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又有何人顧
“十六年前，我跟姐姐同時入宮，但是皇上卻唯獨寵愛姐姐，還直接封了她為四妃之一的淑妃，而我，隻是貴人罷。當時的貴妃就是現在的皇後，本是太後生前親封的皇後人選，可是皇上居然為了姐姐願意罷黜她。此舉惹來了整個後宮的不滿，以為人言一句能讓皇上回過點心智，但就在此時，姐姐懷孕了，更是成了大熱之人。所有人都覷於她腹中骨肉，都想害她我雖然不得寵，但她畢竟是我的姐姐我又怎會與她爭寵我怕她的孩子會有事，便經常去嵐什宮陪伴她不讓她出宮。但是，還是出事了在姐姐懷胎八月之際，我因要給各宮娘娘趕製香料所以沒能經常前往嵐什宮，一日下午姐姐在禦花園內閑逛之際不小心被洛妃碰到，居然居然就小產了。”貴妃拭去眼角的淚，由此看出，她是發自內心的難過，她對楚茉鳶的姐妹之情並不假。
“是不是剛剛那個女人？是不是她害害淑妃小產的？”陸秋豔一激動打翻了台上的茶盞，她硬生生把母妃二字吞下，她有點兒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事實。
“太醫是這麽說的，但是怎麽可能隻是輕輕一碰就導致小產呢之後，你的出生就意味著姐姐的離開。因為出血過多，在產下你之後姐姐便撒手人寰。皇上很難過，封了姐姐為德慧娣皇後，還下令不會處罰任何人。洛妃是因為受驚過度才會瘋掉的從那以後，豔兒便被封為了一品蘭蕊公主，皇上將她托付給我，還晉封我淑儀。貴妃之銜已經是後話了我把豔兒當成親生女兒來疼愛，皇上也對她寵愛有加隻是，豔兒啊”貴妃說到這裏就已經哽咽了，轉身朝陸秋豔招了招手。
“母妃”陸秋豔毫無猶豫地撲了上去。
“對不起啊，豔兒。母妃，母妃怕是再也不能照顧你了。十六年了，雖然我不是你的親生母妃，但你是母妃的心頭肉啊。以後母妃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堅強，知道嗎？你已經十六歲了，是大人了。這宮中之事你也懂得了不少，所以要記住不可以輕信任何人。而且，不要多事，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不可立友太多亦不可樹敵無數，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誰會在你背後捅你一刀。往往看上去最無害的，才是最可怕的。”貴妃此話一語雙關，不禁懷裏的陸秋豔大為震驚就連虞凝瑤也是一窒。她像是預料到自己會有這個下場了，就從十六年前開始，她就改變了自己，讓人都害怕自己讓自己的形象變得十分惹人厭。為的就是不讓人欺，也不讓人輕易接觸。她本就是借著姐姐上位的，為了陸秋豔她即使千般不願也必須抓緊這條繩子不讓自己掉下去，也不能讓人踩在她的頭上。雖然，想法很偏激，但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胞姐所留下來的血脈，還有那手足同僚之情。隻不過，她還是輸了，她還是被算計進了這盤局，到最後，一敗塗地。
“您永遠是豔兒的母妃。不管您現在還時不時榮寵無限您也永遠都是豔兒的母妃！”陸秋豔抱緊了楚貴妃，彼此的眼淚都濕了衣衫。
虞凝瑤沉默著，以前對於楚貴妃的看法統統改觀。這個女人，一直都是那麽的堅強。她不是因為太愛皇上才會手段陰毒狠辣，她是太愛她的姐姐，太愛陸秋豔其實，她很可憐。雖然，她再無反抗。但是，這濞藍宮，恐怕就是她終老的地方了罷。
庭院深深深幾許…桂枝梧桐早已攀霜，又有何人顧。
回想昔日的恩恩怨怨，鬥得你死我活都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一直退避三舍，卻一直有人擾。心裏會岔岔不平那是肯定的，但是當看到眼前這幅景象，不知怎的，那份執著就全然消失了。人心，總不是一潭死水。但是，卻總無能為力。
“公主，時辰不早了。再不回通湯宮怕是皇後娘娘要生疑了。”虞凝瑤見天色有變，便上前輕扯了下陸秋豔的衣袖。
“我不想走”陸秋豔死死抓住楚貴妃的衣服，像小孩子一般趴在自己母親懷裏不肯離開。
“豔兒，你在這裏等一下，母妃還有話要跟虞凝瑤說。”楚貴妃微微一笑，拍了拍陸秋豔的後背，然後與她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然後望向虞凝瑤。
“好吧”陸秋豔嘟起了嘴，但還是離開了楚貴妃的懷抱。
“娘娘還有何事？”虞凝瑤雖是狐疑，但還是跟著那抹素色走到了內堂。
“請你好好照顧豔兒。”良久，那抹靜立的素色才轉過身，雙頰的淚痕還未完全退去就已被新的所代替。
“娘娘為何如此相信我？”她能得這樣的下場，到底是該讓人罵一聲活該還是歎一聲可憐。這後宮種種，真是讓人無力相望。
