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再見了謝海東
冰兒的歇斯底裏到最後變成了癡念的咒罵，而最後的最後，隻剩下一個隻活在自己世界的瘋子。看不得別人的好，也永遠滿足不了自己的現狀。讓人心扭曲，演變成一個畸形肮髒的人生。
這個世界讓人心瘋了……
黎冉迅速上車啟動，沒有一點遲疑的駛出富人區。身邊的謝海東沉浸在悲傷和難過中，煙盒裏的煙已經空了，車子開過便利店的時候，謝海東說要下去買煙，她點頭同意，將車子停在一邊。
謝海東的背影看上去佝僂了很多，這也是，雖然是他親手獻出冰兒，可幾年來一直對冰兒念念不忘。可沒想到其實冰兒早變了心，心甘情願臣服在金錢中。謝海東接受不了這種打擊，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小冉冉，剛你出來的時候我聽到別墅裏很吵，那個女人在吼什麽？”
黎冉撩開迷眼的發絲笑了笑：“哦，她在問候我祖宗十八代。”
秦小白頓時滿臉黑線的石化。
兩人左等右等都沒等到謝海東回來，秦皓風又打電話來催她回家吃飯。她猶豫了一下，交代秦小白在車裏等，自己去便利店找謝海東。
等黎冉走到便利店裏的時候，發現謝海東根本不在裏麵。而店員告訴她，謝海東早就買完煙離開，而且還買了些酒。而讓黎冉感覺到不安的是，店員告訴她謝海東問她這裏最近的廢棄大樓在哪裏。
這個訊息的意思是，那個被拋棄的男人要尋死！！
黎冉幾乎是一路咒罵著‘該死’向著店員所指的廢棄大樓方向狂奔，秦小白看見後急忙尾隨而去。
廢棄大樓在街道的最裏麵，據說附近的地皮被秦道天收購用來建東西，四周都被圍上了警告線，根本沒人路過這裏，倒真是個跳樓自殺的好地方。大樓裏電梯早就停了，黎冉隻能選擇爬樓梯。
站在樓梯口往上一看，頓時有點暈。試想要爬十幾樓的樓梯，到天台後別說救謝海東，估計連自己的老命都要搭上。
“該死的謝海東，就當我上輩子欠你的！”
黎冉嬉笑怒罵一句，雙手快速結印，整個人化作一道光束穿越樓梯。連接天台的鐵門被反鎖了，可以判斷謝海東真的在天台上。
突然一陣癡笑隨著風聲闖入耳中，那種近乎絕望的笑，讓她心頭更加不安。她也顧不上什麽，匯力一掌平推，鐵門轟然倒地。她快步走上天台，眼神迅速環顧幾圈，最後轉身往另一邊走。
風中有很濃的酒味，靠近後看見謝海東坐在欄杆上，腳下堆滿了空酒瓶和煙頭。
謝海東聽到腳步聲緩緩回頭，烈酒下肚酒意上腦，整個臉漲紅，眼神迷離癡笑。嘴上叼著根煙，整個身體在風中搖搖欲墜。
“黎……黎冉？哈哈，好快的速度，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哦~我知道了，是那個多嘴的店員告訴你的，哈哈……”
“我來不是聽你瞎bb的，下來。”
謝海東已經醉了，閉上眼睛表情乖張的咬著搖頭。突然他張開手臂，做了個擁抱的姿勢，笑了哭哭了笑，之後半哭半笑的歪著腦袋看她。
“你說有因就有果……冰兒是我種下的因，死亡是我的果……嗬嗬，這就是我的因果——所有人都說我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當時我不信。可冰兒也這麽說了，我信了……哈哈，我是個廢物，卻奢望能打敗秦道天拿回屬於我們楚家的一切。最後我連自己的姓氏不要了，連冰兒也走了……楚海東真的是個廢物，廢物！！”
黎冉站在原地冷冷看他，這個男人經不起打擊似乎已經瘋了。就算瘋了也好，她也不想看見謝海東就這樣死掉。
“我想聽我一句實話嗎？”
“實話是我是個廢物，哈哈，廢物……”
“你還沒有廢到一無是處，你還有你的價值。你們男人不是有句話叫天下何處無芳草，一個冰兒而已，難道就值得你尋死覓活！！這不過是個坎兒，跨過去就好，你何必……”
“對，我想起來了，你說的價值……我想起來了——”
謝海東突然雙手抓著欄杆，身體往前傾了幾下，嚇得黎冉差點火力全開衝過去。還好他抓牢了，她也暫時鬆了口氣。趁著謝海東喝多了沒注意，緩緩往他那邊靠近。
“噓，我真的想起來了……嗝……我的價值……你不是一直好奇那個大姐姐嗎，其實我可以告訴你大姐姐的事，不過你要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黎冉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
“其實並沒有什麽時空亂流？”
“對。”
千萬別注意到我在靠近——
“我看過一幅幾十年前的畫像，上麵的女人是誰對不對？”
