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戰栗
一個再輕而易舉不過的過肩摔，直接把謝海東摔出去後，黎冉打著哈欠繞過滿臉震驚的孫曉兵走進書房。隨意瀏覽了下書房的擺設布置後，走到窗邊的藤椅上坐下。
茶壺裏的茶還有餘溫，她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蜷縮在藤椅上，眼皮鬆鬆垮垮的喝起來。
的確有點困了，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
轉瞬間謝海東被孫曉兵押著走進來，隨著房門被關上的聲音，黎冉抬眸懶懶掃了他們倆一眼，扭頭悠閑的看著窗口的月光。
謝海東一看是黎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急忙大叫：“黎冉救我！”
“哦？”她摸了摸還泛疼的脖子，眼神跟貓一樣慵懶。“你剛慌不擇路用我來威脅，以你的視力，別說剛才沒發現那個人是我。”
謝海東自知理虧，眼見孫曉兵真的會對自己下痛手，他也顧及不了許多，竟噗通一聲跪下。
“黎冉，是我錯了。求你讓孫曉兵放了我，求你……”
黎冉不屑一顧的勾了下唇，沒想過謝海東會窩囊到這種地步。不過轉念一想，謝海東在秦道天和秦皓風麵前還能保持一點自尊，可想而知孫曉兵的殘忍和恐怖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想著她擺手讓孫曉兵放開謝海東，孫曉兵先是不願意，可後來還是照做。
獲得自由的謝海東猛地衝到黎冉身後，像受驚的小崽子一樣，看孫曉兵的毛細孔都在顫抖。
孫曉兵看到黎冉回來顯然很開心，狠狠瞪了眼謝海東後，滿臉笑意的走過去。
“大……黎冉，怎麽這麽晚才回來，累不累餓不餓？”
黎冉搖搖頭，她和謝海東認識不是一天兩天，孫曉兵竟能把他嚇成這樣，看來其中有貓膩。
“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好。”
黎冉一起身，謝海東就像失去庇護所的可憐蟲，竟害怕的抓住黎冉的衣服，眼神恐懼的躲避孫曉兵。
“放開她！”
這小子……看來真的有點問題。
黎冉轉頭對著孫曉兵淺淺一笑：“我和謝海東算是老相識，我有點事情要問他。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就把他帶回房間了——”
謝海東聽此欣喜形於色，被孫曉兵一瞪後又害怕的縮回黎冉身後。
孫曉兵走到她麵前，拉著她的手小心嘟囔：“你真要謝海東陪你？這孤男寡女同處一房……不如我先閹了……”
“小鬼。”實在連笑的力氣都沒了，她麵對任性霸道的孫曉兵隻能一再擠出笑靨。“你不相信我，還是覺得謝海東有能力上了我？”
孫曉兵搖頭不語。
“我困了，有事等我睡醒後在說。先這樣吧，晚安。”
“可黎冉……”
“晚安。”
說著她帶著謝海東走出書房，直奔走廊另一邊的房間。等進到房間後，謝海東第一個反應是鎖門，然後全身靠在門上，坐到地上抱著腦袋沉悶痛苦的喘息。
黎冉抱著雙臂站在原地皺眉看他，燈光不亮，但看得清謝海東臉上的冷汗，他的痛苦不是裝出來的。
“你怎麽會被孫曉兵抓到這裏？”
謝海東光顧著痛苦呻。吟，估計也沒力氣回她，她見此隻好先拿衣服進浴室洗澡。
脫衣服的時候聞到上麵不屬於自己的香味，是從那個房間裏沾染上的。一想起自己差點失控殺了律綰川，她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打開冷水從頭頂一瀉而下。
突然恨意和執念籠罩全身，她猝不及防，無所適從，竭力抬了抬右手，卻像中了魔咒一樣，無法動彈。身體往旁邊一傾，用力壓在水龍頭上。
水聲戛然而止，她緩慢抬起頭，臉上也分不清是水還是汗水，艱難的看著左手掌。
是紅，恰似鮮血的紅，源源不斷湧出。
鏡子上蒙著一層水霧，隱約映出她的身形。
一個深呼吸，眸由淺褐灰白，抬頭的廈那間水霧散去，她看見了自己的臉，顯得那麽陌生。手指輕輕掠過眉眼，緩慢的停在左耳上，‘嗡’的一聲作響，一道黑色圖騰向花藤一樣蔓延而出，肆無忌憚的在左臉上開成花。
胸口的痛還在繼續，她微疼的皺了下眉頭，右手垂直從皮膚上滑下，眼角的花動了一下，紅色的鮮血順著下巴緩緩滴落。
隻是一切，無關痛癢。
黎冉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活得這麽累這麽狼狽，倒是在穿衣服的時候，聽到外麵傳來東西倒翻的聲音。她神經一緊，穿上衣服匆匆跑出去。
隻見謝海東倒在窗邊的地上，雙手抱著腦袋，正痛苦的蜷縮顫抖。而旁邊倒著盆栽，窗戶半開著，顯而易見他是想跳窗出去。
響聲也引來了阿八的緊張拍門，她敷衍幾句後，阿八禮貌離開。
是有多害怕，才會選擇要跳窗逃跑，還落得這麽個狼狽場麵。
黎冉不懂，隻是冷冷看了幾秒，然後走到謝海東身邊。猛然發現他一直按著的腦袋流血了，透過手指縫往外冒著刺目的鮮血。
這時她才意識到謝海東為什麽一直抱著腦袋。