“就憑你今天帶豔兒前來探我，我就足以相信你。而且，壽宴當晚，你也有幫我開罪。知道我為什麽要阻止你嗎”楚貴妃雙手輕握於小腹前，滿頭的烏發隻用一梅花簪別住，偶有幾縷垂下，似是慵懶。
“是因為皇後娘娘嗎？”虞凝瑤細細思忖了一番，那日之景，真的要不是貴妃出言阻止，自己肯定又劈裏啪啦說一大堆了。
“還因為蕭靜筠。”楚貴妃眯了眯眼。
“怎麽說？”看來這個貴妃真的很會察顏觀色，其實她知道的很多。
“皇後恨我跟姐姐入骨，這是人盡皆知的。十六年前，洛妃那無心之舉還不是拜她所賜。當時她們一同於禦花園內賞花，也就不知怎地洛妃就在皇後麵前跌倒，以至撞上迎麵走來的姐姐。這樣子的手段，我倒是見多了呢。十六年過去了，我們這輩人早已人老珠黃，對她後位無甚威脅。你可知高處不勝寒，雖然她在那位置那麽久了但是依舊會惶恐。所以炙手可熱的你便成為了她下一個想要鏟除的對象。”楚貴妃先是說出了一番對皇後的想法。
“那蕭靜筠呢？”其實虞凝瑤也早就對皇後起了疑心，所以，她現在比較在意的還是蕭靜筠。
“莫倩倩曾經跟我說過，她並不是因為進了你的房間才發現那金牌的。而是那門早就打開了，你與蕭靜筠同處一屋，她想害你的心怕是早就起了。至於原因為何，你自己心裏清楚。還有一點，她與徐離王爺走的很近。”
“什麽！？”金牌的事情倒是預料到了，但是沒想到她人脈如此廣，攀到了通湯宮還攀到了王爺府“她每次前往王爺府都是深夜，晶韻是無意中發現的。但是由於她每次呆的時間都不長所以晶韻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楚貴妃似是諷刺一般笑了笑。
“我曾經，很相信她呢。”靠在牆邊，隻覺得頭有點兒暈。到底，是曾經相信他，還是相信她，已經搞不清楚了。
“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想必跟她也是有著脫不了的關係，但是我並沒有多留意她，因為我跟她的目標是一樣的。”楚貴妃提起一邊唇角，淡掃於虞凝瑤。
“娘娘，您須知皇上喜好不是任何人可以得知的。變幻莫測，也無法啊。”真委屈，就因為皇帝喜歡自己而要惹來那麽多的殺身之禍，這算是哪門子的可笑之事。
“可是你覺得後宮的女人，是有多少避世的？”
“…”這話，也不無道理。這些女人無聊的要命，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手機，除了鬥來鬥去，還有什麽樂趣呢。
“至於月季花的事情的確是秋芸以皇後娘娘之命送來給我的。我怕送回去反被皇後倒打一耙所以就命人偷偷丟掉，可是沒想到居然被蕭靜筠那賤人畫蛇添足了一番！”楚貴妃本是淡漠，但是說到此不禁又捏緊了拳頭。
“其實您命昭玉把月季花丟掉的時候我也看到了，那時我就已經覺得奇怪了。沒有人會傻到在室內種植那麽多的月季花，能用如此拙劣手段去陷害人還不怕被人找上門的除了那有著令人畏懼高權的皇後，還會有誰。”想了想之前所見，所聞之事，的確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你挺聰明的。這賊喊捉賊，竟一下子被你看穿了。其實我覺得我隻不過是一個中間點，是用來運輸花的。萬一不如計劃所行，那便可以把所有事情推到我身上。而那賊人真正想害的人，不是我，是你。”略帶讚賞之色，但是下一秒便沉了目光。
“我？”從未想過月季花一事居然是衝著自己而來的，到底，這個地方是有多黑暗。
“月季花包在通湯宮多時，皇後才會身子抱恙。如果要害的是我，怎麽可能等我把花都丟光了還未出聲？據我所知，你是負責放花包於香檀之內的吧。隻是那日秋芸去拿了新的花包來才會剛巧被你碰到然後被你知道你很好運的，就躲開了這一劫，然後我就成了背黑鍋的人。當然，這是我的猜測。你沒有必要用這樣同情的眼神看著我，我不需要。”楚貴妃揚起下巴，渾然一身傲氣，周身散發出的氣場似是要拒人於千裏之外。
“您沒有猜錯。的確是秋芸那日剛好要換新的花包恰巧被我看到，然後我覺得味道有點兒怪才會追問下去的。其實在得知皇後娘娘身體抱恙的時候我就在通湯宮內聞到了一股很奇怪的花香味，是到那日才想起的。因為之前有接觸過您丟掉的月季花。而您，是宮裏有名的製香高手，我自然會把矛頭指向您看來，我也被算計了呢”如醍醐灌頂，之前所有的不解全部都想通了，隻是，那賊人到底是誰是蕭靜筠，還是皇後，還是別人。
“你早就深陷泥濘，要不是有人保你，你早就死了。我也不便跟你廢話那麽多，這些事情僅僅都是猜測。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相的話，你可以去問一下賢妃。她說不定能幫你。但是我並不建議你這麽做，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