“對。”
靠近了，還差五米——
謝海東似乎想明白了什麽，先是咧著嘴角哧哧笑著，然後點上煙盒裏最後一根煙，用力一口，突然把整根煙吃了進去。
“謝海東，你瘋了嗎！！”
“咳咳……最後一個問題，你活了多久？”
黎冉無奈的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眼天空：“八百年。”
“嗬……咳咳……這世界上果然有不死人——哈哈，要是我早知道多好，那我就能成為揚名世界的名人……哈哈，我現在告訴你，瑞西界7棟第三小號，那裏會有你想要知道的東西——”
“你說什麽界什麽號，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還剩最後一點距離，隻要在一點點就夠了——
謝海東卻突然張開手，悲情的看了眼這個已經敗壞的世界，閉眼的時候說了句‘再見了黎冉’，像飛翔的鳥兒一樣縱身跳了下去。可是他忘了，自己沒有翅膀，不能夠飛翔……
“謝海東！！”
黎冉慢了，她沒能抓住謝海東，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謝海東跳下去。她也沒想縱身跳下，狂烈的風吹得眼睛都睜不開。她好不容抓住了謝海東的手，卻被他用隨身所帶的小刀劃中。疼痛下條件反射的鬆手，等回過神時，地麵轟然巨響。
那個人，那攤鮮血，那條生命，結束了……
墜地的響聲引來了路人的圍觀，黎冉驚慌在半空中回身，雙手快速結印飛回天台。剛落穩，隻聽見秦小白一聲驚叫。她錯愕的抬頭看去，秦小白神色驚慌的捂著臉，似乎目的了剛才的一切。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呼……老天爺，你怎麽連喘息的時間都不給我——”
黎冉輕聲念叨，右手背的傷口還在流血，殷紅的，讓她想起從謝海東身下湧出的鮮血。要不是執意要死，謝海東不會隨身帶刀，其實他早就確定自己不是普通人。他明明可以借自己的身份秘密東山再起，最終卻選擇了絕望一跳。
人心的脆弱，還是對這個世界已經失望。
秦小白還在驚叫，黎冉害怕把樓下的人引來，默念了一聲‘抱歉’，凝眸間瞬移而去，左手指輕輕從她耳後滑過，秦小白暫時失去了意識。
廢棄大樓發生墜樓事件，警察肯定會上來查看，而此時警笛已經響起。黎冉走到欄杆前，最後看了眼血泊中的謝海東。
“再見了，謝海東。天堂裏沒有恩怨仇恨，但願你的來生是個開心快樂的人……”
謝海東已經沒有親戚朋友，黎冉主動要求攬下一切。愧疚也好，惋惜也好，她隻是想送謝海東最後一程。
下葬那天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黎冉一身縞素，在秦皓風的陪同下安靜不語。她看著棺材一點點被黃土填上，情緒在心底拉扯，最後還是濕了眼眶。
幾百年來她一直在挖坑埋葬身邊的人，或親密愛著的，或恩怨恨著的，她都會親手將他們掩埋。
看著此時此景，她不由想到數十年後秦皓風也會死，不由自主的抓緊他的手。
秦皓風以為她是太難過了，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說著安慰的話。
最後的花放在了墓碑前，墓碑上謝海東的照片笑得那麽燦爛，要是沒有童年的不幸，黎冉相信現在的謝海東應該過得很開心。不會被仇恨迷惑了心智，也不會最後絕望選擇了縱身一跳這條不歸路。
葬禮在悲鳴的樂章中結束，所有人都收拾著離開了，黎冉卻堅持要多留一下，身邊的秦皓風點頭答應。
“風，為什麽有人會選擇自殺？人生明明那麽短暫，為什麽不好好珍惜？”
秦皓風苦笑不語，看著墓碑上謝海東的照片出了神。
“是人心敗壞了？還是這個世界敗壞了？”
“冉兒，別想了。逝者已去，生者釋然。你臉色很差，我們回家吧。我可不想你和小白一樣病倒。”
黎冉訥訥應了一句，她終究逃不過死亡的魔障，還是會難過悲傷想不通。
轉身的時候，秦皓風刻意問了句：“假設某天我死了，你會怎麽樣？”
黎冉心頭猛地一怔，抬頭淚目看他，差點哭出來的時候，秦皓風給了她一個暖暖淺笑，拉著她緩緩往車子走。
“傻瓜，開玩笑的。不過人始終有一死，凡事要想開——”
“不……我不想你死，我不要你死！”
黎冉突然想到了老爹，能賜給自己不老不死的老爹，照樣能賜給秦皓風不老不死。她不想看著秦皓風老去死去，她一定要想辦法讓秦皓風跟自己一樣不老不死，唯有去求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