賞識。”虞凝瑤無奈地跪倒在地。
“快起來吧，地上涼。”溫柔地聲音在耳邊響起，陸友泰親自起身扶住了虞凝瑤。
“謝王爺。”有點兒驚訝，虞凝瑤臉微微一紅，垂首由他扶起。
“邊外一戰，朕還沒好好犒賞過泰兒跟其他將軍呢。泰兒，你去請將軍們入宮，今日朕在昭陽殿設宴。”皇帝眼眸一沉，然。
“是。”陸友泰眉頭皺了皺終是沒表示出什麽不滿與疑惑。有點兒不舍地看了虞凝瑤一眼，離開。
“那凝瑤，你就隨朕一同離開吧。”
“是。”虞凝瑤看了皇後一眼，皇後點了點頭後，行了個禮，跟隨皇帝離開。
天譴幽花兩度開，黃昏梵放此徘徊。
已是早秋之際，縱然禦花園內巧工多，亦是不能讓這些個明豔的花躲過四季的更替。許多金黃色的樹葉飄落，伴隨塵土飛向遠方。在這眾多蕭條之中，代表生機盎然的綠色著實難見，微風一吹，淡淡芳香，怡然自得。
“桂花開了呢”伸出手，接住那小小的鵝黃花瓣，殘留著一絲不明了的氣息。
“凝瑤喜歡桂花？”皇帝走到虞凝瑤身邊，難掩麵上驚喜之色。
“不喜歡。”搖搖頭，抬頭看著上方那簇擁成一堆的花兒，莫名讓人覺得悲涼。
“是嗎”似是自嘲一般扯開嘴角，皇帝心中的苦澀蔓延開來。雙手背於身後，輕歎了口氣，伊人已逝也…
“皇上是怎麽了？”虞凝瑤看出了皇帝的彷徨，低了低頭看著他。
“沒什麽，想到一位故人罷。”皇帝意識到失態，輕笑了兩聲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皇上喜歡桂花嗎？”淺酌一番，然。
“恩”淡淡應了一聲，邁出的步子還是停住了。看著那綠色的樹，黃色的小花，記憶終不能成為過眼雲煙。夢裏佳人，一顰一笑，難忘懷兮。
“難怪皇上會那麽喜歡貴妃娘娘呢。”試探性地開口，虞凝瑤挑了挑眸看著皇帝的臉色。
“為什麽這麽說？”果不其然，皇帝先是一怔，隨之便消失了笑容但卻多了幾分好奇。
“奴婢沒有去過貴妃娘娘的宮殿，但是貴妃娘娘常常身帶一股桂花香，想必是在香爐內放了桂花吧。就連她身邊的奴才也是桂花香呢。”繼而笑曰，像是輕鬆脫口一般自然。
“嵐什宮內的確是處處充滿桂花香，也難得她用心良苦。隻是，不管如何，都沒有人能夠代替茉兒在朕心裏的位置。盡管朕寵茜兒，但朕很清楚她不是茉兒。”皇帝的眉宇間滿是悲傷，波瀾無光的眸子內是無法言語的濃烈哀思。
“茉兒”不自覺道出這兩個字，又是茉兒，到底誰是茉兒？
“嗬嗬，你這丫頭鼻子倒是尖兒。茜兒身上的脂粉味難道蓋不住那淡然若渺的桂花香，這都給你聞到了。”皇帝並沒有說誰是茜兒，隻是用別的話題蓋了過去。
“其實奴婢倒是沒有仔細留意娘娘身上的香味，倒是她身邊的人不小心讓奴婢聞了去。”虞凝瑤特意加重了不小心三個字，淡然而出的一席話，猶如清風一般飄然。
“怎麽個不小心法？”皇帝起了好奇之心。
“貴妃娘娘身邊不知哪位公公可能是對奴婢有意見吧，昨日夜裏竟然趁奴婢不注意捂住了奴婢的嘴想帶奴婢走，隻是奴婢略懂防身之術逃過一劫…”低首，虞凝瑤輕聲略帶委屈然。
“居然有這樣子的事情？來人”
“哎皇上，可能那公公是真的不小心來著。您要是為了奴婢出頭，那叫奴婢日後要怎麽麵對貴妃娘娘呀。”挑唇，羽睫蓋住了雙眸掩住了那抹醉心的笑。
“如果朕封你為妃呢。”
落葉隨風起，吹著芳香蕩然無存。皇帝的話讓虞凝瑤頓時屏住了氣，四周圍安靜地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偶有些婢女公公抬起頭來看了看但很快都低下了頭，氣氛突然就僵住了。
“兒臣參見父皇。”是誰，打斷沉寂。
“泰兒，朕不是派你去請各位將軍了麽。”皇帝把視線從虞凝瑤那愣住的臉上移開，略帶不滿的看著陸友泰。
“兒臣已經傳令下去，父皇放心。隻是丞相，吏部尚書等人此時正在禦書房等您。”陸友泰麵無異色，尊敬道。
皇帝聞言，目轉片刻，邁步離開。
“好險你來了。”
虞凝瑤感覺自己的心現在還在撲通撲通直跳，剛剛皇帝那番話真是嚇死自己了。雖然她早就有點兒不詳的預感，但沒想到“父皇的話我聽到了。”陸友泰眉頭立刻皺在了一起。握緊的拳頭表示著他強烈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