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不要入戲
“這個天下是父皇的，他既然信誓旦旦當上了皇帝，那麽他就要對這個天下負責。黎民百姓的痛苦與父皇的痛苦是不能成正比的，父皇是個明君。但是，他需要時間。”陸友泰低了低眸，看著那雙被甩開的手，也隻是無奈地站在了原地。
“負責嗎。那，什麽時候和親？”望了望天，那張可愛調皮的臉蛋浮現。悲哀的宿命，悲哀的軌道運行，沒有人能夠逃離。
“來年初春。”
“這麽快”算算日子，也已經是十月份了吧。還有五個月蘭蕊公主才回朝多久呢她又會怎麽想呢其實，她早就知道了吧。
“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陸友泰走到了虞凝瑤麵前，半蹲下對上了她的眸子。然後腦袋一側，把視線落在了古琴上。
“也還有五個月嘛嗬嗬，沒有事情是絕對的。不想了！那個，王爺如果有空不如教我彈古琴吧。其實我並不是很會。”舒了口氣，虞凝瑤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任誰都知道，有多勉強。
“好。”陸友泰輕輕執起虞凝瑤的手，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坐在古琴後。他的胸膛貼緊她的後背，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那幽幽琴音響起。彈出了多少悲歡離合，劃過了多少陰晴圓缺。
四麵楚歌，十麵埋伏。看罷誰人執棋局，終是無心勝有心。
後背的熾熱讓汗水浸濕了衣物，似乎忘記了手指上的疼痛，脖子上傳來的一陣陣溫熱還有耳邊他徘徊著的微妙氣息。隻感覺，細小的絨毛全都豎起來了。
“你很有天賦呢。”就像是靈活的蛇一樣，陸友泰的手覆在虞凝瑤的手上。
“謝王爺誇獎。”手一微顫，往後縮了縮但是卻被抓的更緊了。
“疼嗎？”陸友泰似是淪陷在某個局裏一般，看著虞凝瑤那白嫩的手指上有著些泛紅泛紫的劃痕，不自覺放在了唇邊細細摩拭。
“我”手指就像僵住的冰條兒，任他采取行動。紅了臉，呼吸變得沉重。
在那幽幽淺草之中，那驀然呆立的人，帶著難以置信的眸光死死盯住那看似登對的背影。神經線似乎有了一方正在塌陷，怒氣往上湧，但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垂下了眼眸。
“殿下，您何不成全凝瑤呢。”伊人悄然而至，素手微抬，輕柔地落在了男子的手背上。
“你是故意的吧。”陸友謙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淡淡的背影在微微顫動，他努力讓自己平靜。
“恩？”伊人歪了歪腦袋，不明所以般看著陸友謙。
“你是故意帶我來這裏看到這一幕的吧。”側目以視，紅了那如墨的瞳仁。
“殿下何出此言？”伊人有一瞬的慌神，但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退開小半步，沒有去看那雙朝思暮想的眼。
“你帶著本王兜兜轉轉來到這麽個偏僻的地方，美名其曰散步實則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了吧。跟那個男人！”陸友謙憤怒地伸出右手，用力地指向陸友泰的方向。
“殿下不要冤枉奴婢。就算是奴婢有心，也隻是希望殿下能夠不要在迷惘。凝瑤心屬王爺，不然又怎會不拒絕？”伊人緊咬著下唇，狠下心來繼續冷眼相對。
“你是不知道本王跟虞凝瑤的千絲萬縷才會想挑撥離間是吧。本王是虞凝瑤在這裏唯一的牽絆！是命運的安排，是無法割斷的！所以你說什麽我都不會放棄她！”感覺腦袋就像炸開了一般，低吼著這番話。他以為他有著一條優勢，他以為可以到最後在揭曉這個謎題當做驚喜。但是他的以為終究隻是以為，那個秘密再不說出來他怕他真的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
“殿下！”伊人對於陸友謙的話很是不解，但是還想說什麽卻被陸友謙的眼神給嚇退了。
“你閉嘴！”冷冷吐出這三個字，再望了一眼那亭中二人，轉身就走。心裏有什麽在破碎，好疲憊。好痛。
“什麽聲音？”虞凝瑤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在身後傳來，停了撥弦的動作回頭看了看。
“認真點。”陸友泰點了點她的額頭，餘光一掃，一道黑影消失。微微一笑，繼續指導虞凝瑤彈琴。
懵懂不知時日過，了然方道天色晚。
“那個，今天謝謝你。”捋了捋發絲於耳朵後麵，望著暗下去的天色，該是回去了。
“留著你的謝謝。等大壽過後再一次還來吧。”陸友泰拍了拍錦服，起身望著虞凝瑤。
“那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師傅了？”打趣地看著陸友泰，虞凝瑤輕輕一笑。
“好徒兒。”陸友泰想了想，彈了一下眼前人的額頭。
