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到底是什麽生物
滴答,滴……答……治療比想象中要慢,可能是霧在作祟。好在傷口已經停止流血,可失血太多,身體已經殘破到無法支撐的地步,無法逃跑無法動彈。
黎冉想,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剛好可以用來形容自己。
男人們似乎在商量什麽,突然一個瘦皮猴的被推出來,沒等黎冉明白,瘦皮猴害怕的衝她雙手合十,顫抖的拔出一柄尖刀,冰冷刀鋒再次刺痛眼睛。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一切都是雇主的意思。她要你的心髒,我隻能照辦……將來你到了地獄,千萬別在閻羅王麵前說我的壞話,混口飯吃不容易,我都是被逼的啊……”
“小衰你還在瞎bb什麽,趕緊動手!雇主說一手交心髒一手給錢,別耽擱大家睡覺!”
“好……好……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要我的心髒?!
黎冉艱難轉動幹澀的眼球,這是人在死前的征兆。大腦在休克幾秒後重新醒過來,不由的劇烈咳嗽起來。鮮血噴的到處都是,嚇得瘦皮猴丟下尖刀抱頭逃竄。
她想起來了,律青方說過‘假設換了心,你是不是會愛上我’……不對!律綰川不是夢遊和神經分裂,而是她的心髒有問題,她得的是遺傳性心髒病!這種症狀隻能換心,而男人精準的刀法沒有傷及一絲心髒,看來律綰川是想換上自己的心髒!
天啊!律綰川那個賤人好惡毒!
不行!得逃,不然真的要死在這裏!
可僅有的力量隻夠睜眼看著他們,別說逃,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這時換了個黑胖子拿刀過來,對著黎冉也是一陣拱手拜拜,一連串瞎念叨後舉著尖刀閉眼猛紮下去。
黎冉拚命往旁邊翻身躲過一擊,黑胖子抹了抹滿臉虛汗,麵目猙獰的追過來。
“五千萬,別想逃!!”
結果黑胖子自己腳滑,被鮮血滑倒,腦袋‘嘭’的一聲撞在茶幾上,頓時昏死過去。其他人以為這是黎冉的詛咒,害怕的連連後退,也沒人再敢上來。
黎冉以為自己能暫時安全的時候,男人拿著西瓜刀衝進來,像事先得知了什麽,直接砍下了黎冉的左手無名指。
“啊!!”
黎冉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震掀屋頂,原本在自我治愈的傷口突然間全部爆裂,隻感覺死神在向自己招手,耳畔是心髒劇烈衝撞的聲音,漸漸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最後連這個世界的聲音都聽不見,眼神蒼白空洞的看著前方,等待最後一絲心血流幹,八百年的生命即將終結……
恍惚間看見八百年前家門口的小溪,春天來了冰麵化了,百花開了萬物活了。父母淺笑的站在院子裏衝自己招著手,說著,孩子,回家吃飯了。
啊,活了八百年也到頭了,終於要到頭了……
“老大,她是不是死了……”
“該死!真的沒有呼吸了!趕緊拿工具過來,我要馬上取下她心髒,免得到時候心髒壞死,交給雇主也沒用!”
“是……老大,你快看!霧開始變大了!”
“蠢貨!我剛才和雇主確定過來,這不是霧,是一種叫百藤荊的東西燃燒後的煙霧,對黎冉有效,對我們無害……咳咳……這霧怎麽聞著有點頭暈呢,還真暈了……呃……”
老大轟然倒下昏死過去,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被大霧吞噬的瞬間倒地昏死。這時穿著便裝的季亦澈戴著防毒麵具走進來,看見倒在血泊裏瞳孔渙散的黎冉,頓時倒吸了口涼氣,快步走進去抱起她。
“黎冉?黎冉你怎麽了,你醒醒……身體好冷……沒呼吸了?!草!還是來遲了!!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會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咦?好像是你的手指?該死的人渣,竟然這麽對你!有車聲,我馬上帶你離開!”
季亦澈抱著黎冉上了停在外麵的車子,向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兩個小時前,季亦澈查到一個叫EDX的雇傭兵軍團來到濱海,覺得有問題,就著手調查。發現EDX要對黎冉不利,可局長以沒有確鑿證據為名不肯派人手,季亦澈隻好單獨行動。後來的霧氣含有暈藥,所以男人們聞到就暈了。
可他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黎冉已經沒有了呼吸……
不知道行駛了多久,也不知道開到了哪裏,季亦澈再也忍受不了黎冉被殘酷虐殺的事實,紅著眼眶砸了下方向盤,將車子靠邊停下,剛好看見不遠處有片海灣,抱起黎冉踉蹌的往海灣走去。
深夜海灣一個人都沒有,季亦澈安靜坐在草地上抽著煙,黎冉躺在身邊,雙眼被灰白淹沒。漂亮的臉蛋上全是鮮血,胸口有個巨大的傷口,鮮血浸濕衣服,死亡的鹹腥一度哽咽了季亦澈的呼吸。
安靜的一支煙結束後,他想起了什麽,匆忙跑到車上找到黎冉的左手無名指。他相信死的全屍的人能往生,小心翼翼的幫黎冉接上左手無名指。正要向上天祈禱黎冉能往生,突然一道強光直衝夜空,像劍般砍開一個口子。
“這……是什麽?!”