她忍不住低吼一聲‘該死’，急忙把謝海東扶到床上。在這裏找醫生是不可能的，自己又不懂治療和包紮，隻能試著把左手放到謝海東頭上。
刺眼的光芒過後，謝海東安靜下來，雙手無力垂在一邊，虛弱的眨著眼睛看她。
“呼……清醒了嗎？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麽？”
原本還安靜的謝海東突然打了個寒噤，驚恐的看著門口方向，嘴唇控製不住的顫抖。
黎冉疑惑的皺起眉頭，她深知門外沒人。可見謝海東這樣，隻能走過去打開門讓他看清楚。
謝海東確定真的沒人監視和偷聽後，捂著胸口痛苦的鬆口氣，艱難翻身坐在床上，看著手上的鮮血發起了呆。
“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為什麽會在孫曉兵這裏？”
黎冉努了下嘴唇，走到落地窗邊的藤椅上坐下。猶疑一下，警惕的開口回答：“我和孫曉兵有點交情。隻是你，和孫曉兵有什麽恩怨嗎？”
謝海東也是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想起剛才的驚恐，本能去掏口袋裏的煙。找到了煙卻沒有找到打火機，他也顧不上許多，直接把煙塞到嘴裏咀嚼起來。煙絲的苦澀在味蕾蕩漾開來，他忍不住一陣幹嘔，捂著胸口連連狼狽喘息。
“還記得我們是盟友嗎？”
“嗯——”
“你要想活著從這裏走出去，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
謝海東沉默了幾分鍾，還是害怕隔牆有耳，走到黎冉身邊坐下，連著深呼吸好幾口氣，心有餘悸的說起這幾天發生的事。
“這幾天我很混亂，我明明記得那天你答應帶我去魏公館，可後來的記憶都沒了，好像是被人有意擦去——”
黎冉裝出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想起那天在魏公館發生的事，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回到我住的地方，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前一天發生的事，可一點印象也沒有。我就去彌頓道123號找你，被秦小白轟了出來。你沒手機也沒具體的聯係方式，然後我想到去魏公館。結果就在那裏，我被孫曉兵的手下抓來了——”
魏公館？！謝海東竟然是在那裏被抓過來的？按理說孫曉兵的手下不會出現在魏公館附近，難道孫曉兵也對魏公館產生了興趣？
“孫曉兵簡直跟瘋了一樣，一直把我關在書房裏問一些我完全聽不懂的問題。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問什麽，讓我怎麽回答。他就以為是我不回答，開始對我拳打腳踢。當時我看孫曉兵的樣子，根本就是走火入魔，我……”
說到這裏謝海東心有餘悸的抱著腦袋，眼角竟隱約可見淚光。
聽到謝海東的敘說後，黎冉隻感覺自己了一團迷霧裏。按理說謝海東和孫曉兵沒有深仇大怨，孫曉兵也沒有在謝海東身上花費那麽多時間精力。
“你想一下，孫曉兵都問了你什麽？”
“我……我真的想不起……”
“我讓你認真想一下！”
謝海東顫了一下，揉著發痛的眉頭努力回想剛才的事情。記憶一點點重組，從剛開始被人抓上車，然後被帶到這裏，看到孫曉兵麵目猙獰的嘴臉，然後他一直重複問著的那個問題……
“我想起來了！孫曉兵一直問我東西在哪裏……對！就是東西在哪裏！！”
“什麽東西？”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也壓根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東西。”
謝海東看上去有點哭笑不得，他至今都沒搞明白孫曉兵說的東西是什麽。可就是那個東西，才讓自己忍受漫無目的的毒打和辱罵，差點死去……
事情到了這裏黎冉也顯得一頭霧水，現在的謝海東像喪家之犬，根本沒什麽價值，孫曉兵卻一反常態向他逼問東西，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麽？不過看謝海東的樣子，他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為今之計，隻能想辦法從孫曉兵嘴裏探出來了。
“黎冉……你和孫曉兵很熟嗎？”
黎冉搖搖頭，想著大床就歸謝海東，自己去旁邊小房間裏睡好了。她剛抱著枕頭要去小房間，謝海東突然跑過來抓住她的手，神情緊張，雙眼寫滿了恐懼和不安。
“禽獸先生，淩晨4點了，你精力旺盛可以不睡，我已經很累了……”
“黎冉，盟友也好，朋友也好，你聽我一句。孫曉兵絕對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你絕對不能輕易他。甚至……甚至他比老爺子還要危險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