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相見不如不見
相見不如相念。
路燈在頭頂落下陰影，模糊了秦皓風的雙眼，卻清楚看見他嘴角帶著的笑。是戲虐的玩味，曖昧不清和肆意的勾搭。
不想再留在這裏，不想再看見這樣的他……
黎冉發現自己已經承受不了，心如絞痛，在淚水掉下來前快速轉身，想逃離這個悲傷之地。
突然被眼前開來車子的耀眼燈光逼停，隻感覺後頸一陣熾熱，那個該死的人又來了！
秦皓風從身後環住黎冉的身體，剛要抱緊，黎冉直接逃脫出去。車子卻突然衝過來，她躲閃不及差點被撞到。狼狽逃到一邊，見秦皓風正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對車上下來的男人招招手。
下車的是個年輕小夥子，是秦皓風剛招的司機阿勇，看了眼黎冉，點頭哈腰的問著：“boss，您今晚是要和這個小姐過夜嗎？”
秦皓風點點頭，看黎冉的眼神愈發放肆戲謔。
“那咱回星河，還是假日酒店？”
“這種女人不配帶回家。”
“那就假日酒店。”
“嗯。”
黎冉聽清了他們的對話，怒罵一聲‘全都瘋了’，揉著發痛的手腕往夜市走。剛好碰到出來找她的競天澤，一時間控製不住情緒，趴在他懷裏委屈的哭出來。
競天澤頓時手足無措，高舉紳士手，借個胸給她靠著哭。
“小丫頭你怎麽了？怎麽哭得這麽傷心？是不是風那小子欺負你了……”
“不要再跟我提秦皓風！”
“哦不提不提，你別哭啊。我最怕女人哭了！你從來不輕易掉眼淚，是不是那小子真的欺負你了……”
“大天，你在說我什麽壞話呢？”
說話間秦皓風叼著煙悠閑走過來，黎冉一看，悻悻擦掉臉上的淚水，二話不說拉著競天澤往夜市走。
“小丫頭你要拖著我去哪裏？哎臥槽，好歹讓我跟風說聲再見……喂，風，女人都這樣，你別介意哈。改天有空請你到king喝酒，下回見。”
“嗯……慢走。”
秦皓風沒追來，黎冉下意識回頭看了眼，他站在黑暗裏，一下又一下的吞雲吐霧，冰冷的眼神再一次狠狠刺痛心髒……
晚上回到魏公館，黎冉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了個昏天暗地，急得競天澤差點砸門進來。好在後來老爹和淩少司回來，感覺自家丫頭的反常，請競天澤到空中花園喝茶。
聽競天澤焦急臉的說完今晚發生的事情後，老爹眉頭猛地一皺，找個房間讓競天澤睡下，自個兒一溜煙飄進黎冉房間。見床上那丫頭咬著被子哭得眼睛像核桃，心疼的過去輕拂她的腦袋。
“老爹，我不開心，我……嗚嗚……”
黎冉說著壓倒老爹，趴在他身上又捶又打，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
“丫頭你要冷靜啊！要是讓少司看見，不然我要睡地板了！哎喲，你要把你老爹的肋骨給錘斷啊……”
黎冉一聽急忙坐好，抱著雙膝埋著臉，默默流著淚。
老爹心疼的幫她擦著淚水，看著此時眼神空洞儼然死人的她，不住歎了口氣。
“丫頭，有什麽不開心告訴老爹，凡事有老爹在，天塌下來也給你頂上去！”
“老爹……今晚我碰到秦皓風了——”
“哦？”這傻丫頭還是放不下啊。“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發現他已經不是我認識的秦皓風了……”她有些累了，身體往老爹身上一倒，腦袋枕在他肩頭，默默說著：“明明是秦皓風，卻感覺不到他原來的氣息……明明還是那個他，卻覺得他不可一世霸道放肆讓人厭惡惡心……”
“你說感覺不到他原來的氣息？！”
老爹錯愕的一愣，感覺不到秦皓風的氣息？難道是秦皓風被邪化，身體裏有不屬於他的氣息？那就是將骸在作祟！
“對啊。嗬嗬，不過我想是我消除了他對我的記憶，他才會變成以前的秦皓風。”
老爹虛驚一場的抹抹汗，心想這丫頭說話大嗓門，說一半留一半。看來秦皓風隻是回歸以前的秦三少，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老爹，你說我消除他記憶是不是錯誤的？我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這麽做，對他來說是不是很不公平？我……”
“丫頭丫頭！冷靜！老爹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還惦記著秦皓風，還放不下他……可是你要明白，我們和普通人不一樣。我們不會老不會死，而秦皓風會老會死。隨著歲月流逝，秦皓風會老去死去，到時候的你更痛苦。不如趁秦皓風忘記你，我們離開這裏。”
