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你自找的
他眼裏終於有了些淡定之外的神色了，那雙深邃的黑眸裏，在聽到她的歌聲的一刹，情緒驟變。
陳妙妙已經完全不敢回頭看他了，她緊握著話筒，磕磕巴巴的唱著女聲的部分。
她的歌聲甚至比之前那次還要糟糕了。
之前那次好歹因為覺得自己跟著別人一起唱，所以沒有什麽心理負擔，雖然跑調的確很可怕，但是起碼聲音自然放鬆，而不像現在……這樣。
除了音調已經是荒腔走板之外，她氣息不穩，一截歌詞隨隨便便的，就斷成了好幾部分來唱；節奏完全沒有對上原本歌曲的節奏，該快的時候慢，該慢的時候快，該快速結束的部分，她一不小心就拖拉了，明明一段歌詞後麵還有，她就嘎然而止了；在這之外，由於她這次十分的緊張，聽著自己可怕的“魔音”，從音響裏清晰的傳出，不但是對別人的折磨，對她自己也同樣是折磨，所以她就越加緊張。
唱歌發聲的時候，是最需要放鬆嗓子的，她現在卻反而是越來越繃緊了嗓子，喉頭壓的緊緊的，憋出來的嗓音……說是極為刺耳也不為過……
啊……好想死一死啊……
要不是身上尷尬的感覺，已經壓過了那個悲催的想法，她大概真的會直接淚奔的。
在震驚於陳妙妙的歌聲……居然真的如此具有殺傷力之後，夏承軒維持著還有些怔愣的神色，機械的灌下一口酒之後，終於緩和了一些。
怪不得她之前說什麽也不願意來呢……原來是因為這個，他算是領教了。
如果把陳妙妙的歌聲，在對敵作戰的時候用做武器，用擴音器放給敵人聽，大概使用這個武器的一方，已經可以征服世界了吧。
不知不覺，在她那音色可怕、節奏不對、斷句奇怪的歌聲中，他已經喝完了一瓶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於震驚，連著喝完的這一瓶之後，他忘記在杯中加冰塊了。
女聲的部分終於結束，陳妙妙簡直渾身發燙，整個人窘迫得要死。
她放下話筒，在等待第二遍開始的間隙，悄悄地往夏承軒看去，心中已經做好準備，會看見一張擺著刻薄諷刺表情的臉了。
見陳妙妙動作小心的放下話筒，朝他看過來。包廂裏的光線雖然昏暗，但依然可以看到她燒紅的臉蛋，和忐忑的表情。夏承軒拿起話筒，慢慢的瞟了她一眼，就開始唱第二段了。
就那麽一眼，陳妙妙就發現自己原本因為緊張而狂跳的心髒，在胸腔裏蹦噠得更加歡快了。
原因……她自己也不怎麽明白，大約是……因為他剛剛的那一眼裏，雖然依舊輕慢，但卻居然找不到一絲……哪怕是一絲的嘲諷。夏承軒的神色如常，就那麽輕飄飄的瞟了她一眼，就接著繼續往下唱了，完全沒有出現她預測中的什麽大肆的嘲笑、貶低什麽的。
現在的夏承軒，居然沒有在她把歌唱得連自己都無法忍受之後，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譏笑她，嘲諷她？
這……對她而言，實在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雖然夏承軒平靜如常，但往後的男女合唱的部分，就讓陳妙妙再一次覺得“啊，今天要是狠下心跑掉的話，就不用麵對這些了”。
夏承軒固然唱得很好，很棒，音色又美，如果獨唱的話，絕對的好聽。可是現在，她要跟在他每一句之後，疊著尾音未結束之前，又或者是開頭剛唱了一點的時候，追著趕著把女聲的部分補上，這效果……就慘不忍睹了。
要是換個定力差點的人來，肯定一早就被她的歌聲帶著一起跑調了。還好和她合唱的是夏承軒，再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穩穩的維持著自己唱的部分，沒有被她帶跑，實在是十分厲害了。
陳妙妙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該慶幸，在整首歌的過程中，秀秀他們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回來。
在這包廂裏，隻有製造著可怕歌聲的她自己，和若無其事的夏承軒。
一曲終了，她把話筒放下，但完全沒有一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歌也已經唱了，臉也已經丟了，她現在隻覺得生無可戀了。
“陳喵喵。”夏承軒的聲音傳來，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剛剛聽了一場多麽人間煉獄一般的演唱，“剛剛我已經說過了，你現在還在工作。”
“誒？”她皺著眉頭，一頭霧水的朝他看去。
夏少爺揚了揚自己手上的杯子，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話語簡潔明了：“過來，倒酒。”
