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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暗劍相逼

  四日後的黃昏,汪直正獨自喬裝在外探查,突然得到急報,稱京郊有人目睹戴麵紗的白衣女子出現,其身形婀娜,行蹤縹緲,與之前其他目擊者的描述如出一轍。


  “如今可有人傷亡?”汪直焦急問。


  “尚未得到消息,但往常都是在有人目睹白衣女子前後,便有命案發生。”


  他話音未落,汪直已把他從馬背上拉下,自己跨了上去,二話沒說便揮鞭而去。


  汪直明白,等自己趕到時,白衣女子必定已不在原處。但是,之前查出的無影紅毒隻是一種猜測,若他能在一個時辰內找到屍體,毒性便尚未揮發,好歹能夠確定死因,破除京城狐妖的迷信之言。


  他快馬加鞭,路過王越的府邸時,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不禁刹了一腳,急躁地令守門人把王越喚出,卻意外得知,王越剛得了皇上的詔令,此時應當正在宮中。


  “好家夥,偏偏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沒了影。”汪直未及多想,同守門人說了個地址,道:“王越若是回來得不晚,叫他來此處尋我。”


  他說完踢了踢馬肚子,在複又吹起的風聲中說道:“若是晚了,就不必讓他來看熱鬧了。”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汪直趕到了事發地。京郊鮮有人居住,此處唯有一座獨院,單看外圍,並不像有人長住。


  門是大開的,一眼望去,可看見正對著門的屋子窗戶敞開,兩個熟悉的人影側著臉站在屋內。汪直認出這兩人皆是西廠密探,想來應該是最早發現情報之人,一邊急匆匆邁入院內,一邊揚聲問道:“情況如何?”


  他走了七八步,漸漸發覺不對勁,這兩人不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且姿勢僵硬,毫不動彈。汪直放慢腳步,手不動聲色地按上劍柄,目光雖未動,但整個人已經沉浸下來,蓄勢待發。


  “砰——”的一聲,院門從背後關上。


  與此同時,破空之聲從天而降,三道淩厲的黑影朝他劈頭斬來。三人皆是蒙麵,劍氣攪碎西風,來得又狠又快,一看便知下了死手。汪直沒想到此處有這等危險等著他,但也不至於失了陣腳,他目光閃過一絲寒芒,拔出長劍,淩空倒翻,險險掠過驚鴻劍氣。那三人卻是不依不饒,緊逼而上,未幾,又有六人從隱蔽處殺出,竟個個都是經過訓練的好手。


  汪直的武功雖然不在他們任何一人之下,但多人聯手,又事發突然,沒過多久便覺得吃力難擋。眼前的九人分兩層圍住他,劍指中心,訓練有素,已是形成圍剿陣法,看樣子竟是專門為他設置的陷阱,已在這裏等候他良久。


  殺氣連連翻卷,汪直揮汗如雨之際,揚聲發問:“你們是何人所派?”


  劍風未停,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題。


  逼人的劍氣,催得枝頭枯木驚顫不已。汪直身陷囹圄,無路可進,又無路可退。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必定氣力漸失,支撐不下。索性不管不顧,以勾劍之法穿行其中,在降低防禦的同時,也將對方的陣法打亂。


  勾劍之時,一道劍光劃過他的胸口,留下長長的血痕。汪直沒功夫檢驗傷勢,他足尖一點,逮準了對方陣法混亂的時機,騰然而起,越過屋簷,呼吸急促地往外逃去。


  蒙麵的九人立刻追了上去,不欲給汪直絲毫喘息的機會。汪直用手捂住胸口,血從指縫間一股一股往外湧,天地都好似顛倒過來。他拚力支撐,不敢鬆懈,眼下這隊人就是奔著殺死他而來的,一旦他此時倒下,結局隻有一個。


  可惜就算他輕功再好,也是受傷之軀。漸漸地,視線中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影影幢幢,琢磨不定,他感到肩膀被人從後扣住,下意識地回身揮斬,幾番纏鬥過後,終是支撐不住,徹底倒在了地上。


  蒙麵人繃緊肌肉,揮劍欲斬,鋒利的劍刃即將落在汪直脖頸上時,突然從拐角處飛身襲來一道身影,二話不說,一腳踢在蒙麵人的胸口,使其連退數步,方才站穩。


  “敢傷我兄弟,看本將軍怎麽收拾你們!”王越手腕一提,一劍長虹如同數道光影,破風前去。蒙麵九人再度舉劍,欲形成包裹陣法,如同方才刺殺汪直一樣搞定眼前這人。


  但很快,他們就打消了念頭。


  僅在片刻之後,王越身後便有二十親兵一字排開,他將汪直護於身後,分寸不讓。


  “撤!”審時度勢後,蒙麵首領快速發出了命令,九人迅速朝側旁的山林裏撤去。


  “你們,給我去追!”王越同身後的親兵下了命令,自己則留下照顧汪直。他扯下一片衣料給汪直的胸口粗粗包紮,再將其放在馬背上,一轉眼便發現殷紅的血液已浸透了白布。一時再顧不得其他,急急返回城中,扛起汪直直奔醫館。