“可是我……”
舍不得放不下……
老爹拍了拍她的手，感觸的吸了吸鼻子。這個問題算是老生常談，在幾年前就吵得不可開交。
“丫頭，還記得幾年前你求老爹也賜予秦皓風永生嗎？”
“嗯。當時老爹你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還不允許我再提這個話題，說著還逼我離開濱海——那時候的你簡直卑鄙極了！”
“嗬嗬，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卑鄙嗎……可是你知道為什麽嗎？”
黎冉一聽這話有問題，急忙抬頭看老爹，果然，老爹都成苦瓜臉了。
“哎，你知道將骸是老爹的生命共同體，那家夥壞事做盡，以殺人為樂，還試圖把整個世界變得和他一樣扭曲瘋狂……其實早在百年前我就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悄然起了變化，我無法再複活人。不是說不能，而是說被我複活的人，都會變成嗜血沒有靈魂的怪物——”
黎冉心頭咯噔一響，不由想起了趙三。隻是沒想到老爹也有這種困擾，當時還以為老爹偏心，自個兒有個永生永世的伴，就不讓自己如意。
“是力量受到邪念影響，以至於被複活的人都會被邪念所控製，成為嗜血凶殘的野獸。”
“嗯，丫頭正解。也是因此，假設我要賜予秦皓風永生，勢必會擴大他心裏的邪念。就算他心地善良，心底多多少少也會有點陰暗。就比如老爹我，多麽天真無邪，善良單純又帥氣機智的一個人，還不是照樣誕生了將骸這個怪物。”
“切！見過誇自己的，沒見過你這不要臉誇自己的！”
“呃……嚴肅嚴肅！”老爹突然鎖眉，想到未來路，眼底透著不安。“雖然那個家夥是從我身體裏誕生的，但是我摸不準他心裏在想什麽。甚至幾百年來，我也忘記了他長什麽樣，為什麽總把自己隱藏在風袍之下。我隻是隱約覺得他會贏過我，淩駕在我之上——”
“老爹你這麽想也是對的，不然將骸的邪念不會影響到你的力量。”
“丫頭，為什麽你那麽清楚？難道你……”
“我瞎猜的。”
不能讓老爹知道這件事，還有黑花瘋狂到試圖吞噬心髒的事情！
老爹溺愛的摸了摸她的臉，見她不哭也鬆了口氣：“沒事不要瞎猜瞎想，凡人對於我們來說都是過客。他們短短的數十年，在我們的生命中隻是一顆渺小砂礫，風吹就走，不會留下……哭也哭了，折騰了折騰了，你要乖乖睡覺，不然明天起來眼睛腫的睜不開了。”
“襖。”
她乖巧應了聲，拉過被子躺好。
老爹欣慰淺笑，俯身親吻了下她的額頭，習慣性老頑童的鬼臉，眨眼消失在房中。
燈光如同燒完的蠟燭緩緩熄滅，她眨著酸痛眼睛呆呆看了會兒天花板，剛要閉眼睡下，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淩少司的咆哮。
“你個死鬼還知道回來啊！剛竟當著外人麵喊我媳婦，你讓我這張英俊的臉往哪裏擺！啊！讓我今後怎麽出去見人！”
“少司，我錯了……”
“錯你麻痹！滾地板睡去！今晚別想上床！”
“你知道的，我沒有媽，我隻有你……”
“沒媽就了不起了！給老子滾地板上去！”
“少司，嗚嗚……”
嘿嘿，大讚淩少司！
夢還是過去的夢，夢裏的人卻已經不是過去的他。秦皓風，再見了……
翌日，陰霾的天總算過去，太陽從雲層後探出腦袋，關照著世人。風和日麗天晴雲朗，是個出遊的好日子。
一大早，老爹就過來敲門，說是出去海釣，慶祝他和淩少司在一起123456天。半睡半醒狀態的黎冉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終於算到這對狗男男在一起三百三十多年。臥槽！這一大早就來發狗糧，也不考慮下她這個單身狗的感受。
半個小時後，樓下大廳，黎冉打著哈欠歪歪斜斜站著。帽子，燒烤架，一整箱防曬用品，攝像機，重的她有點不想提。
哈欠剛打到一半，看見老爹和淩少司從樓上下來，兩人大手牽大手，眉目傳情笑容滿麵，竟然還穿著一樣的情侶衫，看得她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老爹，你讓我拿帽子，燒烤架和攝像機我都能理解，可是這一大袋防曬用品是給誰的？你還怕自個兒被曬成狗不成！”
“你這個丫頭咋說話的！嘖嘖，防曬用品是給少司用的。最近他氣血虛，要是不一留神被曬出原形，還不嚇死你朋友。”
“我朋友？誰要跟我們一起去？”
隨著一連串魔性的哈哈大笑，競天澤閃亮登場，一個優雅的紳士擺手：“願意為你們效勞。”