季亦澈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黎冉左手無名指散發著刺眼強光,而強光中左手無名指突然顯現一個圖騰,如蛇一般盤旋扭動。眨眼的功夫都沒到,圖騰快速修複無名指的傷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往胸口纏繞而去。
恐懼還沒在心頭落下聲音,隻見黎冉緩緩升到半空中,無數像螢火蟲的東西猛地鑽入她的身體。那是離去的靈魂,聽到主人召喚重新歸來。
季亦澈害怕的往後踉蹌幾步,猛地坐到地上,早是汗流浹背呼吸沉重。無意間看見黎冉投在地上的影子,是一朵緩緩綻放的花兒!
刹那間強光褪去,黎冉緩緩落到地上,雙眼閉上的同時呼吸和心跳驟然拔地而起。一下一下,強而有力,聽得季亦澈驚恐瞪大眼睛不斷搖頭。
“你……你到底是什麽生物?!”
這一夜,季亦澈無眠。他想以後要是想起今晚的所見,可能都睡不著了……
一棟簡單的平民公寓,太陽剛好升到正上方,屋外秋意正盎然。季亦澈剛剛睡著就被鈴聲吵醒,拽掉身上的被子跳下床,拿起手機一看,瞬間回神,靠在牆上,點燃一支煙不急不慢的接聽。
電話剛接通就傳來季如平的咆哮,季亦澈早就習慣,苦笑的聽著老子的教訓。
外人眼裏季如平是個耿直又公正的警察,人民的榜樣罪惡的克星,對待孤兒院的孩子都充滿慈愛。可在季亦澈眼裏,季如平什麽都好,可就不是一個好父親。
從有記憶開始,季如平很少陪在身邊,連家長會也沒去過幾次。他記得很多次班主任都用一種狐惑的眼神看自己,問你父親為什麽又沒來?仿佛他是個沒有父親的私生子。而他的母親,早忍受不了季如平的愛工作多過愛家人,和季如平離了婚。
很多人都認識身為季如平的孩子很幸福,可季如平偏偏實行的是棍棒教育。小時候的季亦澈身上常常一塊青一塊紫,誰也不敢說,隻能一個人躲起來默默的哭。
他本來想報考美術,沒和季如平說上幾句,季如平就掀了桌子,丟下一句‘要麽當警察,要麽不要當我季如平的兒子’,憤怒拂袖而去。
後來季亦澈如季如平所願當上了警察,他卻在上任的第二天請求調職離開東都。在季如平的辱罵白眼中,他毅然來到魚龍混雜的濱海,並且隱瞞真實身份,給自己取了個諢名叫啊騷。
“……你個廢物有沒有在聽!我剛打電話給小江,想詢問你這段時間的工作狀況。結果小江說你還沒去警局!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幾點了,都大中午了!竟然還沒去警察局,你以為自己是在度假嗎!馬上給我收拾起來去警察局,不然我趕到濱海把你抓回東都!”
季亦澈緩慢抖掉煙灰,忽然笑出聲,放肆的笑,絕望的笑,笑得雙眼通紅,不幸的記憶全都湧上腦海。頭,又開始作痛了!
“我季如平怎麽會生下你這個廢物!罵半天連個屁都沒有!隻會笑!你是個白癡啊!你在外麵千萬不要說是我季如平的兒子,我的臉丟不起!還有,下個月是你奶奶90大壽,記得提早回來。禮物也不用你送了,我自會安排好……你個廢物到底有沒有在聽!你……”
“聽著呢~”
“廢物!真是個廢物!半天打不出一個屁,一點也不像我季如平的兒子!我不指望你有什麽成就,不要給我丟臉就好!好了好了,我還有事要忙,跟你說話也是浪費口水,扶不上牆的爛泥!記住下個月20號一定要提早回來,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好……”
掛斷電話後,季亦澈叼著煙看著窗外,若有似無丟出一句:“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下個月20號,活得到一定回去——”
可悲的是,季如平根本不知道季亦澈得了不治絕症……
這時隔壁房間突然傳來聲音,季亦澈神經一緊,丟掉煙頭快速跑過去。推門一看,黎冉扶著牆壁歪歪斜斜站著,聽到聲響艱難轉身,嘴角的笑靨剛綻放,像剛學會走路的孩子般摔在床上。
想起昨晚看到的場景,季亦澈忍不住全身冷汗,握拳警惕靠近。發現黎冉昏迷了,呼吸和心跳和常人無異,就是身體溫度冰的有點紮手。
仔細一看她左手無名指已經愈合,上麵盤旋著一圈古怪的圖騰。
“一點傷疤也沒有留下,太古怪了——”季亦澈頓了頓神,猶豫了下伸向黎冉的衣服扣子。“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我隻是想證實下我的猜想。”
說著手指輕輕挑開她的扣子,看清的瞬間全身血液都凝固了,難以置信的往後一退,後背重重砸在櫃子上,證明這不是在做夢。
她的胸口,一點傷痕都沒有,卻開著一朵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