  *****

  “大夫,他怎麽樣了?”王越搓著手站在大夫身旁,同樣的話已是問到了第三遍。


  “我這救人呢,你別吵行不行?”老大夫終於忍耐不住,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兀自繼續手中動作。王越的心提到嗓子眼,卻不敢再說話,憋著嘴,眼巴巴地看著汪直昏睡的麵容,一點勁都使不上。


  良久,老大夫才站起身,瞟向王越,沒好氣地說:“行了。”


  “行了是什麽意思?”王越瞪大了眼睛。


  “行了,就是能活命,殘不了。這人身體素質不錯,扛得住打,沒有意外的話,睡一覺,明天早晨就能醒。他傷口雖然深,但並非要害,修養個十天半個月,也就差不多了。”


  王越長長舒了口氣:“那就好。”又囉囉嗦嗦地向大夫問了一番醫囑,才命人駕來一輛馬車,本想將汪直送回汪府,又擔心賊人再襲,自己照應不上,轉而將汪直安置道了自己府上。


  事實上,還不到第二日清晨,隻在半夜,汪直便醒了過來。他憶起黃昏之事,再看眼前並不是自己的房間,差點把這兒當做陰曹地府。他嚐試著起身,胸口猛地襲上一陣劇痛。這痛令他放下心來,有感覺,說明還活著。他再看四周,雖然光線昏暗,但在月光的映照下,屋內的陳設也能瞧清一半。他心覺熟悉,半晌後終於想了起來:這是王越府中的格調。


  想到是王越,他便不客氣了,扯著尚是沙啞的嗓子喊道:“來人!來人!”


  守在門外的護衛推門而入:“汪大人有什麽需要?”


  “我要見王越。”


  “現在?”


  “現在。”


  護衛猶豫片刻,想著自家主子與汪直關係甚密,還是去通傳了。


  王越是軍人,半夜被叫醒本就是常事,並未生氣。聽聞汪直醒來,他甚是激動,隻披了一件裘皮大衣,便疾步趕去。


  “小汪汪,你可算是醒了。還疼不?”王越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汪直的床沿上,力道太足,震得床榻微微一抖,連帶著汪直受傷的胸口也震得疼了起來。


  “疼,當然疼了。”汪直咬著牙,擰了一把王越腰上的肉,當做報複。待聽到王越如他所願沉哼了一聲後,才問道:“今日是怎麽回事?我怎麽到了你這兒?”


  王越笑得得意:“你被九個蒙麵人刺殺,打不過,千鈞一發之際被我救了,就是這樣。”


  汪直沒在意他的洋洋自得,隻問道:“抓住人沒?”


  王越的表情霎時低落:“沒有……”


  汪直眉毛挑了挑:“你一個都抓不住?”


  王越歎息一聲:“若是我,肯定就已經抓住了。但問題是……你當時危在旦夕,我隻派了手下去追。我手下帶去的這二十個人看起來聲勢浩大,但其實都是我隨便帶的花拳繡腿。那九個人武功都不弱,山林裏又易於掩藏,最終還是沒能捉到……”


  “你啊,怎麽能讓他們全部給跑了呢……”汪直頗為無奈,不過想到王越是因為自己才錯失了追捕的良機,心下又有幾分柔軟。他閉上眼,複又睜開,問道:“提前到現場的那兩個西廠密探呢?是否遭遇不測?”


  王越搖搖頭:“沒有,他們隻是被劫持,但並未被滅口。可見對方是專門衝著你來的,他們做得很小心,幾乎沒有說話,而且全程蒙麵。”


  “全程蒙麵,必定是怕被人發現端倪,牽扯更廣,多半是朝廷中人。”汪直眯起眼,狹長的眸中閃著考究般的魅惑:“你覺得,會是誰出手便要置我於死地……”


  “最可能的,自然是東廠,但此事說不準。你還是先好生修養吧。”


  汪直點點頭,將目光聚於王越臉上,又伸手擰了一把他的腰:“還得多虧你,今日及時趕到。”


  王越怨懟地護住腰部:“別跟我說謝啊,聽起來生疏。”


  “我也沒說啊。”汪直一哂,笑道:“對了,我的傷,大夫怎麽說?”


  “並無大礙,隻是需要安心休養幾日,不得下床,勿讓傷口再裂開。”


  汪直唇間勾起一絲狡黠的笑意,突然話題一轉,頗有深意地問道:“沈瓷明天該放假了吧?”


  王越撇嘴:“人家姑娘放假,肯定要往淮王府跑的,你惦記什麽啊。”


  汪直不作聲,那雙明眸背後仿佛醞釀著一團烈火,將他的臉點染得愈發俊美逼人,良久,悠然道:“我受重傷了,脾氣不好,你這裏的人我都看不過眼,嫌棄得緊。所以,你應該去找沈瓷幫個忙,讓她趁著明後日空閑,來照顧一下身受重傷、情緒不穩的我,對不對?”


  “啊?”王越一愣,待反應過來,不禁用手指著汪直:“你你你,真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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