哦，倒酒小妹是吧。
真是……無論之前的夏承軒也好，現在的夏承軒也好，都是很會奴役別人嘛。
她從善如流的坐了過去，拿起酒瓶子，給他倒上，又學著莫子峰剛剛的樣子，給他的杯子裏夾了一些冰塊，“請慢用。”
夏承軒好笑的看著她的動作，晃晃杯子，冰塊在酒杯之中，被撞的嘩嘩作響，聲音清脆。
“今天我來這裏……”他眼睛看著屏幕，嘴角卻微微揚了起來，“的確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陳妙妙心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雖然從他這句話上，還聽不出什麽。
他帶著笑，朝她看了一眼：“其實你唱歌還不錯。”
陳妙妙簡直覺得自己幻聽了，夏承軒……怎麽可能說這樣的話？他一定是在反諷吧？可是……他的神情看起來還蠻愉快的，一點也沒有嘲弄的樣子。所以……他其實是真心這麽覺得的嗎？
一邊覺得他其實……人還是不錯的吧，陳妙妙一邊克製著自己有些雀躍的小心情，正要向他說些“沒有沒有”、“你過獎了”之類的話，就看到他把頭轉了回去，依然帶著笑的聲音，清楚的鑽入了她的耳朵。
“如果跟在沙漠裏暴曬了三個月，又在亞馬遜河流裏浸了五個月，最後在熱帶雨林的叢林間受潮了七個月的黑膠唱片比的話。”
三個月……五個月……七個月的黑膠唱片？！
陳妙妙氣呼呼的盯著夏承軒，心裏恨恨的想著，就知道他嘴裏不會有好話的。不曉得是不是剛剛喝得果酒裏的酒精作用，她忽然膽大了起來，把酒瓶往桌上一擱。
“夏承軒！剛剛明明是你非要我唱的，現在又來嫌棄！”她憤憤的指責著身邊那個聽到她的指責，隻是神色淡漠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的家夥：“我知道我唱的不好嘛，所以一開始也說了我不唱啊，是你自己一定要我唱的嘛！”
“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啊，英語歌也唱得好，國語歌也唱得好，什麽歌都很拿手的樣子……”
就在陳妙妙喋喋不休的發泄般的指責聲中，冷眼瞧著她的夏承軒似乎，突然從那段話裏抓到了重點。
“你聽過我唱英文歌。”他緊緊的盯著她，肯定的說。
意識到自己把之前的事，脫口就說漏嘴了陳妙妙，連忙遮住嘴，搖了搖頭。
“說。”
單字命令的殺傷力好像更大，陳妙妙糾結的閉了閉眼，終於小聲的說：“之前……是聽過一次。”
“嗯？”他側過身來，麵對著她，這下給她的壓力就更大了。
“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她別別扭扭的往下說著：“就是當時我說你唱歌大概也不好聽，你就上去唱了……”
哦？他真不知道他自己之前是這麽容易激的，還是說，當時的自己原本也不是被她激的，就是想要表現一下而已？
“然後呢？”他心頭帶著疑問，沒想到向來很少在人前唱歌的他，竟然這都是第二次，在她麵前唱歌了。
“然後唱得很好啊，你當場就收獲了一堆粉絲。”說起那件事，她也是被他的歌聲碾壓得不要不要的，真是提起來也鬱悶。
“誰？”當時現場還有別的人在？
“秀秀啊胡文康啊，他們當時就對你崇拜得五體投地了。”她說的不情不願，其實當時包括她在內，大家都對他崇拜至極了，不過她才不要承認她也在其中呢。
心裏好像有那麽一下，就那麽一下的失落。夏承軒才不覺得這是因為剛剛她的答案引起的，畢竟她崇不崇拜自己的，有什麽好在意的。
不過剛剛的話，再聯係到莫子峰他們一幹人今晚的行為，夏承軒腦子裏出現了一個猜測：“那時，地點也是在這兒？”
陳妙妙點點頭：“包廂號我記不得了，不過的確也是這家KTV就是了。”
夏承軒已經知道了莫子峰他們今晚是想要幹什麽了。
故意把地方訂在這裏，是想要借著熟悉的場景，好讓他想起那段回憶吧？
真是煞費苦心了，可惜他腦子關於這個地方的記憶，還是一點都沒有恢複。
陳妙妙此時也終於察覺到秀秀他們的想法了，瞪大了眼睛看向夏承軒：“今晚……他們是想……”
夏承軒隨意的頷了頷首，往後仰躺的靠著，一點也不以為意的樣子，把已經空掉的了杯子舉到她麵前：“倒。”
她還來不及為自己的機智鼓掌，就隻能認命的拿起酒瓶子，往裏麵咕咚咕咚的倒著酒液。
喝、喝、喝！就知道喝！
看了看她臉上明顯是怨念的神情，夏承軒突然湊近了她的臉，嚇得她差點把手裏酒瓶失手掉到地上去，“你……你幹什麽？”
夏承軒看著她的眼睛，輕聲的問：“我幹什麽？應該是要問你倒這麽滿的酒，是想要做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