“那師傅我再拜托你一件事兒好不？”捂著額頭，撅了撅嘴但立刻又換上了一副狗腿的樣子。
“什麽？”
“幫我保管琴吧。”
“好。”
在那漫無邊際的黑夜籠罩之下，宮燈暗啞。秋風總是蕭瑟，卻抵不住那微微如初生之花的淺悅笑容。
“參見王爺。”又是那出現在通湯宮之內的聲音。佳人依舊款款而來，踱著步子甚是優雅。婀娜身姿，令人心醉。
“今天你做的很好。”陸友泰坐在圓桌前，細細抿了口茶。
“謝王爺讚賞。”佳人明眸皓齒，巧笑生輝。
“皇後的事情，你是不是該給本王解釋一下。”並沒有被那一抹笑所吸引，隻是淡淡掃了一眼之後，視線落在了那明燭之上，似是無心一問般並無語調起伏變化但是卻充滿了威嚴。
“皇上鍾愛虞凝瑤，皇後想辦法整她這不為過吧。”收起嘴邊笑容，佳人也冷了語氣。
“緩兵之計身為識大體的皇後難道會不懂嗎？還有，母儀天下的她怎麽可能氣量如此的小？你最好不要向我撒謊。”微微側過頭，用那淩厲如寒冰一般的眼神看著此等曼妙之人。
“奴婢不過是照實說出罷了。”佳人賭氣似的轉過身。
“本王說過，不能傷害眉兒。”陸友泰拍案而起，走到女子麵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王爺，您如此優柔寡斷奴婢敢保證您絕對無法完成大業！”佳人也不畏，直視著陸友泰的眼睛。
“還需要你來教本王做事麽。你隻需要好好的呆在三弟身邊就好，別的不用你管。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的小心思，金牌之事還有綁架之事都是你指示的吧。嗬，本王以為金牌之事會讓你長點記性但是看來並非如此呢。”陸友泰把手放下，然後突然反手給了眼前人一巴掌。俯瞰著跌倒在地之人，狠絕地開口。
“如今是皇後娘娘要虞凝瑤的命，跟奴婢無關！”佳人勉強起身，撫著麵頰倔強地瞪著陸友泰。
“你很聰明，連皇後都被你擺了一道。如若你的詭計不能得逞，就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在無辜的貴妃身上，這樣一來也算是為皇後鏟除了心頭大患。你到底還瞞著本王做了多少陰損的事情？你為什麽要這麽對眉兒？！”陸友泰幾近怒吼，握住女子的肩膀然後大力按在牆上，隻聽到骨頭碰撞的聲音，讓女子疼的冷汗都從額角處流出。
“陰損？王爺難道在吩咐奴婢辦事的時候就不陰損了嗎！”佳人好不畏懼，隻是咬緊了牙關看著陸友泰。
“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本王。”似是被人說到了心痛的事情，陸友泰狠狠一用力，女子的肩關節發出了咯咯的聲音，很清脆。
“呃咳咳。王爺，你你戰功顯赫卻抵不過抵不過受寵有加的三皇子…你覷於帝位你的野心讓你早就早就習慣了陰損你又憑什麽說奴婢？！”佳人跪倒在地，渾身都顫抖著但是卻不改嘴硬。
“你知道的真不少。看來本王不能留你。”陸友泰握緊了拳頭，欲一掌打下。
“王爺，為了為了您的大業你必須心狠。難道難道安妃娘娘的死您您忘了嗎？”猛地抬頭，那一掌就在自己的麵前停住了。掌風，亂了青絲。
“誰告訴你的！”陸友泰忽然感覺額角冒出了青筋，這是他永遠的痛。揪著女子的衣領，就像一頭憤怒的雄獅一般。
“嗬，您不是為了帝位才要對付三皇子的吧。是賢妃娘娘設計陷害了安妃娘娘，導致安妃娘娘鬱鬱而終，您也始終不得寵其實您，隻是在報複吧。”就像是得意之勢，女子牽開嘴角的一抹弧度，看著眼前的男人。
“與你何關，你做好你的事情就好！”鬆了手，陸友泰沉住了氣走到窗邊。
“奴婢自會做好王爺吩咐的事情。但是所用方法，就希望王爺能夠配合了。”起身，但是雙手使不上力，搖晃了一下身子，女子靠著牆邊站著。
“說！”鏗鏘有力地一個字。
“虞凝瑤必須死。”佳人冷笑一番。
“你敢。”陸友泰忽地死死瞪著那女子。
“王爺，她就是您的死肋。同時也是三皇子的死肋。如果她不死，三皇子也不會看奴婢一眼。您的大業與複仇也不可能完成，權衡利弊，您害怕日後沒有女人麽。而且，就算她活得好好的，您又能得到她麽。且不說三皇子殿下，皇上的意思您不懂麽。王妃會善罷甘休麽，丞相還會支持您麽。隻有登上頂端，您才有坐擁一切的能力。”
默然的氣息，沉寂的空間。燭火搖曳，飄飄散散。內心多渴望，卻也隻是飛蛾撲火。抬頭望著那星空，琴瑟不可能和諧。今日之景，如同泡影。
“你想怎麽做？”終是開口，軟下來的語氣代表著他無可奈何的妥協。他的母妃，他的帝位，十幾年來的屈辱，他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毀掉他一直以來的計劃。
“這個請您放心。奴婢自有辦法，王爺隻需控製好您的情緒，然後靜待奴婢佳音。”女子緩然一笑，如癡如醉。
“本王提醒你一句，不要入戲。陸友謙，也必須死。”像是做了個很大的決定一般，陸友泰的眼裏滿是惆悵與傷感。不知不覺中，他淪陷了。卻又不得不抽身，他還是選擇完成複仇與野心。所以，他隻能忍痛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